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主簿的臉色一變,但很快恢複正常,隻是淡然道:“陛下乃是君,我是臣,斷然當不起請教二字。”
“陛下請盡管問吧。”
沒有了老家主在場,此時這位車主簿的氣勢逐漸恢複,似乎就算在皇帝麵前,他也能挺直腰杆一般。
然而秦軒的下一句話,頓時讓在場所有人心驚不已。
秦軒道:“朕在途經天坤道的時候,碰巧遇見了一路押鏢人,為首的鏢頭姓杜,不知道車愛卿可否認識?”
押鏢人?
鎮遠鏢局!
葉青聽著秦軒的話,隻覺得額頭青筋直跳。
幾個函水道官員眼神交流一番,心中更加驚懼。
車主簿則是更加緊張,斷斷續續的開口:“陛下,臣,臣不認識什麽杜鏢頭。”
“不過臣對鎮遠鏢局倒是有些耳聞,這家鏢局的生意很不錯。”
“是嗎?”
秦軒冷哼一聲,直接起身來到了車家族人的麵前,冷漠的目光,一個個地掃視過去。
一字一頓地說道:“可是人家卻說,你車家儲存現銀數十萬,每月都有銀兩送入京都打點各家官員啊。”
“現銀,我大炎通票發行已經有些時日了,你們居然還存有銀子,此乃殺頭抄家的重罪!”
見到秦軒這般肯定的說辭,車家人一個個地都開始心顫起來。
沒有人不怕死。
更何況如今的秦軒早已經養成了一股無形的帝王威壓,讓普通人根本不敢與之對視。
車主簿的臉色更是無比難看。
家主已經為了家族做出犧牲,若是現在被陛下憑借一個名頭就拿下整個家族,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要白費了。
“陛下,臣冤枉,車家也冤枉啊。”
眼看秦軒不為所動,他心中一狠,繼續道:
“車家對陛下忠心耿耿,如今車家這一代人,為官者更是多達數十人,我們對朝廷無比忠心,丹同時也身居要職。”
“陛下,臣以為您是受了奸人蒙蔽,誤會了我車家啊。”
這番話一出口,葉青的臉色頓時變了。
甚至連他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朝著後方退了兩步,拉遠了與車主簿的距離。
因為葉青很清楚,對方這番話說的可不是自己冤枉,也不是車家冤枉。
而是在說車家如今的實力有多強橫,是在向陛下秀肌肉啊。
可是陛下才一進入州府二話不說就針對你車家,豈能沒有萬全的準備?
其他大臣的想法與葉青也幾乎一樣。
而聽了車主簿一番解釋,秦軒壓根就不為所動,站在他身邊的張福生已經主動開口道:“車大人,你這般和陛下說話,難不成是在威脅嗎?”
車主簿毫不猶豫地反駁,“本官豈敢威脅陛下?本官隻是不願蒙受冤屈罷了。”
張福生輕笑一聲不再開口。
有些話隻需要點到為止,不一定非要爭個高低就可以起到作用了。
事實上張福生想得很對。
秦軒的確是覺得自己受到了挑釁。
臉色也比之前冷漠許多。
“車愛卿的意思是朕當著函水道百官的麵冤枉你了。”
秦軒:“薛亭秋,將杜鏢頭和那位狗官縣令地認罪狀拿出來給她悄悄。”
“老奴明白。”
聽見秦軒的吩咐,薛亭秋快速從懷裏掏出了兩張已經畫押好的罪狀。
因為之前處理天坤道事務的時候,兩個人已經被關入天牢。
但秦軒知道,想要徹底將一個世家連根拔除,不費些功夫的話,哪怕他是皇帝也不可能輕易做到。
所以特意準備了這份畫押的罪狀。
兩份罪狀被直接遞給了葉青等一眾州府官員。
上麵密密麻麻寫著數十位官員地名字,不光是車家為官的子弟,還有一些其他小家族的讀書種子。
但不論如何,這些人都是函水道的中流砥柱,居然直接被兩個底層嘍囉供出來了。
葉青有些忐忑地望了眼秦軒,見到對方麵色如常地看著自己,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這罪狀上似乎隻寫了車家運送現銀入京地消息,關於土地兼並的事情並沒有記載。
其實土地收購的事情他也有份,葉家這段時間在函水道收購土地這段也並不少。
但現在陛下沒有動作,名單上也沒有自己名字,想來應該是家族之中做事嚴謹沒有留下什麽紕漏。
葉青想著,心中突然就覺得必須盡快將車主簿抓起來,否則一會難免被他當著陛下的麵反咬一口。
惡念一起,做起事來自然就毫無顧忌。
將手中的罪證傳閱給函水道其他官員,葉青冷聲道:“看看吧,車家存放現銀送往京都,此時已經有人招供。”
“依照本官的意思,應該立刻控製在場車家族人,對車家進行抄家審查。”
車主簿麵色陡然一變,冷聲道:“葉青,你什麽意思?”
“敢動我車家,難道就不怕你葉姓一族顛覆嗎!”
身為一州的州牧,葉青什麽時候被人這般指著鼻子罵過?
當下也不與其廢話,冷哼一聲,直接對著守候在園中的官兵嗬斥,“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抓人!”
眼看著官兵們朝著自己而來,車主簿此時才是真的慌了,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
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州府院落內的眾多車姓子弟就已經全部被官兵控製起來。
張福生這才笑嗬嗬地走到了車主簿的麵前,調侃道:“我車家十幾位當代才俊噢……”
“你!”
車主簿想要開口怒罵,旁邊的官兵已經手疾眼快一個大耳刮子就扇在了他的臉上。
頓時讓其哀嚎一聲栽倒在地上。
張福生則是轉身直接豎起一個大拇指,“厲害,你小子有前途。”
很快,車姓一族的族人就已經全部被抓入州府大牢之中。
車文廣原本想犧牲自己一個行將就木之人,來挽救整個家族,最終還是失敗了。
沒有了車家人,張福生所帶來的百姓也開始按部就班的朝著主管戶部的部門去登記領取自己曾經的土地。
原本熱熱鬧鬧的州府衙門瞬間就變得冷清許多。
州牧葉青彎腰躬身地跟在秦軒身後,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事情既然已經解決,想必您也餓了吧?”
“咱後院已經備好了酒菜,還請陛下前去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