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時寒並沒有想讓阿瑾參與更多關於這件事兒,每日早出晚歸的,這個時候阿瑾可沒有亂來,她也知道自己這次來是為了什麽,她主要的作用是不讓傅將軍和齊王爺他們對傅時寒離京做更多的懷疑。而不是真的由她來協助調查。

阿瑾從來不會對自己不明白的事兒指手畫腳。

她靜靜的窩在客棧裏望天兒,呃,是望樓下,傅時寒曾經說過,他會找一個安全的合適她的地方,也曾經說過有四個保鏢,可是這些,阿瑾統統都沒看見,既然她沒看見,便是可以斷言,所謂安全的地方,便是這裏。而所謂保鏢,也是這客棧裏的人。

其實想想也是的,如若這裏不安全,傅時寒也不會選擇這裏,既然選了,那就說明,這裏還是很安全的。而且,哪裏有客棧茶樓這樣的地方人多呢!如若她做間諜工作,也會選擇這樣的掩護,這麽一想,阿瑾覺得自己真相了。

說不定,這就是景家安插在瓦剌的一個秘密據點。

而這個點,皇爺爺也不知道。如若皇上知道,傅時寒就不會來這裏。目前為止,他還是並不想讓這件事兒曝光在皇上的眼皮底下的。

大概是因為存著這樣的心思,阿瑾突然就覺得,自己看誰都像是有問題的了。慈祥黝黑的瓦剌胖掌櫃像是潛伏在這裏的奸細,勤快機靈的跑堂也像是潛伏在這裏的奸細,碎嘴的廚房幫傭大嬸也像。

阿瑾覺得,自己已經不能直視這家客棧了。

時寒回來便是見到阿瑾在哪兒沉思的樣子,他好奇的問道:“怎麽了?”

阿瑾笑著搖頭,拜傅時寒這廝所賜,兩人同處一室,不過阿瑾可不像小說中的女主那樣擔心楠竹睡在地上涼,將自己的床好心的分出去一半,她是……該咋咋地!

我睡我的,你睡你的!

傅時寒將兩張桌子拚在一起睡覺,真是可憐見兒的,倒是幸好瓦剌氣溫高,不然就這麽睡,他不傷寒才怪!

看傅時寒不過四天就消瘦下來的身影,阿瑾嘖嘖道:“你這還沒咋地呢?怎麽就瘦成這樣了。真是可憐啊!”

時寒挑眉盯著阿瑾,含笑問道:“你是邀請我和你一起睡覺麽?”他玩笑道。

阿瑾橫了他一樣,直接將床幔放了下來:“嗬嗬,你想太多好麽?”

時寒無所謂的笑,笑夠了,也躺了下來,剛躺好,就聽阿瑾清脆的問道:“這幾日收獲如何?”

其實這幾日她都很想問這個問題,隻是她有擔心問的多了,惹得傅時寒著急又心煩,因此便是忍了下來。

想來如今已經是第四日,怎麽著都該有些進展,阿瑾這才開口問道。

時寒想來阿瑾也要問這件事兒了,含笑言道:“一切都還好,現在隻等看魚兒咬不咬鉤子。”

阿瑾“哦”了一聲,感慨言道,“希望一切順利吧。”

時寒詫異的看了阿瑾一眼,他最是見不得阿瑾歎息,仿佛有無盡的心事沒有說出來,他認真言道:“如若查不到,我們就回京,總之不會在這邊耽擱太多的時間,明日我沒事兒,不如我帶你四下遊玩一下?”

阿瑾本來已經躺下,聽了這話,一咕嚕爬了起來,她笑盈盈的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時寒頷首:“自然是真的,我有什麽理由騙你呢?”

阿瑾高興的笑了起來。

這種小女生出門旅遊的心思,大男人是不會懂的。不過也隻那麽一個轉念,阿瑾便是遲疑的問道:“可是,這不會耽擱你的事兒麽?”

