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隨著張子豪的聲音落下,文武百官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薛亭秋的身上。
一個個都在等他向秦軒遞上供詞。
當薛亭秋將供詞遞給秦軒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那位可是當朝太師啊!
官品最高,資曆最老,名聲最響的官員。
然而秦軒隻是隨意地掃了一眼,便將供詞從龍椅上丟下。
不偏不倚這供詞剛好落在了郭鮮的腳下。
秦軒道:“太師還是自己看看吧。”
“若這上麵的內容所說都是真的,那太師讓朕很是失望。”
郭鮮蒼老的眼皮跳動兩下,隨即微不可察得用目光掃了後方的車太寧一眼。
心中也是一陣哀歎。
早知道今日,當初就不該跟車家攪和在一起。
郭鮮在眾人矚目的情況下,緩緩俯身。
但他沒有去撿那張鮮血寫就的供詞,而是直接雙膝跪地。
“陛下,老臣認罪。”
認罪!
連對方的供詞都沒有看,直接就認罪了。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
尤其是那些世家的代表們。
他們萬萬沒想到,昨天晚上商議了那麽多對策,也早已經想好了自保之策。
可現在呢?郭太師居然會直接認罪,這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車太寧的臉色更是瞬間黑成豬肝色,他雙目死死地盯著郭鮮,那模樣顯然已經恨不得將其抽筋扒皮。
這老家夥,真是該死,為了所謂的虛名,居然就這樣認輸了!
將眾人的表情看在眼中,秦軒朗聲道:
“太師難道就不為自己辯解兩句嗎?”
郭鮮臉上浮現一絲苦澀。
現在辯解有什麽用?
昨天晚上張子豪已經突然帶領鳴鑼司的成員來到家中搜查。
雖然沒有查到任何把柄,可是卻在郭家祖宅之中找到了大量的現銀。
若是旁人恐怕早就被當場抓走了,現在他還能站在這裏,全然是靠太師這一個身份。
郭鮮把頭壓的耕地,沉聲道:“回陛下,罪臣無話可說。”
聽見這個答案,秦軒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絲微妙的弧度。
片刻後卻一臉悲憤地開口:
“太師為官數十年,深得我大炎三代皇帝的信任。”
“古人雲,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而自朕登基以來,太師就是朕的一麵鏡子,稍有不對便可及時修正。”
說到這裏,秦軒緩緩從龍椅上站起。
聲音也越發悲憤。
“隻是真沒想到,郭太師享有一世清名,最後居然也被這些黃白之物所誘。”
“事已至此。”
秦軒說到這裏忽然轉頭看向刑部尚書郝仁。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太師家中私藏現銀,且數額巨大,來路不正。”
“著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聯合調查此案。”
頓了頓,秦軒又覺得不太放心,而後將目光看向了張福生。
沉聲道:“督察院方麵此事就交由你負責,凡是與此事有關者,不論世家門閥還是平頭百姓,一律嚴懲。”
原本張福生正抱著看好戲的態度,等候秦軒處理車太寧。
此時突然聽見皇帝點名,頓時打了一個激靈。
惹得周邊許多官員的低聲嘲諷。
在朝堂上敢如此隨意的,也隻有這位張大人了。
張福生收斂心神,立刻行禮正色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將此事辦好。”
在他旁邊。
郝仁這個刑部尚書正是人如其名的老好人。
在聽見與自己相熟的郭鮮居然家中私藏現銀的時候先是震驚,而後便是濃濃的擔憂。
而現在則是一臉的為難。
可是聖命難違,郝仁也隻好跪地接旨。
“陛下,臣也會竭盡全力查辦此案。”
秦軒點頭。
旁邊的薛亭秋則是立刻高聲喊道:“來人,立刻將郭鮮抓入刑部大牢等待審訊。”
隨著皇宮禁軍走入大殿,朝會上的氣氛越發壓抑。
郭鮮被人帶走的時候根本沒說一句話,蒼老的臉上白皙如紙。
顯然是後悔曾經某個時刻沒有堅守住本心。
幾十年如一日的清白官身,臨老還落得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兩個胳膊被禁衛軍拖住,眼看著郭鮮就已經被拖出了大門,車太寧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他還真怕郭鮮服罪以後直接把自己給供出來。
現在還好,雖然情況遠比自己想象得要惡劣,但是仍然有離開的機會。
隻要朝會結束,立刻收拾行囊離開京都,事到如今這官,不做也罷。
否則等郭鮮這老頭子在審訊的過程中招供,自己也難逃一死。
車太寧的心中念頭剛剛升起,忽然就看見一個人影已經走到了自己身前。
定神一看,他頓時就嚇得跪坐在地上。
正是從龍椅上走下來的秦軒。
周邊其他大臣的目光也正一臉古怪地看著自己。
秦軒道:“車愛卿這是怎麽了?”
“朕方才與你說話,難不成沒聽見嗎?”
說話?
車太寧有些愣神,他方才心中思緒雜亂,還真沒注意身邊的情況。
“陛下,臣方才一時失神,冒犯陛下,臣萬死。”
車太寧跪在地上趕忙行禮解釋。
甭管心裏怎麽想,車太寧這份禮數是做得很到位了。
秦軒見到他這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不由得笑道:“車大人是不是因為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才在朝會上失神的?”
距離皇帝如此近距離本身就是一種壓力。
車太寧心中緊張得同時突然聽見秦軒給出的解釋,頓時感覺合理又親切。
連連點頭稱是。
“陛下當真是神機妙算,臣昨夜的確沒有休息好,還望陛下莫怪。”
“嗯,那愛卿昨夜為何沒有休息好?是因為你去了太師府邸嗎?”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頓時讓車太寧汗毛炸裂。
什麽意思?
陛下怎麽會知道我昨天晚上去了郭府!
這不可能啊,我家中那位鳴鑼司的探子已經被我找出來了,也給了他足夠的銀錢供養,現在絕對不會背叛我的。
車太寧:“陛下,臣昨天的確去拜訪過太師,請教了一些為官者,為人者的道理。”
“但臣休息不好與此事無關的,昨夜臣隻是有些痛風罷了。”
痛風?
“哈哈,還真是好一個理由啊。”
秦軒聞言哈哈大笑,隨即猛地一巴掌扇在了車太寧的臉上。
“啪!”
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