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宮外火樹銀花,人頭攢動。

宮宴結束後,江鉉祁回寢宮換好了衣服,打算隨洛舒寧到宮外進行微服私訪。

為了避人耳目,二人打算從皇宮側門而出。

馬車一早就候在了皇宮側門,但讓江鉉祁和洛舒寧沒想到的是,有人比他們更早一步等在了馬車旁。

凝妃一早在宮宴散會後便察覺出了苗頭不對,宴會已經夠繁瑣了,皇上還有心情回去換衣裳,這擺明了是要出宮,多虧她機靈,要不然就錯過了與皇上獨處的好機會。

“皇上這是要去哪兒?”凝妃一臉期待的明知故問道。

江鉉祁見到她頓時有些不耐煩,“朕去哪兒難不成還要給你匯報嗎?”

凝妃訥訥,是她自討沒趣了,她見江鉉祁這不容商量的口吻,本來是想放棄的,但又轉眼看到皇上身後的洛舒寧。

憑什麽他就能去,而她卻不行?

凝妃攀比之心躍上心頭,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每當她看到這名小太監堂而皇之的站在江鉉祁的身邊的時候,她就總想和他一較高下。

“皇上,宮中煩悶,臣妾也想到宮外去瞧瞧。”

凝妃故意撒嬌,拖長了尾音,這天氣本來就冷,凝妃的話就像是在洛舒寧的耳邊刮過了一陣陰惻惻的風,激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江鉉祁陰沉著臉,麵色不悅道:“朕沒功夫陪你到宮外閑逛,今日除夕,你若是有心,不如到壽寧宮去陪陪你那好太後,聊表孝心!”

如今已至宮門,洛舒寧從始至終都沒有勸阻他出宮,事到臨頭了,洛舒寧的主意都沒有改變,說明她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安危!

江鉉祁越想越心生煩躁,自然沒有好臉色給凝妃看。

凝妃不知道皇上今日這是怎麽了,除夕這麽喜慶的日子,自打剛才在宮宴上起,臉色就一直不太好看。

根據她以往的經驗,若是她就這麽繼續糾纏下去,恐怕後麵也沒什麽好果子吃。

凝妃察言觀色,這宮外今兒個不去也罷,若是觸怒了龍顏,就得不償失了。

“那皇上注意安全,早些回來。”

麵對凝妃的叮囑,江鉉祁充耳不聞,徑直走向馬車,洛舒寧不敢言語,低頭在後麵快步跟上。

很快寂靜的夜裏響起滾動的車輪聲,凝妃留在原地,隻能看著眼前的馬車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在宮門外的拐角處。

凝妃此次沒有多做糾纏,是因為她知道糾纏也無用,但不代表她就此甘心。

皇上自登基以來,前後所納妃嬪加起來也不在少數,但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寵幸過哪位妃子,說這裏沒有鬼她是不信的。

更何況皇上如今還隻帶著洛舒寧這一名小太監微服出巡,這就更加驗證了她的猜想,這二人指定有些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凝妃越想越駭人,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她迅速到壽寧宮向太後問安,並將此事講述給太後聽,太後聽罷,也覺得不妥,於是立即將自己的腰牌借給凝妃。

有了太後的腰牌,凝妃這下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宮了,於是她迅速回宮換了身衣服,然後立即驅車向宮外駛去。

民間的除夕夜,少了宮中的拘謹,多了幾分熱鬧的煙火氣。

江鉉祁見這滿目的繁華盛景,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僅僅隻是隔了道宮牆,內外卻是這樣兩道截然不同的景象。

宮中雖熱鬧,但卻帶著對完成任務的敷衍,宮人謹慎,尤其是在這樣喜慶的日子裏,更是謹小慎微,眾人用假笑堆砌出一個喜氣洋洋的假象,扮演著彼此各自符合的角色。

而宮外,每一位形色各異的路人,臉上洋溢的都是對節日翹首以盼的幸福,每一位匆忙的行人都有歸處。

身為帝王,看到百姓安居樂業,江鉉祁覺得這一刻的成就感,是以往任何時刻都不能相比的。

即便自己水深火熱,但也希望能竭盡所力,帶給天下人幸福,這是他身為一名帝王的責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著眼江山。

雖然二人剛才出宮的時候在馬車上,氣氛還有些微妙的,但是現在到了宮外,洛舒寧的膽子也逐漸大了起來。

今日除夕,集市裏比往日都要熱鬧,她拉著江鉉祁東走細看,覺得哪裏都新奇異常。

人潮擁擠,她怕和江鉉祁走散,所以緊緊的抓著他的袖子,但這落在還在生悶氣的江鉉祁的眼裏,反倒成了沒大沒小的奴才,並且還是個即將要背叛主子的奴才。

二人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遊逛著。

忽然擁擠的人群中闖入了幾名黑衣刺客,在擁擠的人群中頓時就炸來了鍋,行人紛紛避讓。

而刺客目標明確,直擊江鉉祁,雖然江鉉祁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出,但當這一幕真正發生在眼前的時候,卻還是麵色一冷。

本來還有幾分期待的心,瞬間沉寂,哀莫大於心死。

現在眼前發生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小騾子果然背叛了他。

他與遠處的暗衛對視一眼,剛想點頭示意暗衛動手,卻沒想到洛舒寧比他先一步動作,拍了拍手召來了一群武藝高強的太監,將二人團團圍住。

如果不出江鉉祁所料的話,這些太監應當出自西廠,江鉉祁剛剛沉寂的心,就此死灰複燃,原來小騾子沒有背叛他!

江鉉祁見狀對遠處的暗衛,細微的搖了搖頭,示意他們靜觀其變,先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很快洛舒寧手下的那些太監便將現場所有的殺手一一逮捕,然後當場逼供。

有些殺手見任務失敗直接自裁,而有些殺手則明顯抗不過這嚴刑逼供,看樣子很快就要招了。

“你若是能把凶手供出來,本廠公就饒你不死。”

洛舒寧將劍抵在他的脖子上,劍鋒鋒利,已經劃開了他的皮膚,而洛舒寧還在輕輕的用著力。

殺手察覺到脖子上的涼意和滲透出來的血跡,知道廠公再用力,自己便會喪了命。

於是立即結結巴巴的吐露道:“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