時寒搖頭:“不會!你放心好了,既然提出要帶你出去,便是我已經想好了一切,我不會做任何沒有把握的事情。”

阿瑾一想,傅時寒確實不是一個會因為玩樂而耽誤正經事兒的人。說起來,阿瑾甚至覺得傅時寒過得有些奇怪,苦行僧一般。

他不講究吃喝,也不講究玩樂,更是不講究享受。凡事都嚴格的要求自己,小時候便是如此,別人都會有倦怠的時候,可是傅時寒沒有,他總是那麽冷靜,那麽淡然。除卻提到傅家的一瞬間情緒波動,甚至連喜怒都很少有。

阿瑾呆呆的看著時寒發呆,這個時候已經熄燈,並不能看清楚他的臉,但是透過那綿柔的月光,她還是能看出時寒大概的樣子。她想,就算是什麽都看不清楚,傅時寒也在她的腦海裏,怎麽都不可能忘記長相的。

“你想什麽呢?”時寒見阿瑾呆住了,不僅好奇的問道。

說起來,阿瑾真是一個很奇怪的小姑娘,小時候就是個奇怪的小孩,長大了則變成奇怪的小姑娘。

阿瑾語重心長:“時寒哥哥啊!你這樣過,覺得有意思麽?”

時寒哪裏知道阿瑾腦補了那麽多,疑惑問道:“怎麽了?”

阿瑾聽出他話中的狐疑,她歪頭言道:“我覺得,你生活的太過艱苦了,就給人很奇怪的感覺。”

時寒這時直接就笑了出來,他好笑的問阿瑾:“如果說我過得艱苦,那其他人過得又是什麽日子呢?還是說,你單指的是現在?如果真是這樣,那麽我真是決定不客氣的就將你的這句話當成邀約了。”

時寒發現,其實自己真的也挺壞的,特別喜歡逗弄阿瑾,看她暴跳如雷的跺腳,他就覺得分外的有意思。

不過出乎他意料之外,阿瑾竟然並沒有惱羞成怒,她撇嘴言道:“我說的艱苦,並不是指生活上,你自然比許多人都更加有權有勢。我的意思是指,你對自己的要求,你這個人,這樣嚴格的要求自己,難道不會累麽?”

阿瑾盤腿兒坐在了床上,與時寒閑話家常,這種談話方式真是好新奇,想到這裏,阿瑾就覺得很好笑咧。

時寒想了想,也不睡了,直接做起身子,他望著阿瑾的方向,就見小姑娘俏生生的看他。他是習武之人,視線極好,她那樣的乖巧,讓時寒多了幾分悸動。

“我自然不會覺得累,相反的,嚴格要求自己,我還會覺得很有意思,難道你不覺得將所有的事情一件一件做完,將要學的東西一件一件學完,是一個很有成就感,也很舒服的事兒麽?”

阿瑾:“啥?”

“從不會到會,這個過程讓人很舒服,舒服的讓人覺得,學習其實沒有什麽了不起,得到這些學習所獲得的能量,更是讓人受益匪淺。”

時寒並不善於剖析自己,可是現在問他的人是阿瑾,阿瑾想知道,他就願意說。

可時寒願意說不代表阿瑾能夠理解,阿瑾不可置信的看著時寒,感慨,難道這就是學霸的心思?算起來,穿越之前念書的她也算不得學渣,咳咳,甚至勉為其難也可以稱之為學霸的。可是傅時寒這位仁兄給阿瑾的感覺一下子就清晰了,這就是超級學霸,她這種學霸是為了應試學習,而傅時寒這種是享受這種過程。

時寒見阿瑾又發呆,忍不住言道:“你今天怎麽丟了魂兒一樣的,見天兒的發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啊!難不成你的舌頭被貓咬掉了?”

阿瑾瞪視時寒一眼,之後笑眯眯:“你胡說八道的功力見長啊!貓咪咬要的話也是先咬掉你的啊,因為你說話十分的不中聽,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總是來找我的茬兒,我十分不滿意哦!”

阿瑾睨著時寒,一臉的我都知道你!

時寒挑眉:“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麽要和我對著幹呢?難道,你還是喜歡和我鬥嘴的?”

阿瑾冷笑:“我這不是哄你玩兒麽?誰讓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呢?”

