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秦軒居然詢問他鏢車的停放地點。

杜鏢頭的臉色瞬間就黑成了苦瓜色。

再怎麽想,她也沒料到眼前這個白白淨淨的公子哥,居然會打他鏢車的主意。

身為鏢頭如果丟了鏢車,無異於是奇恥大辱,當然這些他杜三新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以後還能不能吃這碗飯。

可現在的情況根本容不得他不說,工作和小命相比,孰輕孰重,他杜鏢頭自然分得清楚。

僅僅是短暫的遲疑過後,杜三新便直接坦白。

“鏢車一共有三輛,都停放在縣衙大門口,這也是我們東家的要求,他們說隻有呆在縣衙門口才是最安全的鏢。”

東家要求放在府衙門口,放在府衙門口就不會被偷了?

現在這個時代,又沒有攝像頭。

秦軒心中很想吐槽。

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

“你們的鏢車每到一個縣城,就要停在府衙門口麽?”

杜鏢頭僅僅隻是略微遲疑,便點頭承認。

秦軒繼續問道:“那你們晚上有派人看守麽?”

“放在府衙門口,晚上自然是由府衙得打更人看守的,這安全得很,而且鏢車上的東西,也從來沒有丟失過。”

聽見這個答案,秦軒麵色一凝。

對著旁邊的薛亭秋道:“走,立刻陪我去這裏的縣衙。”

馬香虞在一旁滿臉的不解。

忍不住輕聲問道:“公子,不是說好了,不會驚動官府嗎?咱們現在過去是要幹嘛?”

看著身邊美人一臉擔憂的神色,秦軒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心痛。

說好這次是陪著丫頭出來散散心的。

實際上卻還是有政務要忙。

伸手在馬香虞的秀發上輕輕拂過,秦軒道:“你在客房裏等著吧,我和薛亭秋去去就回。”

“府衙那邊的事情,有點蹊蹺,我必須過去看看。”

……

當杜鏢頭帶著薛亭秋和秦軒來到府衙門口的時候,隔得老遠就已經看到了三輛裝有巨大箱體的馬車。

隻是借著月光看不清馬車上的情況,但仍然可以肯定現在的馬車上有人。

也正是親眼見到這一幕,杜鏢頭心中更加震驚。

“官府的捕快在開我們的鏢箱?”杜鏢頭小心翼翼地說道。

很顯然這家夥不傻,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去阻止。

否則這種事情還真的很難解釋清楚。

但與杜鏢頭有所顧忌的心態不同,秦軒的腳步沒有半點停歇,直接大踏步就來到了三輛鏢車的最前端。

在這裏,三個身著捕快官服的衙役正熟練地從鏢箱中往外搬運東西。

銀錠在月光下被襯托得明晃晃,著實讓人印象深刻。

“你是什麽人?”

“官府辦案,閑雜人等一律避讓。”

見到深夜之中還有生麵孔靠近,一名捕快立刻出大聲嗬斥。

秦軒駐足原地,目光灼灼地看著鏢箱中的銀錠,也看著對方手中拿著的份額。

粗略估算,得有上百兩銀子之多。

這裏可有六七個捕快,每人手中有一百兩的話,這些錢也足夠多了。

秦軒甚至敢肯定,這些錢都是給這縣城的縣令得,這些捕快最多拿個小甜頭。

而且根據杜鏢頭所描述的情況,這已經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每到一個縣城,就會出現這種層層扒皮的情況。

但真正讓秦軒氣憤的原因,不光是這層層扒皮的貪汙腐敗。

而是銀子!

這個鏢局押送的可是現銀。

是早就已經被秦軒明令禁止,不允許百姓世家私藏的真金白銀。

秦軒本以為經過他紙幣改革的推行,甚至還為此懲戒了一位王爺。

如此大力度的推行紙幣,各地州郡應該已經沒有銀子了才對。

至少,不會如此大規模的出現。

而現在,一個天坤道的鏢局手中,居然就有三輛鏢車的現銀。

而且這種運輸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一點足以證明,天坤道境內定然還有許多官員或世家對金銀有庫存。

這些人沒有將銀子上交給國庫,為了就是自己的家族能夠一直傳承而不受朝廷的捆綁。

可沒想到,現在的銀子根本不能使用,所以隻能權當作賄賂和送往京都!

自己辛辛苦苦推行的政策,現在卻依然有人熟視無睹。

秦軒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我是什麽人不重要,但你身為朝廷官吏居然在深夜之中私盜鏢車內的東西。”

“此乃知法犯法,而且監守自盜。”

“又該當何罪?”

換做普通的百姓早就被自己的一番嗬斥嚇跑了。

眼前這位不僅沒跑,居然還反倒理直氣壯指責自己。

小捕快沒來由的一陣心虛。

而這邊的動靜也很快吸引了其他兩輛鏢車上正在巡查的捕快們。

很快一群人就將秦軒圍在了中間。

看樣子一不小心在酒樓內的情況就要再次上演。

其中一個年齡稍長的捕快在秦軒身上仔細打量了兩圈。

然後才一甩腰間佩刀,沉聲道:“看你小子也是個讀書人,民不與官鬥的道理不懂嗎?”

“趕緊走吧,別耽誤了我們哥幾個巡街。”

“你們巡街的過程,就是大半夜撬開鏢車從裏邊拿銀子麽?”

秦軒冷聲說完,直接對著身後的杜鏢頭招手。

“還不快過來讓大家見識一下。”

杜三新本不想露麵的,可薛亭秋就站在他身邊看著。

任憑他想躲,也根本躲不掉。

白天才剛剛見過麵,幾名捕快自然是認識杜鏢頭的。

雖然早就得到了縣令大人的默許,並不怕這位杜鏢頭找茬。

可是就這樣被直接抓了一個現行,還是讓人太過難堪。

那中年捕快也不跟杜鏢頭廢話了,正準備抽出腰間佩刀將秦軒拿下問話。

就聽見府衙大門突然打開。

“大晚上的天涼物燥,容易感冒啊,小兄弟不回家睡覺,這是要做什麽?”

說話的正是從府衙中走出來的中年縣令。

這位縣令長得膀大腰圓,脖子都快沒了。

用秦軒的話說,返家後一看就是個貪官。

如此貧困的縣城,縣太爺卻長得這般富態,而且還縱容手底下捕快私藏現銀。

雖然現在的秦軒沒有說話。

但是心裏已經給這位七品縣太爺定了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