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嵐帶著紀鈺紀錦離開枕霞閣,來到了她的蘭陵宮。坐在軟攆上的紀嵐回憶著剛剛發生的一切,好似一場夢境般不真實。

現在的紀嵐就是天家婦人,正二品的充儀了。“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已經成為一個夢了;十裏紅妝,待嫁心上郎也成為了一種奢求。

紀嵐現在能夠保證自己的就是好好地活著,不能給家族帶來任何的危險就知足。至於什麽皇寵,那卻不在紀嵐的打算中,得知我幸,失之我命。對於上天額外恩賜的東西,紀嵐一向如此,從來都不去過多的奢求。

紀嵐來到蘭陵宮,看著這偌大得宮殿知道這就是囚禁自己一生的牢籠。下了攆,看見有兩個宮嬪一樣的女子帶著一群人妖嬈的走了過來。

領頭的著杏黃色立式水紋八寶水裙,笑著低身行禮道:“溫凝兒見過嵐充儀。”後麵穿著緞綢白玉蘭散花紗裙的媚眼女子也低身行禮道:“文秀見過嵐充儀。”

紀嵐不解,問道:“你們也是住在蘭陵宮的?”

溫凝兒忙道:“不是,我們住在蘭陵宮附近的望春軒,離這進聽說娘娘來了特意拜見娘娘。”

紀嵐笑道:“你們費心了,我剛進宮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以後還得靠你們二人照應著.。”說完給紀鈺一個顏色,就走了。

紀鈺對二人笑道:“娘娘剛來,這宮裏還沒有打理,就不請二位進去了,明晚娘娘想擺一桌宴請二位主子。”

溫凝兒二人看著紀嵐走了先是心裏焦急,後聽紀鈺一席話連忙道:“卻是我二人唐突了,我們明日晚膳時一定前來拜見。”

紀嵐在蘭陵宮走了一圈,看了一下擺設沒有需要添置的,字畫,古琴,甚至連擺設的香爐都是按照她的喜好。

看來紀克遠這個戶部尚書倒是真的有幾分手段。看著這蘭陵宮位置不佳,不靠湖水,沒有竹林花叢,可是內部擺設卻無一不精心。

紀嵐知道當初皇上就賞賜給了萬貴妃,可是萬貴妃隻在宮裏走了一遭就求皇上換個地方。

這蘭陵宮距離皇帝的寢宮距離太遠,宮裏麵確實沒有太多的花草,隻是修葺了很多的假山。偌大的宮苑建的彎彎繞繞,好似迷宮一般。

這蘭陵宮是當年的工部侍郎現在的工部尚書得意之作。裏麵可以說用了很多奇巧之物,不過這樣陽剛的建築缺點就是這個宮沒有院子。

正門進去左手處是一個亭子,羊腸小道的右手邊是個假山層層環繞。繞過假山後麵是下人住的偏殿,偏殿看著雖然小,但實際上屋子多空間大。穿過亭子,就是蘭陵宮的前廳跟書房,再往後就是正宮小廳跟寢室。

這個蘭陵宮雖然內設地龍又有獨立小廚房,假山環繞冬暖夏涼。但是因為地理位置偏僻又緊挨著廢後吳皇後的寢宮永寧宮,加之皇帝本人也喜歡女子吟詩作賦侍弄花草遂更加沒有人喜歡這裏。

紀嵐走進寢室看著布局很是滿意,這裏物品擺放,牆上字畫,連焚香的味道都是她喜歡的。看來紀克遠早已經派人把這裏收拾妥當了。

果然不出紀嵐所料,乳娘張氏跟紀夫人說的宋嬤嬤也進來跪下磕頭道:“恭喜娘娘,娘娘金安。”

紀嵐連忙請二人起來,待二人站起紀嵐道:“我聽紀錦說了二位也在宮裏接受了管事女官的訓導,從今日起,嵐兒就指望二位嬤嬤提點了。”二人連忙稱不敢。

紀錦對紀嵐道:“主子,該見見他們了。”紀嵐點頭應允。

隻見從門外進來兩個宮女兩個太監,進門就朝著紀嵐磕頭。紀嵐不動聲色看著他們,一旁的張嬤嬤道:“主子,不要擔心,這些都是自己人。”

紀嵐驚訝的看著張嬤嬤,嬤嬤道:“你們自個跟娘娘說吧。”

為首的一個太監抬頭道:“奴才原是藥膳房裏的搗藥的學童,可是有次一個懷孕的采女據說是喝了摻了不該有的一味藥,就此小產了。奴才原本是要被處死的,當時紀大人在場給小的求了情,這才隻挨了板子。之後因打了三十板子險些送了性命,也是紀大人著人照顧奴才這才撈回一條命。

另一個太監道:“奴才名叫王守貴,是趙新的把兄弟,這次知道幹娘在娘娘這裏特意來投奔娘娘的。”

宋嬤嬤忙解釋道:“承蒙老爺的恩澤,老奴尋到了我那苦命的兒子趙新,隻是我兒在養心殿裏當差,不能前來伺候娘娘。我看著守貴這孩子老實本分又是新兒的把兄弟,自是求的老爺讓他來了。”

紀嵐點頭不語看著那兩個宮女道:“怎麽看著她們好似有點眼熟啊!”

