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邊走邊小聲交談著。

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落後自己半步的距離跟隨著一個身姿嬌小的女子。

“當真以為這狗皇帝還是之前那般昏庸不成?”

“若我是你,定然立刻就動手,若是等到晚上,恐怕趙將軍就是光杆司令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趙天坤猛然駐足原地,背脊發涼。

那位副將更是慌張轉頭,怕得不行。

剛才的交談可是謀逆大罪啊,傳揚出去是誅九族的,可現在竟然被一個陌生女人知曉了。

這讓他們如何不驚。

為將多年,趙天坤很快恢複過來,“姑娘在說什麽?本將不懂。”

“嗬嗬嗬~”

女子掩麵輕笑,“凡事宜早不宜遲,本宗主話已帶到,你自求多福吧。”

說話間,柳紅已經飄然轉身,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副將在旁忐忑道:“將軍,這女人是誰,咱要不要……”

說到最後,副將伸手一抹,顯然是殺人滅口的意思。

看著柳紅離去的背影,趙天坤眉頭緊鎖。

思來想去,能在這個時候提醒自己的,也隻有那位站在朝堂最前列,一言不發,甚至看也不看自己的梁王了。

想到那位,趙天坤嘴角不由得浮現一絲冷笑。

“回府!”

副將一愣,猶豫道:“將軍,皇帝已經軟禁了趙大人咱們現在能進去嗎?”

趙天坤麵色不變。

“皇帝雖然暗中軟禁我父親,不讓他與外界交流,可明麵上並不敢承認,我父仍是自由之身。”

“本將要回去,誰也攔不住!”

……

禦花園內,秦軒看著馬善和韓中生,開口問道:“為何阻止朕借機拿下趙天坤?”

兩人對視一眼,竟是同時開口讓對方先講。

秦軒則是心情大好,“中生更為年輕,凡是要敢於爭先,就由你先講吧。”

韓中生:“臣遵旨。”

“臣以為,趙天坤此次入京已經是甕中之鱉,趙家覆滅已經勢不可擋。”

“既如此,陛下需要顧及名聲,完全沒有必要在此等小事上做文章;隻需靜待他露出馬腳即可。”

秦軒點點頭,隨即對馬善道:“馬愛卿呢,你為什麽為他開脫?”

“回陛下,據臣觀察,趙天坤十分善於隱忍,而善忍者必善謀。”

“這樣的人,明知陛下要對付趙家還敢前來,定然有所後手,很有可能在京都之中已經潛伏了許多心腹將士。”

“陛下若是將他抓入大牢,恐生霍亂。”

頓了頓,馬善繼續道:

“而且韓大人所言也很是在理,既然對方勢必有所動作,陛下何不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在拿他。”

三人正交談之際,張子豪已經快步前來,行禮過後,直接開口道:“陛下,按照您的吩咐,臣秘密捉拿了兩名來自秦城的武人。”

“他們的確是軍中將士偽裝而成,據招供,秦城共5萬將士,已經來了兩萬有餘,全部隱藏在遊學的學子當中。”

兩萬多人?

縱然秦軒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聽到這個數額還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趙天坤,還真的玩起了化整為零的戰術!

還好自己誤打誤撞將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否則這些人突然在城中鬧事,後果不堪設想。

不能再拖了。

眼看三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秦軒冷聲道:“薛亭秋,傳朕口諭,立即讓劉茂帶領禁軍將士趕去演武場,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們控製起來。”

“讓白凱山率領中軍大營三萬將士即刻前來支援。”

“此外,張子豪立刻帶鳴鑼司眾人直奔趙府,抓捕趙勳父子,若有異動,格殺勿論。”

兩萬人叛軍,實在太過駭人。

這已經比波山道那邊的叛軍數量還要多,而且全都是正規軍喬裝打扮而成,戰鬥力不可同語。

薛亭秋和張子豪二人不敢耽擱片刻,立即領命而去。

……

趙府,趙天坤才剛剛進入家門,就看見趙勳正身穿樸素麻衣站在大院中望著自己。

心中不由得一痛,眼眶都濕潤了起來。

“父親!”

“父親,孩兒讓您受委屈了!”

說到最後,趙天坤聲音已然哽咽,直接快步走到趙勳麵前就跪了下去。

跪秦軒,是大勢所迫,他不願,卻不得不跪。

跪父親,是心中悲痛,自責萬千。

他趙天坤雖殺人無數,鎮守一城,但歸根結底,卻是沒能待在父親身邊盡孝。

古人雲,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

平時鎮守秦城,沒有察覺父親老了。

現在,看著趙勳褶皺的麵容,趙天坤壓抑了一上午的心情徹底崩潰,心如刀絞。

趙勳麵無表情,雙手抄在袖裏,看上去就仿若是個鄰家老農一般平凡。

隻是眼神中藏著些許慍怒。

望著跪在地上的趙天坤,許久,他忽然高高抬起右手,就要一巴掌打下。

可臨近兒子的臉頰,那隻手還是驟然一頓,隨即輕飄飄地落在趙天坤的肩頭拍掉了些許浮塵。

趙勳歎了口氣。

“你不該來。”

聽到這話,趙天坤猛然抬頭,“父親!我……”

可趙勳哪裏還會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轉身就朝著書房走去。

書房內,趙勳緊閉房門,原本淡漠的臉上終於浮現一絲疲倦。

這才開口道:“見到你的那一刻起,爹就知道,趙家完了。”

趙天坤不解,“爹,您不要擔心,孩兒已經派遣兩萬多將士埋伏城中,這次回來,就是與您共謀大事。”

“孩兒一聲令下,這京都必然大亂,隻要擒下皇帝,一紙詔書公布,您依然是權傾天下的首輔大臣。”

“甚至,假以時日,永登大位也未嚐不可。”

“啪~”

突兀的聲音響徹書房,趙天坤捂住臉頰呆在原地。

趙勳一臉怒容,“你怎麽就不懂呢?”

“這是陛下的圈套,這是梁王的奸計!我趙家,徹底成了犧牲品。”

“如今的陛下,早就不是先前那般昏庸無度了,還真以為你的人能夠悄無聲息的進城?”

說話間,他直接從抽屜中拿出一封密信。

趙勳:“立刻帶上這封信前往大炎最北方的寇雄道拜訪州牧玄超,我與他關係莫逆,該是能護你一命。”

聽到這話,趙天坤原本犀利的眸子陡然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