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亭秋神色不變,但心中卻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一代帝王一朝臣。

他能夠服一侍三代皇帝而不倒,自然有他過人的本事。

以他對趙勳的了解,這老狐狸在朝天觀必然有所謀劃。

“陛下朝天觀內恐有危險,能否容老奴多調集一些人手?”

秦軒點點頭,“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朕現在就要前往朝天觀。”

京都,趙府。

空曠而莊嚴的大殿內,是一地的陶瓷碎渣。

趙勳神色陰沉地站在大廳中央,在她身邊,則站著趙天磊和盧布韋二人。

眼看著趙勳的動作終於停止,盧布韋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首輔大人。”

“陛下以雷霆手段突然抄了京都所有賭坊的底,你說他是不是已經知道刺殺背後……”

“住嘴!”

趙勳厲喝一聲,陰冷的眸子惡狠狠地盯著他。

盧布韋和趙天磊還是頭一次見到他發這麽大的火。

立刻嚇得不敢再吭聲。

片刻後,趙勳也控製好情緒,再次開口:“陛下怎麽想的不重要,想要動老夫,他要有證據才行。”

“讓老夫意外的是,李雙存這個狗東西,居然真的敢背叛我。”

“老夫一步步讓他從一個才入品的小官,成為如今的當朝二品大元,結果,就是這般回報我的。”

“我趙家經營的四家賭坊,就因為他被抄家,足足損失了50多萬兩銀子!”

盧布韋急忙接話,“首輔大人,我培植的王家賭坊也被查封了。”

“哼~”

趙勳冷哼一聲,斜眼看著盧布韋,不鹹不淡道:

“這李雙存曾經貪汙了那麽多銀子,還真以為丟給陛下一個投名狀,就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恐怕等到老夫倒台,第二個下去的,就是他。”

盧布韋麵色一變。

為官多年,他自然知道趙勳此話明明就是在敲打他。

但現在自己兒子還被陛下關在鳴鑼司,恐怕短時間內就沒打算在放出來。

自己想要救他,隻能靠眼前的這位。

所以盧布韋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沒有用,隻好默默的陪著笑臉。

三人正在廳堂內密謀,忽然門外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

“老爺,有消息,天子出宮後先是去了彩票坊,隨後便乘坐馬車前往朝天觀去了。”

朝天觀?

趙天磊和盧布韋對視一眼,兩人心中都是微微震撼,但卻沒有吭聲。

趙勳眼眸微微眯起。

“咱們這位陛下,雖然變得聰明了不少,但是好一色的性子卻是半點沒變。”

說話間,他轉頭看向盧布韋,“想不想救你的兒子?”

“當然想,請首輔大人幫我。”盧布韋神情頗為激動。

他老來得子,盧雲就是他的全部。

看到他這般激動,趙勳頗為滿意,“那就調動一小支隊伍找個由頭把那年輕美貌的寡婦抓起來。”

“也算給陛下長個教訓。”

“讓他知道知道,真想要跟我趙勳掰手腕,誰勝誰負還說不定呢。”

聽趙勳說完,盧布韋麵露難色地站在原地並未移動寸步。

“怎麽還不去?”趙勳疑惑道。

盧布韋:“大人,這樣一來豈不是更加激怒陛下?如何能夠救出我兒啊。”

“隻要你辦成此事,老夫自會想辦法讓盧雲出獄。”

“是,卑職立刻就去辦。”

眼看著盧布韋離去,趙天磊才湊近幾步,小聲道:“江南道傳來消息,韓中生那個酸儒查到了幾個手腳不幹淨的釘子。”

“如今已經成功收繳了幾十萬兩白銀,還不罷手,準備順藤摸瓜查出江南道的一條線。”

趙勳皺眉。

“不是說過,江南道那邊都是小問題麽?怎麽會損失這麽多?”

麵對這位權傾朝野的叔叔,趙天磊也是倍感壓力。

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開口道:“那韓中生居然派人假扮鹽商吸引那些草包上鉤。”

“當地官員都被這家夥給騙了。”

炎炎夏日,趙府大廳內的溫度仿佛瞬間就降低了幾分。

趙勳閉目凝神,最終才開口道:“派些靠譜的人過去,老夫不想在看見這個人。”

……

朝天觀位於京都東行30裏的天都山上。

秦軒乘坐馬車趕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是初入申時,雖然沒到日落的時候,但天色卻已經逐漸轉暗。

自西側而來的烏雲正在緩緩靠近。

秦軒踏階而上,與熙熙攘攘的香客擦肩而過,在他的身後,是張子豪在鳴鑼司內,精心挑選出來的鳴鑼客。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轟動,現在的他們同樣是身著便裝。

行至半山腰,秦軒忍不住對身旁的薛亭秋開口道:“這朝天觀的香客還真不少,看樣子道觀應該很賺錢吧?”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薛亭秋一愣。

但還是開口道:“回陛下,朝天觀是京都周圍最大的道觀,內部也有老道士解簽。”

“故而許多京都子弟都會來到這裏求上一個姻緣仕途。”

“轟隆隆~”

兩人正交談著,天空中忽然傳來陣陣雷鳴。

抬頭看去,不知何時那漂泊在遠方的烏雲已經壓在了頭頂,看上去厚重無比。

將原本明媚熾熱的陽光徹底隔絕,周邊的環境都暗淡了下來。

僅僅是幾個呼吸,漂泊大雨就從天而降。

“轟隆隆~”

雷聲越發響亮,不遠處的人群中叫喊聲,咒罵聲,瞬間響徹一片。

薛亭秋第一時間扯下了一塊衣襟,遮擋在秦軒的頭頂。

“陛下,下雨了,現在距離朝天觀還有些距離,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避雨吧。”

“嗯。好。”

雷雨驟降,原本跟在後邊扮作普通香客的鳴鑼客們此時也顧不得身份暴露。

立刻開始四散奔走,尋找能夠遮風擋雨的庇護所。

眼看著秦軒衣襟快要被雨水打濕,薛亭秋關切道:“陛下,前方不遠處有顆大樹,咱們還是過去避一避吧。”

大樹?

秦軒眨了眨眼,看向薛亭秋沒有說話。

很快他就確定了對方的確是處於關心才有了這樣的建議。

不由得泛起一絲苦笑。

“老薛啊,雷雨天氣可以淋雨,但萬不可去樹下避雨。”

薛亭秋眼眸中閃過疑惑,“陛下,樹下避雨不是更好一些麽?”

“淋雨之後若是感染風寒,很容易臥病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