阿瑾覺得,她真是難能的說了一句大實話,可是對於傅時寒來說,簡直沒有比這更搞笑的了,他看著阿瑾,哈哈大笑:“看著長大,到底是誰看著誰長大的呢?小時候,我還給你換過尿布咧!”

時寒就是這樣的不討人喜歡,他直接便是點出了阿瑾的黑曆史。

“我還見證了無數次你尿褲子拉褲子讓別人無語至極的蠢事兒。”

阿瑾感覺自己一股火嗖嗖往上竄,這種很想給傅時寒弄死的感覺怎麽破。她一點都不想原諒傅時寒了,真的,一點都不想原諒,至於說聊天……嗬嗬噠,你去找空氣聊吧!

這麽想著,阿瑾直接翻身便是躺了下來,一點都不搭理時寒。

我要睡覺,生人勿進!

兩人迅速談崩,時寒覺得,阿瑾這個小不點還是滿記仇的啊!可阿瑾覺得,傅時寒這廝真是太缺德了,竟然提我不能提的禁忌。友誼呢?愛呢?絕交!必須妥妥的絕交,大抵是存了這樣的心思,阿瑾使勁從鼻子裏噴了一股氣兒,之後蓋住了腦袋。

時寒看她這樣孩子氣的行為,忍不住規勸道:“莫要這般胡鬧了,這樣熱的天氣你還要蓋住腦袋,很快就會喘不上來氣的。”

阿瑾聽了這話,將被子更加拉緊幾分,我願意我願意我就願意,你管不著!

這是阿瑾要表達的中心思想。

時寒看她這般,忍不住笑了起來:“算了,既然你執意要如此,我也不管你了,不過如果你被悶暈了,我就給你做……你上次說的那個叫什麽來著?”

阿瑾不搭腔。

時寒想了半天,言道:“人工呼吸,如果你被悶暈了,我就這麽做,嗬嗬嗬,想想還真是蠻期待的啊!”

阿瑾使勁扯下來被子,憤怒:“你還能有有點節操麽?”

時寒“哦”了一樣,回答:“好像是不太能!”

阿瑾:“你走!”

時寒:“我不走!”

“你不走,我走!”阿瑾再次爬起來。

時寒看她亂糟糟的頭發,笑的前仰後合,阿瑾眯眼,覺得自己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了,算了算了,她不和他一般見識好了,他是一個小男孩兒。

自己這種內心十分成熟的女人,是不需要和一個不懂事兒的中二少年計較的,真的。

阿瑾再次一咕嚕躺下,時寒看她這樣折騰來折騰去,頓時覺得,其實小時候六王妃也蠻累得啊!他每次看阿瑾都很可愛。那是因為,她在他身邊的時間並不久啊!如若長長久久的麵對這樣一個磨人的小丫頭,傅時寒覺得,六王妃略慘!

大了都這麽皮,小時候還指不定做了多少的幺兒呢?傅時寒回想了一下阿瑾從小到大的壯舉,頓時覺得好笑的緊。

如果……他望著阿瑾的身影想到,如若將來他和阿瑾成親了,他們有了一個共同的小女兒,就像阿瑾這樣可愛,這樣天真的一個小女兒,他會煩躁麽?

很顯然,不會!他很喜歡,他會很喜歡的!

時寒望著阿瑾的小身影,不斷的腦補他們將來有了孩子的模樣兒,那個神態肖似阿瑾的小姑娘,她一定會成為天底下最最幸福的孩子。

他永遠都不會讓他的孩子像他這樣,沒有童年的快樂。

時寒就這樣靜靜的望著阿瑾,阿瑾如何能不察覺他的視線,而現在,阿瑾想的是,她要淡定,一定要淡定,才不和這個人一般見識……

阿瑾默默的碎碎念,也不知過了多久,竟是睡了過去。

時寒聽阿瑾那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微笑躺下。

可是不多時,還不待傅時寒睡著,就聽阿瑾嘀咕道:“傅時寒是個大笨蛋。”

“傅時寒這個就會欺負我的人,老娘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傅時寒是臭雞蛋鹹鴨蛋,就是一個沒有思想隻會讓人砸碎的蛋,蛋蛋蛋!”

