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昭雪原本正坐在帥位上仔細觀摩眼前的地圖。
見到白凱山前來，便主動站起身，沉聲道：“白將軍，你來得正好。”
“方才探子來報，原本盤踞在北郡道各個州郡的蒼天教邪教徒突然開始收縮防線。”
“原本咱們強攻不下的郡縣，他們現在已經主動放棄了，看樣子是在匯聚兵力準備和我們死戰。”
微微停頓了一下，慕容昭雪發現白凱山正在耐心傾聽，她這才繼續說：
“根據我的觀察，他們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將兵力隱藏在各個山林要道之中，等候我們大軍通過便強力伏擊。”
“白將軍覺得咱們現在要不要提前做些準備。”
白凱山聽著慕容昭雪的分析，點點頭。
但隨即他又搖了搖頭。
“你剛才的分析很有道理，對方撤離現在的防線，那一定是為了匯聚兵力。”
“但是匯聚兵力卻不一定為了伏擊咱們。”
“不伏擊那就隻能是等待最後的決戰了？”慕容昭雪問。
他本以為這一次白凱山會點頭讚同。
卻看見他那寬厚的國字臉再次搖頭。
“也不一定。”
白凱山說著，忽然伸手在地圖上一指，“蒼天教應該將兵力匯聚在這了。”
聽見白凱山的話，旁邊立刻就有其他將領提出疑問：
“將軍，那可是北郡道的州城啊，算是這一次北郡叛軍的最後堡壘了。”
“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怎麽可能放棄大好的土地，龜縮回去？”
“是啊。”另一位將領也開口道：“將軍，你的意思是說，咱們還沒正式開打，對方就已經想著龜縮不出了嗎？”
這些聲音幾乎是在白凱山說完自己的觀點以後，一股腦地冒出來的。
沒有人覺得這個時候潛藏在北郡道各郡縣的蒼天教成員會主動選擇收縮防線。
事實上，就連慕容昭雪聽完白凱山的觀點，也是眉頭緊皺。
她緩緩道：“白將軍可知道，一次不負責任的誤判，可能讓數萬大炎將士丟失性命？”
“你又是如何推斷，這些蒼天教的邪教徒會返回州城的？”
聽見慕容昭雪的質問，白凱山神情僵在原地，足足愣住幾個呼吸，她才苦笑一聲：
“在羅刹國的時候，陛下要將趙顏斬殺，可到最後，趙顏被兩個神秘人救走。”
“這二人乃是蒼天教成員，這件事，慕容大人應該知曉吧？”
慕容點頭，“這個我自然記得。”
白凱山繼續道：“自那以後，全國各地便開始出現一些關於這個妖女懷孕，大皇子出生皇帝無情的言論出現。”
“這一切的現象都足以證明，現在的趙顏和蒼天教脫不了關係。”
“所以本將推斷，趙顏就在這北郡道之中。”
“你如何推斷？”
將一根磨細了的鐵針插在北郡道州城之上，白凱山神情變得有些苦澀。
“我跟趙顏交過手，這個女人雖然不懂兵法，但是玩弄心術的手段十分了得。”
“這一幕在我率領中軍大營攻打北疆王庭時候的場景非常相似。”
攻打北疆王庭？
聽見白凱山提及那次戰役，慕容昭雪微微沉默了。
她雖然飽讀詩書，兵法韜略無一不精。
在京都與秦軒分別之時，她也曾悄咪咪地在秦軒耳邊許下承諾。
也曾說過如何拿下北郡道的豪言。
可是當真正身在這片戰場以後，她才明白。
書上教導的兵法都是死的，是不足以實戰應用的。
就像現在白凱山所說的情況一樣。
依照正常的思維推斷，對方將領做出撤離防守的原因，隻能是匯聚兵力決一死戰。
可是如果對方是趙顏。
那白凱山所說的事情就極有可能發生。
對方不是短暫的收縮兵力，而是決定直接撤入城中守城。
這是背水一戰，也是畫地為牢。
但不得不說，有些時候，畫地為牢是可以保護自己的。
慕容昭雪心中思緒萬千，不由得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那白將軍以為對方如此行徑，真實目的是什麽？”
“拖延時間。”
白凱山毫不遲疑地回答。
“現在全國各地的突然湧現這麽多的蒼天教邪教徒，這些人四散奔走，大規模的軍隊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
“可他北郡道卻因為是第一個冒頭的邪教徒據點成為眾矢之的。”
“趙顏不是甘居人下的主，所以她下令龜縮範圍是想要利用州府的高大城牆保存實力。”
話說到這個份上，慕容昭雪心中了然。
她開口道：“既然如此，咱們更加不能讓這些邪教徒匯聚到州城當中。”
“他們這麽多人聚在州城中，一定會造成不小的動亂，會讓城中的百姓跟著遭殃。”
白凱山悄悄地挑了一下眉毛。
突然詢問道：“敢問慕容大人，距離探子前來報告這個消息，已經過去多久了？”
慕容昭雪：“不算太久，應該還不到半炷香的時間。”
“鏗鏘！”
白凱山突然拔出腰間的佩劍。
明晃晃的劍刃在半空中閃爍著冷冽的寒芒。
他轉頭對在座的諸位將領朗聲道：“天佑大炎，剿滅邪教。”
“諸位將軍立刻清點手下兵卒，咱們即刻出發。”
“絕對不能讓趙顏的計劃成功，咱們要提前將這些失去堡壘庇護的蒼天教成員一網打盡。”
方才白凱山和趙顏的對話，在座的將領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就算白凱山不下此令，他們也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趁此機會將邪教徒們一網打盡。
現在有了白凱山的軍令，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
“末將領命！”
“末將領命！”
“……”
炎軒四年九月。
白凱山和慕容昭雪兩人率領各自部眾開始了對蒼天教邪教徒的第一輪大清洗。
趙顏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雙方在彈藥和裝備配置都一樣的情況下。
自己的有序撤離居然會麵對大炎將士們的突然追擊。
僅僅是兩天時間。
蒼天教盤踞在北郡道各地的成員就已經死傷超過3000人。
原本寧靜的北郡道，隨處可見大炎將士和蒼天教邪教徒廝殺的場景。
也在這一刻。
百姓心中永遠記住了那些為他們拚死一戰的黑甲將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