紀錦笑道:“小姐倒是好記性,她們是跟奴婢一塊長大的左邊這個是劉保山家的孫女小紅,右邊是前院護衛劉大個子的妹子,劉彩霞。”

紀嵐蹙眉不喜,紀鈺看著自家主子不太高興連忙叫道:“說說你們為何來宮裏吧,好叫小姐安心。”

小紅道:“奶奶老了,家裏的老子娘也不在了。家裏隻有個弟弟,夫人說讓我弟弟跟著少爺做少爺的書童。小紅想著隻要弟弟好了,將來奶奶去了夫人也是不會虧得奶奶的。就求著夫人有用得著小紅的地方,哪怕是送了命,小紅也願意。頭半年小紅就進宮等著小姐。了。”

紅道:“奶奶年紀大了,也做不得什麽。家裏老子娘早就在小的時候就去了。可是苦了我弟弟,少爺人好,讓我弟弟做了少爺的伴讀,還給奶奶買了塊楠木做棺材。”

紀嵐厲聲問道:“條件是讓你進宮?”

小紅忙揮手道:“不是,是奴婢感謝少爺。就求夫人讓我去伺候少爺,伺候少爺一輩子。可是少爺說既要感激他,那就來伺候小姐。奴婢聽少爺的,就答應了。之後就進宮做宮女等著小姐入宮了。”

紀嵐問道:“你是何時入宮的。”

小紅道:“今年三月宮裏招宮女的時候,以孤兒的身份賣進宮裏的。”

紀嵐心裏說不出的苦澀,家裏人上下齊心為她鋪路,雖是感動卻也有種無力掙脫牢籠的感覺。

紀嵐道:“彩霞不是在女護衛裏的麽,怎麽也能入宮?”

彩霞道:“我跟彩雲原本就是準備給兩位小姐將來出閣陪嫁所用。因小姐要進宮,老爺就提前把我送進宮了。”

紀嵐問張嬤嬤道:“跟我一起的魏嘉宜她們也是如此帶人進來麽?”

張嬤嬤道:“是啊,她們入宮的時候都是帶個丫頭的,然後嬤嬤麽也是跟我一樣有準人教導。”

紀嵐蹙眉:“那我帶的人是最多的了?”

張嬤嬤想想說道:“明著小姐是帶了兩個丫頭兩個管教嬤嬤的跟魏家的小姐數量上是一樣的隻是魏家小姐帶了三個丫頭一個嬤嬤。”

紀嵐點頭不語,過了一會說道:“你們先下去吧。”眾人退下,紀鈺跟著出去吩咐平時瑣事。

到了傍晚,溫凝兒跟文秀二人“如約而至”。

到了晚上用罷了晚膳,紀嵐半躺在軟榻上看著書。可是看了半晌也每翻一頁,紀鈺從外麵進來道:“小姐都安排好了。”

紀嵐起身放下書道:“把奶娘給我叫來。”

張嬤嬤進來,紀嵐讓紀錦給她搬了個椅子坐下。看著張嬤嬤紀嵐問道:“奶娘,我父親可是留了什麽話?”

張嬤嬤道:“老爺告訴我,讓小姐安心在宮裏住著,過些時日夫人就會進宮來的。”

紀嵐歎道:“嬤嬤,我這心裏總是不安生。看著彩霞她們來,我心裏更加的不安。”

張嬤嬤道:“這個自是正常的,夫人有過交代讓小姐一切自己拿主意,家裏自是全力配合小姐,隻要小姐好,一切都好。”

紀嵐問道:“那我有幾件要緊的想問問奶娘?”

張嬤嬤道:“好孩子,你盡管問就是了。”

紀嵐道:“這頭一件就是我這個寢宮,父親為何打通關係讓我住在這裏?”

紀嵐不等張嬤嬤回答又說道:“這第二件就是這裏的人除了奶娘跟錦兒小鈺旁的人有幾分真心?”

張嬤嬤道:“這頭一件麽,奴才並不知道老爺的意思,這第二件麽奴才隻知道這彩霞跟咱是一塊的。”

紀鈺最急問道:“既然隻有彩霞,那小紅跟那兩個小太監怎麽回事?”

張嬤嬤道:“這就要看小姐的手段了?”

紀鈺不解的看著紀錦,紀錦看著紀嵐,紀嵐歎道:“是了,那宋嬤嬤是為了宮裏的兒子來,心自是在兒子身上有朝一日兒子跟哪兒個主子那就是哪兒個主子的人。”

紀鈺恍然大悟道:“那也就是說小紅是死了心跟少爺,她自是時時想著少爺的。少爺把她給了小姐,自是想著有一天小姐有事好有人給他消息。小紅再是忠心,可是卻不是對著小姐忠心。”

紀嵐點頭,問紀錦:“錦兒你說那趙新二人是為何?”

紀錦道:“這小祿子無名無姓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被人撿道宮裏做了太監。世態炎涼見過,曲意奉承的好手。他不過是受了老爺的恩惠,至於是否真心這宮裏久了的老人誰還有這個;至於這趙新我看是為了小姐這個名聲來的,所謂樹大好乘涼。”

紀嵐滿意的點頭道:“錦兒確實是深思熟慮,我也是這麽想的。”

紀鈺道:“那豈不是還不如不要這些人,廢了好些力氣進來的全都沒有用的。”

紀嵐否認道:“那也不是,至少目前我是他們唯一的選擇。在這我至少能保證這些人跟宮外頭沒有瓜葛,也不是什麽眼線就行了。”

紀鈺好似想起什麽道:“忘了跟小姐說了,按理講這宮裏的製度咱們這個宮應該有其他小品級的主子的,可是咱們這個宮確實沒有的。”

紀錦道:“咱們這個宮一是偏僻,二來除了正殿其他的都是好似在假山裏麵修的。成日的沒有陽光,明明是宮裏,我們這個宮到好像是修在了半山腰似的。”

紀嵐這邊卻說忙碌一天讓她們都回去休息,自己也梳洗完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