……

傅時寒一頭黑線的起身,就看阿瑾睡的好好的,也不知夢到了什麽,她竟然勾起嘴角,笑盈盈的。

“揍死傅時寒,哈哈哈,你摔了一個狗啃泥吧?”

阿瑾得意的笑聲傳來,時寒再次黑線,好吧,他已經知道她夢到了什麽,可是,還能更加不靠譜點麽?

她在他的夢裏,究竟是怎麽折騰人呢?這是現實中做不到,做夢也要解決麽?

“唔,嗚嗚!”

阿瑾一腳將被子踹翻,時寒見了,微微歎息,起身為她蓋被子。

這樣踹翻被子的戲碼,每天晚上她都要做個幾次,樂此不疲。時寒哪裏放心的下,看阿瑾低低的嗚嗚唔,時寒忍不住又拍了拍她,果然,阿瑾和小時候一樣,隻要有人這樣拍她,她就會乖巧的繼續安睡。這次也是一樣!

看她終於老實下來,時寒來到了窗前,如若最後什麽都沒找到,時寒覺得,自己這趟出門也是值得的,能夠和阿瑾一起出門,共同住在一個房間裏,這是他最甜蜜幸福的回憶。

……

翌日。

六王府。

近來嘉和郡主不在府裏,六王府明顯安靜了許多。六王妃哪裏放得下心,整日的擔憂,素問和瀅月哪裏放心的下,自然每日都陪著六王妃。

六王妃感慨:“你們說說,我當時怎麽就昏了頭答應讓阿瑾和傅時寒一同出門呢?也不知阿瑾過得如何?細想想,他們倆出門哪裏妥當呢?”

確實不怎麽妥當,但是議論的人倒是不怎麽多,這點是大家怎麽都沒想到的。其實想想也是,傅時寒和嘉和郡主趙瑾的婚事,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隻要不橫生枝節,皇上是絕對不會將他們分開。那這般,還有什麽懸念驚喜與可談性呢?

左右都是要成親的人。而且,兩人從小就在一起,時常一起走動,如此這般,委實讓大家興不起談論的興趣。

素問安撫道:“傅時寒這人十分的有譜,他必然會將阿瑾照顧的很好的,母親無需太過憂慮。”

六王妃歎息言道:“你沒有孩子,哪裏知道我的心情啊。等你的孩子出生了你就知道了,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阿瑾這個丫頭就這樣的跟著傅時寒離開,哪裏想過我的心思。”

瀅月和素問麵麵相覷。

瀅月笑盈盈的挽住了六王妃的胳膊:“娘親有點偏心哦,阿瑾出門這麽幾天你就想的不得了,我馬上就要嫁人了,卻不見您有一絲的落寞,嗚嗚,我這個爹不親娘不愛的啊。”

六王妃瞪了她一樣,言道:“這哪裏能一樣,你是正八景兒的嫁人,夫家又在京城,人也靠譜,連婆婆都不是那找事兒的,我哪裏還需要擔心,想見你,我親自登門就好,不親自登門也可以讓你回來。可是阿瑾呢,她這和傅時寒跑到了千裏之外,我如何能夠放心的下?況且這兩個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壞水兒一肚子一肚子的,在京城也就算了,如若出了狀況,總有人給他們善後,如若在外邊有了問題,他們不會吃虧麽?真是讓我越想越擔心。”

六王妃覺得,大家都以為她是隻擔心阿瑾,其實,她也擔心時寒這個孩子。這兩個孩子啊,阿瑾順風順水慣了,時寒雖然不是順風順水,可是在某一方麵,也可以說是一直平步青雲,她怎麽能不擔心他們兩個?

瀅月嘟唇靠在六王妃身上,嘖嘖道:“娘親可千萬別擔心他們了。你都說了,他們一肚子壞水兒,誰能欺負他們啊,這根本不可能的好麽?我看啊,他們不欺負別人就很不錯了。”

六王妃:“就是知道這是事實,可是當娘的怎麽會放心。”

瀅月直接噴了:“娘親啊,那您到底是什麽個意思啊!”

