禦書房中。

兩道身影氣喘籲籲地分開,淩亂的衣衫和鬢角的汗水,都顯示著方才那場精彩戰爭的劇烈。

呂子勝玩味地看著白韻,強烈的征服欲被滿足之後帶來的充足感,讓他忍不住想要呼喊出聲。

但令他感到驚奇的是,這麽多天下來,白韻的氣色已經較之前好了許多,周身的冰冷也漸漸朝著成熟嫵媚的方向在發展。

可不知為何,她卻還是始終給呂子勝一種朦朧的隔閡感。

每思及此,呂子勝的心中便會燃起一股無名火,周而複始,讓白韻苦不堪言。

看到呂子勝又準備將魔爪伸向自己,白韻的眼底閃過一抹無奈,心想陛下就不知道累嗎?

“陛下,民女好像聽說攝政王把自己手底下的人打斷了手腳,然後送來禦書房賠罪了?”

眼看便要得手的呂子勝聽到這句話停頓了片刻。

白韻為何在這個時候問這種事?

“不錯。”呂子勝問道:“有什麽不對嗎?”

“依我對王爺的了解,他斷然不可能做出這種向人低頭的事情。”白韻黛眉微蹙道。

呂子勝心中駭然,這個白韻,看來並非隻是一個胸大無腦的花瓶。

他一把將白韻摟在懷中,自從第一次在禦書房中翻雲覆雨之後,呂子勝感覺自己就像是迷戀上這種刺激一樣,大手狠狠地抓了下去。

白韻嚶嚀一聲,眼如絲,但眼底卻藏著一份不易察覺的憂慮。

呂子勝道:“不錯,朕同樣覺得這件事不是攝政王的手筆,但那又能如何呢?”

“區區一個走狗,朕就算殺了又怎樣?”

白韻搖了搖頭道:“陛下說的不錯,別說是一名手底下的官員,您就算把攝政王的管家殺了,他也不會來禦書房裏做什麽。”

“但依王爺的性格,他恐怕會報複。”

呂子勝冷笑道:“報複?朕的兵馬未到,他攝政王的兵馬同樣不在,他拿什麽報複?”

“陛下別忘了,攝政王的大軍雖然還沒抵達京城,但九年的籌劃,京城裏不知道有多少官員的府邸中都安插著攝政王的人。”

白韻擔憂地說道:“打到皇宮他是不敢,但殺幾個官員,卻並非難事。”

轟隆!

白韻的話如同驚雷一般響在呂子勝的耳邊。

一直以來的勝利,包括不久前攝政王府把廢掉的秦棕送到禦書房來的“服軟”,讓呂子勝心中難免生出幾分輕敵的心思。

但經過白韻一點,他頓時便醒悟了過來!

這些天來,他的勝利,除了收服了馬文襄和蕭雲,剩下的都是難以影響大局的小勝!

攝政王看似節節敗退,但他真正的根基,自己卻一直沒有動過!

報複……報複……

呂子勝內心震驚,如果設身處地,自己是攝政王,會對哪些人出手呢?

答案不言自明,隻能是那些歸順皇帝的人以及……態度不明的中間派!

“大膽!”

呂子勝怒道:“他這麽一殺,朕日後用誰來治國?”

“小璿子!”

放掉手中的白韻,呂子勝衝著門外大喊一聲。

白韻匆忙地披上衣衫,知趣地退到屏風後麵。

陛下是聰明人,如果她直接讓陛下去救自己的親人,也許陛下會救,但心中難免會有一些被人驅使的膩歪感覺。

但這樣點到為止的暗示,卻能夠讓陛下和自己都能得到應有的結局,而且還不會讓陛下反感。

呂子勝意味深長地朝著屏風後麵看了一眼,當他喊出小璿子的名字時,他就已經明白了白韻心中的打算。

對他來說,隻要沒有異心,這種心思無可厚非。

“奴才在!”

小璿子匆忙地跑了過來,看到呂子勝凝重的臉色,他的倦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告訴蕭雲和周衛,今晚攝政王要對朝中官員動手,咱們這邊的人,一定給朕保下來!”

呂子勝沉聲道。

“遵旨,奴才這就去辦!”

知道事情的輕重,小璿子急匆匆地出了禦書房。

呂子勝起身,就在他準備推門出去的那一刻,他又忽然停了下來。

清涼的月光灑在他挺拔的身軀上,呂子勝俊美的麵容上,怒意緩緩消散。

“為何朕總是覺得,事情好像哪裏有些不對呢?”

……

還未立冬,大雪就像是偶然經過人間的流星一般,來去匆然。

化雪之後的青石板路變得有些濕漉漉的,走上去很容易滑倒,太常寺的簷角被雪水清洗之後,在月光的映照下看上去愈發地像蒼龍的角一般。

離太常寺不遠的一座宅院裏,齊琦一家剛吃過飯,準備回到屋中休憩。

和妻子討論著孩子進文淵閣隨讀之事,齊琦心中不知為何卻想起了那個尚未謀麵的才子燕九,心想定要讓夫人請大學士或者陛下引薦一下。

有這位才子做先生,孩子的學業定然不成問題。

就在齊琦準備推門進屋時,一道金屬破碎的聲音忽然從外麵傳來。

齊琦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對妻子說道:“你先進去,這些天可能不太平,你不要離府。”

妻子聽著齊琦像是交代後事一般的言語,有些吃驚地問道:“這……這是為何?”

齊琦作為禮部尚書,雖然心性懦弱,但卻並非愚蠢,後陵園一事之後,他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

就是今天了,齊琦笑道:“聽起來可能比較有趣,王爺要殺我。”

妻子震驚無語:“你平時為官低調,誰也不惹,怎會遭此變故?”

腳步聲越來越大,刺客越來越近,齊琦沒有回答妻子的話,隻是笑著把她推進門去:“陛下不會虧待齊家的。”

將門反鎖好,齊琦清楚地聽到妻子的嗚咽聲,雙腿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他知道,禮部尚書府隻不過是今晚京城中的一個縮影,自己作為陛下手下的官員,不能表現得過於難看。

齊琦盡量做出平和的樣子,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一群蒙麵黑衣刺客。

在月光的映照下,刀劍閃著寒光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齊琦的脖頸之間。

“啪!”

金屬碰撞時清脆的聲音傳來,齊琦雙腿一軟,便癱倒在了地上。

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麽鐵骨錚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