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軒這話說得雲淡風輕,可停在一眾朝臣耳中卻仿若驚雷。
試問哪一個大臣敢私布自己的情報網絡?
這不是找死麽?
梁王猛地抬頭看了秦軒一眼,繼而再次垂下頭。
秦軒的一番話的確是讓他震驚到了。
這位皇兄的反應速度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快。
原本昨日接到趙顏送來的書信,讓他酌情為朝廷施壓,爭取讓秦軒自亂陣腳。
可現在看來這招完全不管用。
竇海被秦軒質問,自然也不敢背下私藏密探的黑鍋,急忙解釋:
“陛下,臣隻是聽聞流言所說,故而心有疑慮,既然陛下說北方安定,那自然是無錯的。”
秦軒微微挑眉,“朕什麽時候說北方安定了?”
“額……”竇海被問的一時語塞,實在猜不出秦軒是什麽意思,隻得愣在原地。
秦軒瞥了眼梁王繼續道:“北疆不除我大炎邊境永無安寧,待朕平定江南道內亂,必然全力北伐,遠征北疆。”
“陛,陛下聖明。”
卡了半天,竇海也隻能這般說道。
秦軒揮了揮手,不耐道:“拍馬屁的話就不要再說了,身為朝中大臣,理應做到不信謠,不傳謠。”
“正所謂禍從口出,朕也不重罰於你,便算作掌嘴三十。”
說完秦軒也不等竇海開口,直接喝道:“劉茂,當眾行刑。”
突如其來的責罰讓竇海神情驚愕。
他還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因為幾句話而受到責罰,更重要的是這責罰居然要當眾打臉!
想要求情卻看見秦軒的冰冷眼神,最終他還是將肚子裏的話咽了回去。
瞥向旁邊的梁王,卻發現人家如木樁一般站在原地,仿佛一切都事不關己。
竇海心中頓時無比憋屈。
劉茂大踏步上前,身後兩個士兵直接壓住了竇海的胳膊,劉茂親自行刑。
“啪!”
“啪!”
“啪!”
“……”
片刻間整個大殿上便充斥著木板抽擊嘴巴的聲音。
秦軒卻已經早就走出了大殿,獨自漫步於禦花園之中。
柳月瑤緩步來到他身邊,聲音柔媚入骨,“臣妾見過陛下。”
“嗯。”秦軒隨意的應了一聲,順手拂過她的美背,這才開口道:“來到宮裏這麽久,生活還習慣嗎?”
柳月瑤那雙極好看的美眸眨了眨,有些別具意味的開口答道:“都一樣的。”
都一樣?
這個回答讓秦軒微微一愣。
宮內宮外,怎麽可能一樣?
兩者之間雖僅僅隔著一道高牆,生活卻是天差地別。
“你當真如此覺得?”
“宮外難見陛下一麵,宮內陛下鮮入梧桐,如此相比,宮內宮外,豈不是一樣嘛?”
呦!
聽到這裏秦軒不由得暗自發笑。
這位美人是在暗諷自己冷落了她啊。
這話也隻有柳月瑤才說得出來,換作玉妃和欣欣,是根本不會做出這般姿態的。
秦軒一把握住美人纖纖玉手,笑道:“以後朕一定多來陪你。”
“不過今天的確有正事要和你談。”
見秦軒提及有正事要談,柳月瑤也收起了那種嫵媚姿態。
認真地道:“臣妾在聽。”
“玄天宗是一個什麽樣的宗門?你們宗門一共有多少人?”
其實在得知趙顏身在寇雄道的時候,秦軒懷疑梁王在京都附近仍有其他兵力。
那個時候,他就懷疑玄天宗這個宗門了。
一直沒有詢問柳月瑤是不想讓她為難,畢竟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宗門,就算在那裏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可若真轉身對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出手,心中總歸是要有芥蒂的。
柳月瑤黛眉微蹙,聲音悠然山澗流水一般緩而不燥,“陛下,玄天宗形式詭譎,又偏偏隻招收女弟子,在民間的口碑很差,曾經遭遇過先皇數次派兵圍剿。”
“若說具體人數,臣妾目前並不知曉,但估摸著核心成員不超過100人。”
隻有不到一百人的宗門?
這和山河會相比可差了不是一點半點,梁王怎麽會和這樣的人攪和在一起?
難道隻是因為宗主柳紅的武功高強?
見秦軒目露疑惑,柳月瑤繼續道:“臣妾既是陛下的女人,自當與玄天宗脫離關係。”
“今日所說若有半點虛言,月瑤願遭天打雷劈。”
古人重誓言,這般話說出來已然表明了她的決心。
秦軒伸手環過她的纖細腰肢,寬慰道:“朕不是不相信你,隻是想不通梁王為何會與玄天宗合作。”
“不管柳紅的身手如何,若真麵對朝廷的軍隊,她最後也是插翅難逃。”
見秦軒提及二人合作的原因,柳月瑤美眸閃爍,“陛下若是考慮這個,臣妾倒是知曉。”
“嗯?”秦軒疑惑,“那你說說看。”
柳月瑤道:“柳紅是梁王的女人,他們並不是合作關係。”
“而且玄天宗的核心成員雖然不多,但個個都是女子而且武功卓絕,隨便一個放到江湖都足以擊敗絕大多數三流門派的掌門。”
頓了頓,似乎為了讓自己的講述更加容易理解,柳月瑤繼續道:“陛下不是說過,兵在精,而不在廣嘛。”
經過兩人的一番交談,秦軒對玄天宗也算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同時生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讓柳月瑤接管玄天宗,徹底讓這個宗門成為自己手中的刀。
秦軒開口道:“朕若讓你執掌玄天宗,愛妃可願意?”
聽見這話,柳月瑤臉上浮現震驚之色。
“陛下,柳紅已經是宗主了,雖然臣妾的武功已經強過她一些,但宗門內部還是有很多人支持她的。”
“況且臣妾被冊封貴妃的事情已經昭告天下,玄天宗的人對朝廷恨之入骨,估計他們已經恨不得食臣妾的肉,啖臣妾的骨了。”
秦軒搖了搖頭。
沉聲道:“此事不急,朕會讓鳴鑼司參與這件事。”
“梁王不是讓柳紅刺殺朕很多次麽?”
“朕便還他一次。”
說到最後,秦軒眼中的殺機毫不掩飾。
當晚。
夜空中烏雲密布,淅淅瀝瀝的小雨從天而降,鳴鑼司內一百多位鳴鑼客換掉了身上的工作吏服,統一穿上了漆黑的夜行衣。
原本的製式樸刀也換成了各式各樣的武器。
加入鳴鑼司的人本就來自江湖勢力,現在用回本門兵器不僅沒有生疏之感,反而頗為從心。
領頭的不是張子豪,而是一名渾身籠罩在黑衣之中的魁梧男子。
“今日之事,一切以隱秘為主,一炷香後若不能得手必須撤離,否則必須服毒自盡,你們的家人和宗門會得到最優質的補償。”
寂靜的雨夜除了雨水滴落房簷的聲音,沒有人回應他。
雨越下越大。
不久後,梁王府內燈火通明,喊殺聲響徹整個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