她覺得,她真是一點都看不懂他娘親啦!

“其實,算了,和你說了你也不懂,一個小姑娘。”六王妃不與女兒繼續言道更多了,轉向了兒媳:“素問啊,這些日子謹言的身體怎麽樣?”

素問淡然的笑:“娘親放心好了,謹言沒有問題,他前些日子消瘦又咳嗽是因為換季,您也知道,他的身體弱,換季的時候難免會有很多不適。想來正常人換季氣候變化快都市場不舒服,更何況是謹言這樣身子弱的呢!不過我想現在好了,沒問題的。”

六王妃點頭:“沒事兒便好,他們借著謹言身體不適需要要的名義出去,你讓謹言暫且裝上幾日,別他們還沒回來,謹言身體就大好了。”

素問笑著頷首:“知道的娘親,您放心好了,謹言比咱們更明白該如何做。”

六王妃頷首:“你說的對,都是明事理又懂事兒的好孩子啊!”想了想,六王妃補充:“除了阿瑾這個死丫頭。真是往外跑跟兔子似的,一點都攔不住。”

素問與瀅月撲哧一聲都笑了起來,他們也曉得六王妃再說賭氣的話。

不過幾人言道時間不多就聽宮中的虞貴妃宣六王妃進宮,幾個王妃之中,虞貴妃最喜歡的便是二王妃,那畢竟是她親姐姐的女兒,除卻二王妃,就是六王妃了。早些年六王妃倒是不怎麽能在虞貴妃麵前說得上話,可是隨著阿瑾的出生,六王妃在虞貴妃那裏表現的越發的好。六王妃的事例讓許多人都看明白了一個道理。

其實,有一個懂事兒又機靈的孩子,也是可以翻盤的。例如人家六王妃這樣的。

虞貴妃其實宣六王妃覲見也是為了寬她的心,得知阿瑾也跟時寒一同出門,虞貴妃是很吃驚的,不過再一想,這樣再好不過了。如若時寒一個人出門,想來還是會有人多想,可是帶著阿瑾,感覺上就立時不同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阿瑾究竟知不知道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惡心往事,可虞貴妃還是記得別人的好!

將六王妃宣進宮,虞貴妃倒是也沒說其他的,隻是與她說些家長裏短,又講些照顧孩子的瑣事。如此而已罷了。

新年的時候,六王妃也隻看了謹安小世子一眼,這次見,正經算是第二次,小東西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十分的乖巧。

六王妃想,其實有時候真的很難說一件事兒是好還是不好。可是她卻慶幸,慶幸生阿瑾的時候早,那個時候,虞貴妃還沒有想養一個孩子的心思,如若有,她又是那般的疼愛阿瑾。六王妃幾乎不敢想象如若阿瑾被抱走,她會是怎樣的痛苦。

自然,阿瑾小時候也是時常到宮裏小住,可是來宮裏小住和被虞貴妃養大,還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

這般想著,六王妃覺得,自己其實是該承虞貴妃的情的。

這麽多年,虞貴妃對他們六王府,也算是夠意思了。

來年個人都不算是計較的人,相處起來也是融洽,本來就不是正經的婆媳,兩人的娘家又沒有不同的政見,自然是處的不錯。

待六王妃離開了皇宮,這個時候她才有幾分了然,說起來,虞貴妃讓她進宮,是為了寬她的心麽?不然這好端端的沒有任何事兒,她為什麽就會宣她呢?難道說,傅時寒這次離京,與虞貴妃有關!

