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嬌小的身影突兀出現在門口。

正是從皇宮逃出來的柳紅!

怪不得在梁王府徹查的時候沒有發現她的身影,原來早就躲到了竇海這邊。

柳紅的出現,瞬間吸引了在場眾人的目光。

她緩緩開口道:“既然諸位大臣要個理由,竇大人給不了,本宗主倒是可以。”

“江南峰口要塞一戰之所以會敗,是因為狗皇帝派遣了一支名為神機營的軍隊。”

“這支軍隊有遠超普通將士的手雷和弩箭作為武器,所過之處所向披靡,別說是江南道的地方軍了,就算是各國最精銳的部隊,也未必能擋。”

“汪玉和能夠帶兵退守也是險而又險,這個答案你們滿意了嗎?”

一名世家官員立刻開口:“這些戰事不是秘密我們自然知曉,用不著你來說。”

“在座的諸位,也不是來聽你做戰場匯報的,我們想要的,是看到梁王有何勝算!”

柳紅笑了笑,淡然道:“之所以說這些,自然不是為了跟你們匯報情況,而是想通知你們。”

“梁王已經得到了那種手雷和弩箭的製作圖紙,江南道那邊很快就會生產出來。”

頓了頓,柳紅繼續道:“而且康王,吳王那邊也已經有所聯係,隻要戰局能夠拖延下去,各地藩王合盟會師,定可直取京都。”

“若你們現在不支持我家梁王,以後王爺登基大位,你們再來錦上添花,那味道可就變了。”

此話一出,諸多世家代表神色驟然一變。

就連坐在主位上,不知該說些什麽的竇海也是滿臉的震驚。

這些事,怎麽連自己也不知道?

世家代表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最後還是一人站出,沉聲道:“你是何人?我們又如何相信你說的話?”

“柳紅,玄天宗宗主。”

聽到這話,立刻有世家代表麵色大變地站起身。

“你就是那個女刺客!”

因為鳴鑼司地行動格外張揚,此時柳紅的名字早已經張貼至全城,這些世家代表本就是消息靈通之輩,自然也知曉此事。

“是又如何?”

一陣沉默。

最後世家代表中一位年齡頗高的老者開口道:“既然梁王有這般決心,我們江西道鄭家願意略盡綿薄之力。”

“那我懷陽楚家也願意賭上一把。”

“我王家也是。”

“……”

沒過多久,在場世家紛紛表態。

竇海終於找到機會開口說話,立刻道:“既然大家都已經站在一條船上,咱們便商議一下,如何幫襯江南道戰局的方法吧。”

眾人紛紛點頭。

直到傍晚眾人從竇府用過晚飯後才滿懷笑意地離開,顯然這些人已經達成了某些共識。

而竇海則是一臉認真地來到柳紅麵前,左右看了看。

這才壓低聲音問道:“柳姑娘,梁王真的如你說的那般,已經聯係了許多藩王?”

“也得到了那手雷的配方?”

“哼哼……”柳紅嗤笑一聲,“你怕是做美夢呢,剛才說那些不過是我忽悠他們罷了。”

“隻要能夠達成目的,管他過程是怎樣!”

聽見這話,竇海頓時呆若木雞。

柳紅繼續道:“明日朝會你表現得越強勢,這些世家便會越深信,最好讓皇帝下不來台,明白嗎?”

竇海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次日朝會。

百官行禮之後,竇海第一個站了出來。

“陛下,臣要彈劾鳴鑼司的張大人。”

彈劾張子豪?

秦軒眉頭微微一挑。

他就知道,不管是什麽原因隻要動了梁王,必然有人會跳出來為他說話。

現在好了,朝會上的第一句便是從這上邊來了。

而且還是針對張子豪。

秦軒收斂心神,淡然道:“那你便說說看,張愛卿犯了什麽錯?”

似乎完全沒有聽出秦軒語氣中的淡漠,竇海沉聲道:

“張大人目無法紀亦無尊卑,沒有任何緣由,昨日便突然帶人搜查梁王府,將諸多家仆和侍女都給檢查了一遍;此舉與禮法不和。”

禮法不和?

秦軒嗤笑一聲。

正主就站在大殿之上沒有說話,你一個狗腿子倒是先聒噪起來了。

“是朕下的命令。”頓了頓,秦軒繼續道:“昨日宮中進了刺客,有人看見那刺客進了梁王府邸。”

“所以便有了此次的徹查,竇愛卿有意見嗎?”

身為一個皇帝,即便沒有任何動怒的意思,可這話說出來,已經形成了極強的壓迫感。

試問有誰敢在明麵上和皇帝叫板?

趙勳是敢,然後連命都丟了。

若放在平日,竇海自然也不敢,他原本就是膽小之人,單獨遇到秦軒都會嚇個夠嗆。

可是今天站在他身後的,不光是竇家,還有全國各地世家豪閥。

這一刻他的底氣十分的足。

都說膽小怕事的人一旦張狂起來,比任何人都可怕。

此時的竇海便是如此。

竇海抬頭直視秦軒,拱手道:“回陛下,臣有意見。”

此話一出,滿朝文武齊齊地看向他。

這些目光中有敬佩,有疑惑,也有幸災樂禍,但更多的,是震驚。

秦軒麵色也冷了下來。

滿朝文武在場,這竇海竟然如此不識趣。

簡直比當初的趙勳還要過分,誰給他的勇氣?

梁靜茹麽?

秦軒語調變了變,開口道:“哦!那你變說說看。”

“朕自登基以來,便廣納賢臣之諫,趙大人還在世的時候,朕便經常聽他的意見。”

“現在還有竇大人忠心之諫,朕深感欣慰。”

如果說之前的話語是威壓,這話說出來就是威脅了。

然而竇海今日卻是徹底瘋狂了。

他直接開口:“陛下,梁王身份尊貴,又是您的胞弟。”

“如今既然徹查之後沒有發現刺客的蹤跡,還請陛下還梁王一個清白。”

“還清白?”

秦軒微微眯眼,“這個清白,那竇愛卿以為該如何還?”

“自當是責罰張子豪,然後在下罪己詔。”竇海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

一輩子謹小慎微地活著,他壓抑了太久。

前些天又在包和商號偶遇秦軒,在普通百姓麵前都丟失了顏麵。

現在終於得到世家的鼎力支持,焉能不小人得誌?

現在的竇海,儼然已經失去了身為臣子的理智;他牢牢記著柳紅給自己的告誡,隻要夠囂張,世家們便會鼎力支持。

罪己詔,就是皇帝下詔書譴責自己的過錯,證明有改正之心。

人無完人,焉能無措?

罪己詔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麽問題,反而能彰顯皇帝的謙遜有理。

可秦軒自己提出這個自然能夠體現謙遜,現在被竇海提出來,那是罪己麽?

那是逼著他道歉!

竇海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就連昨日剛剛和他達成協議的世家官員們也忍不住嘴角抽搐。

這王八蛋。

不是說好了逼迫陛下撤兵麽,咋就成了給梁王道歉了?

這完全是把路走窄了啊。

秦軒麵色不見半點怒意,微微撇頭看向梁王秦昂。

聲音緩緩在大殿內響起。

“昂弟,朕的皇宮進了刺客,那朕要抓捕刺客,你該不該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