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鉉祁沉默良久,這才細細道來。
“朕在京郊西北有一處體己礦,現下礦洞坍塌,有不少礦工都困於井下,目前傷亡未知,朕急需有人前去幫朕妥善處理此事。”
他說到這裏鄭重的看向洛舒寧,“小騾子,朕想了幾個人選都不合適,隻能將此事交由你去辦。”
“這礦畢竟是朕的私礦,關乎著朕的聲譽和威望,所以小騾子你一定要妥善處理好此事。”
江鉉祁語重心長,生怕出了什麽紕漏,隻可惜他不能親自到現場去處理。
“皇上放心!”洛舒寧喜出望外,她正愁攝政王的事不知道該如何解決呢,沒想到機會馬上就飛到了她的眼前。
她壓下麵上的喜悅,神情凝重而又嚴肅的說:“奴才一定會將此事處理好!”
事態緊急,不容耽擱,洛舒寧回到西廠簡單的收拾了下東西後,便帶著自己的幾名心腹向京郊西北處的岩山進發。
岩山位於京城與冀州的交界處,山高水遠,一來一回極為不便,是以洛舒寧此次要在岩山小住幾日,全當是出差了。
馬車出了京城後便一路顛簸,西北荒涼,越往岩山的方向走,越人煙稀少。
若是換成夏季山高穀深、草木葳蕤的,一路也還算是賞心悅目,可現在是冬季,馬車在光禿禿的群山裏來回穿梭,觸目間全是荒涼。
馬車還在繼續顛簸,洛舒寧掀開窗簾向前張望了一下,隻見窗外連綿不絕的土路,一眼根本就望不到頭。
但好在地上的路已經逐漸趨於平整,就連土路中間的石子也在逐漸變少,這明顯就是有人修繕過的,洛舒寧估摸著金礦應該就快到了。
山風拂過,徹骨的寒,她連忙將窗簾放下,縮回到馬車裏,窗簾瞬間隔絕了外麵的冷空氣,這樣惡劣的環境和氣候,接下來她還要在這裏待上幾日,簡直苦不堪言!
洛舒寧在心裏叫苦不迭,但她沒得選。
很快寂靜的山穀裏逐漸熱鬧了起來,洛舒寧在聽到外麵的動靜後又挑開窗簾,土路愈來愈寬,而馬車的右側一群礦工正拉著載滿礦石的礦車往前走,所經之處被沉重的礦車碾下重重的車痕。
明明是數九寒冬,可這些礦工卻衣衫單薄,滿頭大汗,他們機械麻木的拉著礦車往前走,這長長的隊伍,就像一條龍一樣在山間的土路上盤旋。
“這群人可真不容易啊……”
洛舒寧喃喃自語,可活在這個世上誰又容易呢?她還不是一樣的身不由己。
她放下簾子,很快馬車在一處礦洞前停下,開采金礦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若是有這條礦脈在,足足開發個幾百年都沒問題。
更何況這古代技術落後,開采的過程極其緩慢,估計每天產出不了多少黃金,所以金礦附近一般都有村莊的存在,所以洛舒寧決定今晚就帶著小福子留宿在附近的村莊裏。
小福子掀開車簾扶洛舒寧下了馬車,金礦裏的人雖沒停下手中的活計,但見到洛舒寧來都紛紛側目朝她這邊看了過來。
好吧,她這樣一看確實像個外鄉人。
礦長瞧見洛舒寧這身官服,便斷定是宮裏來人,立即笑嗬嗬的迎了上來。
“不知是哪位貴人駕到?老夫是這岩山金礦的礦長,真是有失遠迎,如果怠慢了貴人,還請貴人見諒。”
礦長麵色十分恭敬,渾身透露著一股麵麵俱到的圓滑。
“在下西廠廠公,是為了處理金礦礦井坍塌一事而來,不知此事現在進展如何?礦長現在可方便帶我到事故現場勘探一番?”
洛舒寧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可礦長卻麵露愧色。
“是在下疏忽,讓金礦出了這等岔子,並且還因此驚動了貴人,現在此事已經妥善處理,井下的礦工已經全部救出,不幸工亡的礦工家屬也已經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並且給予了相應的撫恤金。”
“所以請廠公放心,現下金礦已經恢複了正常的運轉,廠公直接回去複命即可!”
礦長說的一臉欣喜,談話間全是對自己這趟差事辦的漂亮的得意。
但這話聽在洛舒寧的耳朵裏,可就不一樣了,若是放在平時她定會讚揚一下這礦長的工作能力,及時、高效,妥帖,但是現在,他把她的活兒都給幹了,那她幹什麽啊?
“你這是什麽意思?”洛舒寧雞蛋裏挑骨頭,“本廠公大老遠從京城過來跑這一趟,天都快黑了,礦長這是在攆人?”
“不不不。”礦長說話立即結巴了起來,“廠公誤會了,沒有這個意思,隻是這礦上塵土飛揚的噪聲又大,這也是怕貴人待不習慣,在這裏受苦。”
洛舒寧見礦長這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有些內疚,她也不是故意為難他,隻是為了能留下來順利完成攝政王交待的差事罷了。
“本廠公懂礦長的心意,隻是山高路遠的,皇上那邊兒又政務繁忙,無暇顧及金礦,此次除了命本廠公處理礦井坍塌一事外,還讓本廠公多留幾日,查探下金礦的運轉及賬目等事宜。”
洛舒寧說完,礦長也沒拒絕。
“隻要廠公不嫌棄礦上條件簡陋便好,今日時候不早了,若是廠公不嫌棄,就隨在下到陋舍裏下榻吧。”
“不嫌棄。”洛舒寧立馬答道。
出門在外哪兒還有她嫌棄的份兒啊,隻要有的住就不錯了。
於是洛舒寧鑽回到馬車裏,跟隨礦長回到了他的家中。
這村子雖遠離京城,但因著礦業發達,所以生活條件看起來比京城周邊的村落生活條件都要好。
洛舒寧在這裏下了塌,可能是因為距離金礦比較近的緣故,再加上礦上晝夜不停工,晚間睡覺時,洛舒寧的耳邊總是傳來礦上似有若無的敲擊聲。
這可不行,不僅擾民,並且礦上的開鑿工作怎麽能留到晚上來做呢?
古代沒有照明工具,夜間視線本就昏暗,並且有些山體容易坍塌,碎石滾落,這樣下去很容易出事故的。
洛舒寧就著礦上的噪音一夜輾轉反側,第二日還來不及吃飯,便向礦長要來了金礦上的工亡記錄名冊。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