六王妃並不多想,有些事兒也不該她想,她搖了搖頭,將這件事兒放在了心裏。

當年四王爺那般算計她,她都忍了下來,這點小事兒,自然能藏在心裏。

六王妃回府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還未到府門口便是看見四王府的轎子從不遠處經過,她放下轎簾,並沒有打招呼。

四王府的女子,不是許幽幽便是明玉郡主了,阿瑾說的對,明依那個心機深沉的小姑娘這樣行色匆匆的離開,指不定就是有什麽籌謀。四王府的人和事兒,還是少沾才好,別她什麽都沒做,反倒是惹了一身腥。

不出六王妃所料,那轎子裏坐著的,正是四王妃許幽幽,許幽幽這次是回娘家,除卻這般,她還籌謀了另外一件事兒,許幽幽是怨恨明玉的,而種種跡象表麵,明玉便是那個讓她的慶哥兒被奪到宮裏的始作俑者,她是不能原諒她的。

這次回府,除卻與父王商量如何算計針對明玉,另外一則便是怎麽要回她的慶哥兒。其實這個時候她最好便是什麽都不做,可是許幽幽做不到,不僅做不到,她還一並的恨上了虞貴妃,如若不是虞貴妃沒有孩子,她的孩子怎麽會被奪走,想到這裏,她就覺得夜不能寐。她不能讓這些搶她孩子的人得逞。

而這次回府的結果卻並不盡如人意,她的父親不讚成她要回孩子,更是不建議她針對一個郡主,想到此,她就覺得恨得不能自持,如若連自己家人都不能幫她,那她還可以相信什麽人。

待到回到府邸,許幽幽緊緊的捏著帕子,問身邊的老嬤嬤:“今天趙明玉有什麽動向?”

那嬤嬤立時言道:“今個兒明玉郡主在花園堵住了萬三,不知道說了什麽,不過老奴看著,明玉郡主十分的不得體啊,不斷的往萬三身邊靠,我想,她許是有什麽更加歹毒的想法?她應該是想拉攏萬三的。”

許幽幽不可置信的看她:“你確定?”

“老奴看的真真兒的,她幾乎都貼在萬三的身上了,不過萬三一直在躲閃。我看啊,萬三雖然是喪妻了,可是好像也沒多想攀郡主這個高枝兒。”老嬤嬤說的眉飛色舞,她自己怎麽都沒有想到,這盯著郡主竟是能盯出這樣的問題來。

許幽幽冷笑:“既然她這麽缺男人,就幫她找一個好了。”

老嬤嬤立時:“那萬三?我看明玉郡主是想勾引萬三的。找個別人,未見得就有用,都說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我看啊,隻要咱們郡主堅持,萬三也頂不了多久。畢竟郡主既是一個大美人,又有高貴的身份。萬三如果能攀上郡主,可真是八輩子燒了高香了。”

許幽幽眯眼:“不能讓她和萬三走到一起,這是萬萬不可以的。萬三是王爺身邊的人,知道王爺那麽多事兒,也是最先能夠洞悉王爺行動的人。如若他站到了明玉那邊,就不堪設想了,你去找陳嬤嬤過來,我有事兒要見她。”

陳嬤嬤便是與萬三有親戚關係的人。

她要先將萬三拉攏過來,至於明玉,明玉自然不會看得上萬三的人,她看中的,是萬三所代表的能力。不過,許幽幽冷笑,他們還忘了一句話,烈女怕纏郎,許幽幽相信,隻要運用得當,她應該是可以抓住明玉的小辮子的!

明玉確實打算拉攏萬三,她想,既然明依都能做到,她有什麽做不到的。現在明依離開了,那麽她不趁這個時候動手又是什麽時候呢!

她看不上萬三這個人,她欣賞的男子,該是傅時寒那樣恍若謫仙,風雅俊逸,氣質超然的,而不是萬三這種莽夫。

可是,明依都能得到他,她憑什麽不能得到,而且,萬三還是很有用的。這般想著,明玉便是決定引誘萬三,這是明玉第一次動手,不過效果卻並不好。

想到這裏,明玉狠狠的摔了杯子。

“你們能夠得到的,我統統都要得到。”

…………

京城已經暗潮洶湧,這邊時寒和阿瑾玩兒了一天,感覺真是棒棒噠!

阿瑾覺得,自己真是錯怪傅時寒了,能帶她出去玩兒的,都是好人啊!

而且,這邊真的和泰國太像太像了,完全的異域風情,阿瑾甚至覺得,自己都不敢隨便摸臉上的汗珠兒,誰讓她這畫了這樣一個全黑的裝呢!

嘖嘖!

