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景春見自己的對聯獲得眾人讚美,臉上浮現一絲笑意,不由得撇過頭去看白欣欣。
這一看,才飄起來的心情瞬間跌入穀底。
臭婆娘,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就知道盯著年輕的公子哥。
他心中想著,眼中浮現深深的怨毒。
“老薛,給本公子準備聯紙。”秦軒輕聲道,心中沒有因為張景春的對聯升起一絲漣漪。
華夏是五千年曆史的文明古國,耳濡目染下,千古絕對秦軒也記下不少。
在這裏,足以秒殺所有人。
“遵命。”
薛亭秋得到指令,立刻就開始準備長條形的聯紙。
他清楚,陛下這是準備親筆題字了。
張景春見到這一幕,心中有些忐忑,忍不住質問道:“秦公子,你讓人準備聯紙是為何?”
“難不成你還想直接將對聯寫好掛上店門不成?”
“你就這般自信,肯定比在下得聯語寫得好?”
秦軒:“我不自信。”
張景春麵色一鬆,“既然不自信,你直接吟誦便可。”
秦軒卻看也不看他,隻是朝著白欣欣笑道:“白姑娘,在下獻醜了。”
白欣欣眼眸明亮,竟然是主動走到案桌前親自研墨。
這一舉動,羨煞在場的公子哥們。
天哪,白姑娘居然親自為他磨墨,連她也看好秦公子了。
聞著身旁女子身上散發的淡淡香味,秦軒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真香!
手中毛筆吃盡烏墨,秦軒揮毫而走。
此時的他,澄神靜虛,端己正容,秉筆思生,心能轉腕,意在筆前而現。
運筆飄忽快捷,筆跡瘦勁有力,至瘦而不失其肉,轉折處可見其鋒。
“上聯:財如曉日騰雲起。”一字一頓地寫下,精瘦幹練的字體躍然紙上。
秦軒全身投入,完全忘記了身旁女子正在端詳自己。
白欣欣此時已經徹底愣住了。
她家世不錯,自幼便飽讀詩書,可當今天下,流傳的字體不過寥寥數種。
眼下秦公子所寫的字,她完全沒有見過。
這字蒼勁有力,瘦而藏鋒。
白欣欣已經斷定,這絕對是從未在市麵上流傳過的字體。
這,是全新的字體!
秦公子如此年輕,不僅是才冠絕當代,居然還能夠獨創字體。
這般人物,又豈會抄襲別人的詩詞?
就在這時,人群外圍一輛馬車已經悄然而至。
馬車古樸無暇,看上去顯得頗為端莊,駕車的是一位束發佩劍的青年。
“柳師,前方店鋪開業,正在舉行活動,咱們想要前往環湖的話,還需要繞行。”
青年回頭對著車廂內提醒道。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一個中年人掀開車簾,望向人群。
對於身旁佳人的震驚,秦軒全然不知。
毛筆字秦軒學過,但寫得不太好,此時心中也有些緊張,隻能全神貫注。
”利似春潮帶雨來”
“橫批:財運亨通”
整張對聯寫完,秦軒將毛筆放在桌案上。
這才扭頭看向白欣欣。
嗯?
小少婦莫不是被朕的君王之氣鎮住了?
怎麽這般癡癡地看著我?
伸手抹了把臉,秦軒笑道:
“白姑娘,我的臉上長花了麽?”
心神驚歎,忽然聽到秦軒的問話,白欣欣隻覺得臉頰一陣滾燙。
她已是過來人,本應收心律己。
可在剛才那瞬間,欣賞愛慕之情竟油然而生。
收起自己的小心思,白欣欣立刻正色道:“公子大才,小女子佩服之至。”
說完,她直接踩上高凳,雙手各持一聯,舉過頭頂。
聲音中帶著些許激昂,“秦公子的聯語上下工整,氣勢磅礴,不用我說,大家心中也自有公斷。”
對聯出現在眼前,眾人心中的震撼難以言表。
人群中忽然有人驚詫,“這,這字體似乎從未見過。”
“還真是啊,以前從來沒看人寫過這種字體,簡直聞所未聞。”
“這不會是秦公子自創的字體吧?那簡直太妖孽了。”
眼看著眾人熱切的目光,再加上張景春那猶如吃了蒼蠅一般的臉色。
秦軒心裏那個爽啊。
朕不想出風頭,但這都是你逼朕的。
沒辦法,朕隻會這瘦金體呀。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年齡比我還小,怎麽可能自創字體呢。”
“我張景春自幼進入尚文學院學習文韜武略,琴棋書畫。”
“我們的院長文才震古爍今,乃當世第一文豪,他老人家都未能創出新的字體。”
“這小子憑什麽能!”
就在張景春以為自己這一次依然能夠掀起眾人熱潮的時候,一個平和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這位小友的字體獨樹一幟,足以開宗立派,不置可否借老夫一觀?”
他微僂著身子,在青年男子的護衛下前行。
在場眾人見到這一幕,也紛紛識趣地避讓開來。
大炎王朝重文采,也更重禮數。
看到來人的打扮,秦軒也有些疑惑。
薛亭秋看出了秦軒的疑惑,主動在旁邊解答,“公子,這位先生腰懸乾坤玉佩,頭戴玉簪,應該是文學泰鬥一般的人物。”
“老奴聽聞,尚文學院的院長柳嵩先生就在京都。”
這話說得很委婉,實際上卻已經告訴秦軒眼前的老者是誰。
尚文學院?
秦軒眉頭一挑,再次看向剛才還在叫囂的張景春。
果然發現他此時已經僵立在原地。
得嘞,剛才還跟自己叫囂,現在你的老院長都求著要看朕的墨寶。
這也太打臉了。
短暫的遲疑過後,秦軒依然沒有忘記泡妞,轉身對著柳嵩開口道:“對聯已經送給白姑娘了,一切但憑她做主。”
白欣欣再傻,這時候也知道該怎麽做。
微微施禮,立刻將兩張對聯展放在桌子上。
柳嵩伸出清瘦的手掌在剛剛幹涸的字跡邊緣處輕輕拂過。
眼中透著一絲癡迷。
他雖然沒什麽特別的動作和話語,卻自帶一股書生的浩然正氣。
在場眾人看著他輕柔的動作,竟然大氣也不敢喘。
寂靜一片。
隔了好一會,柳嵩才開口道:“小友,這字體可是你獨創?”
詩詞對聯都抄了,也不差這一次。
秦軒毫不猶豫地點頭,“是我。”
“可有名字?”
“瘦金體。”
柳嵩腰杆微直,眼眸明亮,“好,好名字。”
“字如其名。”
柳嵩看向秦軒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敬重。
對,就是敬重。
他一生鑽研學問,對書法最為癡迷,畢生所求,就是希望能夠獨創一門字體出來。
可今天,他半生努力都未曾做到的事,居然被一個後背完成了。
如何不感歎,怎能不敬服?
他開口道:“對聯是千古絕對,瘦金體更是獨樹一幟,小友之才,遠勝柳嵩。”
說話間,他竟後退半步,彎腰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