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恒顯然已經察覺到秦軒神情語氣的變化，可是他仍舊低頭躬身道：“回陛下，臣曾聽聞白凱山白將軍在和北疆的戰鬥中圍困王庭多日。”
“可這些時間不僅沒有下令進攻，反而原地紮營，也正是如此，北疆的新大汗才能夠在胡狼軍的護衛下逃離王庭。”
“放虎歸山乃是兵家大忌諱，所以臣覺得白將軍有功有過，不可擔此重任。”
這番話說出來，整個大殿瞬間一片寂靜。
毫無疑問，北疆趙顏與胡狼軍逃離王庭的事情這些臣子們根本就不知道。
大部分人都認為王庭被大炎將士們攻破以後，對方的人馬就已經盡數伏誅。
可是現在聽見程玉恒的話，頓時就讓一切變得不太和諧。
包括剛才反對林清武封侯的世家老臣們，他們的眼神交流，心思也已經活絡起來。
任誰都知道，這是一個反擊的機會。
有人立刻跳出來開口奉承道：“陛下，臣覺得程大人所說頗為有禮。”
“陛下之前說賞罰分明，而現在卻隻有賞，沒有罰，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恐怕難以服眾。”
“是啊陛下，依老臣看，不光白凱山需要受到處罰，就連林清武的封號也應該重新評估。”
“畢竟白凱山這個副將出錯，當主將哪有不受罰的道理？”
秦軒看著台下眾人就要借題發揮，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意。
“啪！”
他猛地一拍桌子，冷聲嗬斥：“你們這些朝廷命官整日除了挑別人的毛病以外還能做些什麽？”
“能打仗？還是能外交？”
“北疆版圖上千裏都已經被林清武白凱山率領將士們打了下來，完全納入了我大炎的版圖。”
“讓你們上戰場殺敵，與敵人浴血奮戰，你們，敢嗎？”
秦軒說著，神情心中的怒意更勝，他緩緩順著台階走下，來到一眾文武百官身前。
最後停在了程玉恒的身邊，語氣也更加森然：“朕不知道是誰讓你來我大炎朝堂攪局的。”
“但是你想讓我大炎君臣離心離德，讓大炎的將領們對朕心生不滿；這一點，朕看出來了。”
到底是人間帝王，程玉恒被秦軒這般質問，心中更是緊張萬分，背脊上隱隱滲出冷汗。
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被皇帝一眼看穿。
而且就這樣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揭露出來。
“噗通”
程玉恒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臉上的神情更是要多慘有多慘，高聲痛呼，“陛下，臣冤枉。”
“臣隻是站在大炎的江山社稷著想，人無信不立，國無法不安啊，陛下。”
聽見這番話，秦軒不由得冷笑。
“好！”
“好一個人無信不立，國無法不安。”
“就衝這句話，就證明你在尚文書院沒有白走一趟。”
秦軒說著，目光轉向馬善，“馬愛卿，看來你這位弟子的文采還是很不錯的，可惜，天生有反骨啊。”
自從進入朝會以後馬善就從未開口說話。
此時聽見陛下的提問，終於橫跨一步，走出了文臣隊列。
隻是他那副無論何時何地都麵帶微笑的淡然模樣，現在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肅穆的沉靜。
其中還夾雜著一絲殺意。
“陛下，請不要以尚文學院學子的身份看待程大人，臣身為尚文學院祭酒先生，已經正式將此人逐出書院了。”
說完這些，馬善不顧其他大臣驚愕的目光，從懷中拿出一份早就準備好的金黃色奏折遞給了秦軒。
馬善繼續道：“而且臣今日也是有本奏。”
秦軒挑眉，故作一臉驚訝，“馬愛卿這是有何事上奏？”
“臣要彈劾程大人勾結北疆，意圖禍亂我大炎朝廷，讓陛下和眾將離心離德。”
馬善的聲音仿若驚雷一般在金鑾殿內炸響。
文武百官的麵色各有變換。
秦軒則是心中舒緩了不少。
因為馬善沒有讓他失望，至少願意做出這等大義滅親的事情。
其實自從上一次秦軒準備為凱旋歸來的將士提前準備慶功宴的時候，者程玉恒跳出來阻止。
這就已經讓秦軒對他心存不滿。
隻是礙於此人出身尚文學院，算是馬善的嫡係官員，他也不好過分處置。
但來自尚文學院不代表秦軒會放鬆警惕。
所以當天晚上秦軒就已經安排馬善來專程調查此事。
這既是給馬善一個麵子，沒有親自對他的嫡係下手，也是讓馬善表明一個態度。
而現在，經過調查，程玉恒的確早在春節之前就已經和北疆有所勾連，甚至數次傳遞大炎朝堂的各種消息。
若非這一次受命在皇帝和眾將之間搞小動作，他的身份依然不會暴露。
秦軒站在原地，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程玉恒。
冷聲問道：“叛徒，你還有何話說？”
自從馬善開口說話的時候，程玉恒的臉色就已經變得慘白如紙。
此時此刻被秦軒喝問，更是連半個字也說不出來，連求饒的心思都已經斷了。
隻是跪在地上，雙手無力地撐著身子，低頭不說話。
白凱山身後的一名魁梧將領見到他這個樣子，臉上怒容一閃即逝。
隨即直接一腳踹在了程玉恒的腦袋上。
“陛下，此人想要離間眾將和陛下的關係，其心何其毒辣，臣懇請將此人推出午門斬首。”
本就是武將，他這一腳又是蓄力而來。
程玉恒不過是一介書生，哪裏受得了他這一下，頓時側滾了出去，再次抬起頭來，嘴角已經滴落鮮血。
任誰也沒想到，金鑾殿上居然有人暴起打人，而且出手如此狠辣。
秦軒看向那人，微微皺眉，“你是何人？”
那魁梧將領聽見秦軒的問話，原本一臉凶惡之相瞬間收斂。
急忙跪地行禮：“中軍偏將朗英，叩見陛下。”
似乎是生怕秦軒因此怪罪自己的得力幹將，白凱山也趕忙在一旁開口道：“陛下，此人力大無窮，擅長沙場衝鋒陷陣，是臣手下的扛旗大將。”
扛旗大將？
雖然秦軒並沒有真正的上過戰場，可是沙場扛旗將是幹什麽的，他還是很清楚。
能在萬軍之中扛旗之人，必然是無雙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