“你覺得怎麽樣?”時寒一笑露出大白牙,阿瑾忍住爆笑的衝動,言道:“真的很不錯。時……夫君啊,你覺得我們在這裏呆幾天,會不會曬黑?”

阿瑾突然想到這個問題,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她要做一個白瓷一樣的美少女啊!說好的要做美少女的啊!

時寒見阿瑾這般,忍不住笑著言道:“就那麽幾日,也沒什麽關係。”

阿瑾連忙:“不行不行,我明天如果還出門,就要帶著一個大大的麵紗,這樣還能遮擋一下陽光,我不能聽你的。如若曬成了黑煤球,可如何是好?”

她還是喜歡自己原本的膚色。

時寒:“你也太誇張了吧,雖然這邊因為陽光比較充足人黑一點,但是也不是那麽誇張吧?再說你才幾天啊,不會曬黑的。”

阿瑾嘖嘖道:“那曬黑了嫁不出去怎麽辦?”

時寒剛剛一口茶喝到嘴裏,聽阿瑾這麽言道,直接噴了出來。

阿瑾一下子躲遠,十分的嫌棄:“你真是太髒了。”

時寒默默的看杯子,又看阿瑾言道:“難道不是因為你太會搞怪麽?”

阿瑾叉腰:“自然不是。”

阿瑾擺出一副茶壺狀,頓時逗笑了時寒,笑夠了,時寒認真言道:“就算你想曬黑,也沒有機會了,我明天不能和你繼續出門,有事情的。”

阿瑾了然,她點頭言道:“其實我今天發現了。”

時寒挑眉,長長的“哦”了一聲,“你發現什麽了?我看你玩兒的挺開心的啊!”

阿瑾嗬嗬冷笑,真是把她當成小白少女了。

“有人在跟蹤我們,我早就看見了,沒吱聲而已。”阿瑾揚著下巴,得意:“我都能發現,你自然也會發現的。既然你不說,那麽我就正常表現唄。來來,傅時寒小朋友,你來和我說說,你覺得我表現的怎麽樣?”

時寒伸出大拇指,“很自然,不錯。”

阿瑾滿意了,她咯咯笑:“那就好啊!”

時寒緩緩道來:“其實我一直在想,如若當年嫁過來的瓦剌公主是假的,那麽真的呢?真的是自小就有名氣的,也是自小就存在的,她不可能憑空消失了。所以,一定有人知道她的下落,縱然她死了,隻要她被人替代過,當年她母妃的全家一定是知道一點線索的。我這次裝成跑單幫的商人搭上了他們家的線。那個人是紈絝子弟,我這幾日不斷的給了他一些好處,我覺得,他應該對我是將信將疑的。隻要我們今日表現的得體,不會有問題。相信你他很快就會來找我。”

阿瑾連忙問:“我今天這樣,不會招致他的懷疑?再說,你一個做小生意的,能給人家多少恩惠,他家既然是大族,不見得會上鉤吧?”

時寒搖頭:“你是我娶的異國女子,所以你好奇點也是沒問題的。你的人設沒問題。至於你說的大家,嗬嗬。”時寒冷笑:“你知道我為什麽選中了他家的老二麽?這人既不是長子能夠承襲府中爵位,又不像小的那樣能夠得到長輩偏愛,他自己又花天酒地的需要錢,隻要確定我沒問題,很快便是會來見我。”

“那他都爹不親娘不愛了,還能知道那麽多秘密麽?”阿瑾覺得自己是一個好奇寶寶。

時寒語重心長:“有時候看事情不能隻看外表,這麽大的活人,藏不住的,隻要他是那個家裏的人,就會知道一二。而且,那人慣是雞賊……”

阿瑾終於頷首:“你這麽說,我就明白了。我們隻有六天的時間了,隻希望,我們既能夠查明真相,又能夠穩住他們。”

時寒笑著揉了揉阿瑾的發:“時間一定夠。我還要帶阿瑾在玩一圈呢!”

阿瑾頓時抱住時寒胳膊:“哥哥,你真是太好啦!”

時寒默默望天:她還能在狗腿點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