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床很高,才不至於讓兩個人感覺很憋屈。

看到一身暗紅色長袍的炎墨遲和她一起彎著腰躲在床底下,又想到前兩次都是炎墨遲自己來的,她心中忍不住有些感覺好笑。

這一想,就連麵上的笑容都更濃了些。

她無聲的笑,炎墨遲一回頭,就看到了她如畫一樣的笑顏,在那笑容渲染之下,像是將她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流光。

他輕輕盯著白溯月看了一會兒,看的白溯月用狐疑的眼神回望他。

過了許久,炎墨遲才將視線移開,然後撩起垂落在床邊的粉色幔帳,直接出手,甩出了一把迷煙。

噗通幾聲,三個侍女直接摔到在地上。

房間之中寂靜無人,炎墨遲拉著白溯月的手腕從床地上爬出來,拍了拍身上落下的土。

等到出現在幔帳之中,白溯月才總算看清了這間屋子的全貌。

房間的空間不大,但好在幹淨整潔,沒有什麽多餘的東西。

她們所在的位置,是靠在牆角的一處床榻,**幹淨柔軟,一個瘦弱的女子躺在**,臉色蒼白如紙,脆弱的仿佛隨時都會死去。

白溯月在看到這張麵容的一瞬間,微微愣了愣,她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她。

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又席卷而來,直接逼近心口,讓她心中為之動容。

見到白溯月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床榻上那個女子的身影,炎墨遲微微蹙眉,疑惑問道:“小月兒,怎麽了?”

白溯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好像見過她,可是卻想不起來究竟在哪兒,這種感覺,和上次見到忘塵大師的時候一樣,可是……”

她說不清楚,隻能將自己現在的感覺告訴給炎墨遲聽。

炎墨遲凝了凝眸子:“紅菱在十三年前就昏迷了,你也從未見過她一麵,小時候更是沒有來過這裏一次,根本不會見過她!”

他語氣頓了頓,用輕柔的聲音說道:“也可能隻是……你的一個錯覺罷了!”

白溯月微微仰起頭,目光之中噙著一抹濃濃的黯然。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見到麵前這個紅菱的時候,心跳就不由得加速了起來。

像是有什麽東西要衝破禁錮,從她的腦海中跑出來。

“墨遲,我感覺,我應該和紅菱很熟悉!”

白溯月在想,是不是因為她丟失了前世很重要的一部分記憶,所以才會對他們有所熟悉,她眨了眨雙眼,看著躺在**,一動不動的紅菱,眼底閃過一道憐惜的光彩。

躺了這麽多年,就算再好的身體,也變得猶如陶瓷一樣容易破碎。

即便有的是丫鬟和下人將紅菱照顧的好好的,可還是不能阻止這個女子消瘦下去。

**的女子不管當初的五官有多清麗美好,如今五官都有些微微凹陷,整個人就像是紙片一樣,仿佛隻要被風吹一下就能飛走。

她摸了摸**女子的臉頰,就在觸碰到的一瞬間,白溯月的腦海中,瞬間閃現了一幕光影。

她知道,她的所有記憶都在慢慢恢複,所以對於這樣的一幕沒有感覺有多意外,她在那副景色之中,眼睜睜的看到了銅鏡之中一個女子的容顏。

正是這個紅菱的。

隻是那鏡子裏的紅菱,麵容含笑,渾身上下都充斥著生機,一雙水潤雙眸輕輕眨了眨,那秀美的五官活靈活現。

腦海之中的影響逐漸加深,忽然間,白溯月的頭又疼了起來。

這次疼的並不突然,而是一點一點的,像是要加深什麽東西一樣,白溯月額頭上冷汗直冒,直接後退了一步。

“月兒!”

炎墨遲一聲驚呼,將白溯月抱在懷裏,看到她緊鎖著雙眉,滿麵痛苦的模樣,眼底的擔憂溢於言表。

“月兒,你堅持一下,我帶你回去!”

炎墨遲哪裏還想在這裏看別的,害怕被人發現,他簡單的處理了一下昏迷在地的三個下人。

如今已經打草驚蛇,這裏絕對不能待了,這條暗道也等於間接荒廢。

炎玉珃回來之後若是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將整個房間拆了重裝不可。

炎墨遲當機立斷,帶著白溯月就要重新回去,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

炎墨遲的目光微微深了深。

腳步聲越來越近,炎墨遲抱著已經昏迷過去的白溯月,直接躲在了床底之中,轉動機關要深入暗道。

他一隻手抱著白溯月,另外一隻手拿著一把鋼骨折扇,帶著她拚命在地道之間跑著。

為了方便,他轉身將白溯月背在身後,牢牢的抓著她的一隻手。

而此時,白溯月迷迷糊糊的陷入了一個夢境。

之所以是夢境,因為四周的樣子實在太過虛幻,當真就像是做夢一樣。

先是一片漆黑,旋即她睜開雙眼,一抹光亮從她緊閉的眼皮滲透進來,她一起身,就看到了周圍的環境。

這裏滿地的雜草,她之前就躺在稻草之上睡著了,她看著四周掛滿了蜘蛛網破舊的牆壁,一時間有些心頭發顫。

這究竟是哪兒?

白溯月想要動手,可是她突然發現,手指根本沒有辦法聽從她的命令動起來,而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在聽從別人的想法亂動。

然而她低下頭,就看到了自己的手。

那雙手十分瘦弱,細細的胳膊腿,根本就不是原來她的身體。

這樣一看,白溯月瞬間領悟到了。

原來這本來就不是她的身體,既然不是她的,她理所當然根本不能動彈,她就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隻是在用這個人的眼睛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都已經重新活了一輩子,白溯月還有什麽接受不能的,很快她就習慣了這種感覺。

而且,這對她來說,本來就是一個夢,她就是這場夢外麵的旁觀者。

雖然這種感覺有些怪異,可是白溯月還是將那奇異的感覺給壓製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身體的主人總算說了話。

“我是誰,這是哪兒?”

白溯月聽到這句疑問的話,頓時呆愣住了。

好吧,她也不知道這身體究竟是誰,這裏也沒有鏡子盒水,她就算想知道自己是誰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