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紀克遠的心腹還是秦王養的清客,不論是正經的大搖大擺的從蘭陵宮正門進出還是喬裝改樣從後門偷摸溜走。

所有的人都證實一件事,紀嵐懷的是雙生子,胎位會越來越大,生產之日也不會容易。

如今如何隱瞞生產之日嬰兒的啼哭,跟帶著有經驗的穩婆進來成了蘭陵宮眾人的一塊心病。

最後紀克遠拍板,既然進來的不容易,那就讓出去的學做穩婆。

就這樣,紀鈺,紀錦,錚兒,鍾兒這四個未嫁人的姑娘家時常買通宮門侍衛,進出紀府學習有關生產之事。

對於蘭陵宮有人出宮一事,宣帝的態度是放任。因為他覺得紀嵐既然時日不多,想必也是想從紀府找到什麽救命的神藥,或者是掛念自己的家人罷了。

至於太後,根本就不把心思放在這上麵,皇孫是她的唯一念想,對於生子無望之人,她根本無暇去理會。

至於其他宮裏的女人眼睛隻在一個人身上瞄著,那就是珍昭儀司馬韻。人家是懷著真正的皇嗣,生龍生鳳都是對她們不小的衝擊。

紀克遠是個十足的好父親,就衝著不僅讓四姐妹學習接生,伺候月子,喂養嬰兒,照顧產婦等一係列的事情破費腦筋外。他還找了十幾個產婦,讓四人有機會去接生,真正經曆過的才會對紀嵐有幫助。

至此在紀嵐生產之前,錦兒等四人至少每人接生過三四次。倒黴的紀鈺居然還接生了兩次難產,好在母子最後平安沒給她帶來大多的打擊。不過最倒黴的應該是鍾兒,她親眼見到了孩子胎死腹中的情形,母親也傷心過度,沒過多久也跟著去了。而產後的血崩,她們也都聽說了,雖然十幾次的接生經驗居然沒有遇到過,但是誰也不希望看到。更加祈禱紀嵐,生產平安,母子三人順順利利的。

紀嵐的生產之日預計在來年三月中旬,如果這個冬天紀嵐好好的養身子,將來生產的時候就不會出什麽以外。

在剛入冬的時候,紀嵐的寢宮是這半年來最熱鬧的一次。宮門首次大敞四開,拉著銀炭的馬車從宮外進入。

“哎呦,我們的充儀真是不得了啊。這才入冬就從娘家那裏拉來了四大車的銀炭呢。真是財大氣粗呢!”

“別這麽說啊,好歹人家也是二品,比我們品級高呢!”

“高又有什麽用,皇上也不來,要不是仗著有個好娘家,都不知道現在能在哪呢!嘻嘻!”

“看來真是不行了,她一個人一個冬天也用不了這麽些個銀炭啊!”

“她宮裏還有地龍呢,現在還在宮裏買落到地上的葉子呢。人家的宮裏不能有一絲的涼風,都是燒著地龍,點著銀炭。下人房裏也是這樣的呢。”

“可憐見的,空有一副好皮囊。莫說這世上,就說這宮裏有幾個能這麽燒錢的呢!”

“她娘家真疼她啊,都沒啥子用了還燒錢呢!”

整個正月裏,宮裏都是四處喜氣洋洋,紅燈盞盞,蘭陵宮裏確實嚴陣以待。

年三十,紀嵐坐在主位上一條厚實的毛毯蓋住她已經掩蓋不了的肚子。桌下紀錦,紀鈺,兩個嬤嬤連帶著鍾兒,錚兒,小鋼子,鎧祿一並環著圓桌坐著。

紀嵐舉杯道:“又是一年,我們在宮裏過的第二個年,這一年辛苦大家了。我以茶代酒先謝過各位。”說完飲畢。眾人皆道不敢。

我宮裏的情況大家也都知道,過了年我就要生了。無論是男孩是女孩我們都得保住,養在這宮裏頭。”紀嵐略顯憂愁的說道。

“隻是我們把小主子藏在哪裏呢?”紀錦問道

“不如就住在我們的地下室吧,雖說是下人房但一般人也不會去那裏的。”小鋼子提議道

“不行,終日不見得光,小孩子怎麽能受的了?”紀鈺否決道。

“這件事我想過了,就住在密室裏吧。”紀嵐放下筷子輕聲說道。

“可是密室裏也不妥啊,有什麽風聲傳到她那,那位肯定第一個搜密室。”張嬤嬤反對道。

“還有一間密室誰也不知道,這是個天大的秘密,無人知曉。”紀嵐把紀克遠所說的密室一室說了出來。

“庫房裏?”紀錦說道

“日日查看,卻沒發現還有這密室果真隱藏的很隱蔽。”

“恩,離我臥室很緊,隔壁是地龍有火牆不會凍著孩子。裏麵我也看過,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能通風卻不透音。裏麵有個落石,得兩人合力才能放下,放下之後外頭是怎麽用力都打不開的。”紀嵐曾經在查看庫房的時候去過兩次密室,發現裏麵空間很大應該是設計者想著存放珍品用的。裏麵通風效果極佳,防盜手段也極高。

“這倒是好了,如果被人知道了那就從裏麵把門鎖上就是了。”鍾兒說道。

“可是這也不妥啊?”錚兒提出異議。“主子,如果有人察覺宮裏不妥,那來搜宮的時候就會發現我們這裏少了兩個人。”

紀嵐想了想,確實不能不防,可是如果讓父親調人進來,順藤摸瓜再怎麽做也不可能滴水不漏。想了一會,紀嵐道:“這件事我有了打算,現在應該就沒什麽紕漏了吧。”

眾人想了半響,覺得目前所做的還真是沒有紕漏。

紀嵐笑笑道:“這大過年的,我們就高高興興的吃一杯,為了過去一年的忙碌,為了將來我們的生活。我們一定要開開心心的,穩穩當當的。這宮裏我們才是一家人,抱起團來才能打得贏不是麽?”

眾人歡喜暢飲,過的一個紅火的新年。

正月初五蘭陵宮

劉采女每天都會來,今天也不例外。隻是她這次跟平時有些不同的是這次倒是帶來個跟隨。

這個小太監麵生的緊,跟著一個品級已經很低的采女還能如此高傲。完全不把紀錦等人放在眼裏,沒有一點打招呼或者是麵露善顏的意思。

紀嵐看見劉采女之後,就吩咐紀錦跟紀鈺等人出去說要跟劉采女說說話。

紀錦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劉采女身後帶來的一定是個很重要的人,不會是平常的小太監。臨走關門的時候還特意瞧了瞧那個人,想不明白什麽時候劉采女變成她們陣營裏的人了。紀嵐向來都不避諱在她麵前露出她碩大的肚子。

三人在小廳坐了一會,紀嵐率先起身。劉采女裏麵迅速跑到紀嵐身前扶著紀嵐,紀嵐道:“你在這裏守著。”說完看了看站在那裏不懂聲色的“小太監”道:“扶我去臥房,我腿腫的厲害,不能久坐在椅子上。”

“小太監”快步走到紀嵐身邊,低身打橫抱起紀嵐朝臥房走去。

進了臥房把紀嵐放到床上做好,拉起一旁的軟氈給紀嵐蓋好。回身把門關上,自己坐到紀嵐的床邊。伸手輕輕的一遍一遍的摸著紀嵐的肚子。

“不是還有兩個月才生麽,怎麽會這麽大的肚子。”男子說道。

紀嵐微微笑道,看著肚子眼神也變得柔和無比:“孩子很健康,徐太醫說應該是雙生子。”

“雙生?難怪會這麽大,生產的時候會更加危險吧。”男子有些擔憂的看著紀嵐。

紀嵐笑了笑道:“沒關係,我不怕。宮裏這麽多人護著我,不會出事的。隻是我有件事情不知道怎麽辦好,想跟你商量一下。明遠!”紀嵐低低的說道。

此人竟然是秦王李明遠,李明遠起身坐到紀嵐一旁,把紀嵐摟在胸前道:“在擔心什麽?”

“宮裏的人都是有記錄的,如果有一天有些不測來搜宮怎麽辦?”紀嵐眯著眼睛靠著秦王胸前喃喃的說道。

“不是有密室麽,我告訴過你密室裏從裏麵放下盤龍石外麵看不出來是個密室,也打不開。”秦王一手摸著紀嵐的肚子,一隻手把玩著紀嵐的頭發。

“查人的時候,會發現缺了兩個人的。”紀嵐伸手附上秦王修長的布滿繭子的大手。

“沒事的,我會派兩個人住進來護著你。就跟孩子住在一起,平時也不會出去的,有人進來就守著孩子就好。”看來秦王早就做了打算,紀嵐沒想到秦王計劃的倒是如此的周到。

“那就好,她們可是也專門培訓了怎麽照顧孩子?”紀嵐還是有些不放心。

“恩,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照顧自己,自己注意身子,其他的事情我來做。”李明遠在紀嵐耳邊輕聲說道。

“如果真的是兩個孩子,都留在宮裏麽?”紀嵐回頭看著李明遠問出了一直糾結在心裏的問題。

“兩個孩子在這裏吃苦,我舍不得;可是離開我,我更是舍不得!”紀嵐一想到這些心裏不免泛酸,眼淚瞬間衝了出來。

“如果是兩個,我會帶走一個。等到昭告天下的時候,我把那個也送回來。”秦王轟道

“你舍得麽?”紀嵐一語雙關道

“一個在你這裏,另一個養在我這裏。總歸是兄弟,將來相互扶持。”這話倒是有點道理,但是紀嵐卻不這麽想。她覺得這是秦王在用孩子逼她,如果她不能把另一個孩子推上皇位,那麽他手裏的孩子生死可由不得她。

天知道,李克遠是否相信這對孩子是否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