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一踏進狩琪的住所,就看見狩琪的文竹園清幽如故。竹子亭亭玉立。形態婀娜、臨風搖曳,楚楚動人,綠竹的枝葉猶如一頂碧綠色的華蓋,遮住了正午的太陽,滿園充滿著令人心曠神怡的綠意。

狩琪從王府裏把八年前與郡主一起栽種的紫薇樹移植過來,種植在文竹園門口,讓此樹見證著八年後他們的再聚。

專門搭起來遮蔭的藤架下,狩琪悠閑的躺在竹床上,正午陽光大半被紫薇樹伸出的綠葉遮擋,他身姿慵懶,似在午休,臉上蓋著一本書。

袁野掰斷一根細竹枝,用竹枝挑下他臉上的書,對著一雙慢慢睜開的黑眸。

嘴角噙笑,咧咧嘴:“正如你所說,你性喜竹子,喜竹子,清淡高雅,一塵不染,躺在郡主府做個隱士。所以我特來看看隱士是如何甘於寂寞。做個如玉的隱君子。”

狩琪慵懶的揚揚眉,斜著眼睛瞅著他,唇瓣勾起一抹優雅的笑意:“是的,有何不可?”

他掃了一眼滑到竹床上的《地理日記》這本書,這本書均作詳細介紹了,地理、水文、地質、植物等現象,在地理學和文學上卓有成就。此外,還介紹了各地的居民生活、風俗人情、少數民族的聚落分布,山寨之間的糾紛等事情。具有一定曆史學、民族學價值。

這本書被人們稱為奇書。早就遺失多年了,被世人所追尋,沒有想到卻在狩琪的手上看到,他敢說狩琪如果願意做個隱士,必是個不甘於寂寞的隱士。

袁野蹭到他的麵前,挨著他的身邊坐下,隨手拿起書翻了幾頁,剛好看到了當地居民的生活和山寨之間的糾紛,他聳聳肩膀,挑眉詢問:“一個隱士有必要看這類文嗎?”

狩琪打個哈欠,翻個身仰躺在竹床上,手腳伸的長長的,眼眸閃爍了一下:“燕雀安知鴻鵠之誌.”

袁野的眼裏閃過一絲亮光,也如他一樣懶懶的靠在光滑的樹幹上,他觀察著他的表情,舉起書在他的頭頂上晃一晃:“你縱橫書海,胸中定有丘壑,裝有天下!”

他輕輕拍著滑溜溜的樹幹,紫薇樹怕癢似的輕輕顫動著。他轉過頭,鎖著他的眼睛:“我認識的狩琪是不會為任何人停下自己的腳步,她也不會另外,對嗎?”

頭頂,紫薇樹猛然顫動著,花瓣紛紛揚揚落下來灑了他們一身,有一片花瓣落在袁野的唇邊,他迅速伸出舌頭卷著花瓣,放在嘴裏嚼著,眼裏露出了邪邪的笑。

狩琪心裏一沉,似看見嬌小的人兒如花仙子一樣躺在花海裏,蹙著眉頭,捂著胸口,抱怨著:“狩琪。”。

狩琪接過空中翻飛的花瓣,緊緊的把花瓣握在手心裏,直到感覺花瓣在他的手裏有了知覺。

他才猛然翻身坐起,抬手捉住肆意虐待使花樹顫抖不已的手,後背緊緊的帖服在樹上,樹在他的安撫下停止了顫動,他寒著臉:“何意?你不可傷害她。”白色衣袍掛在他的身上微微擺動,顯示出了他此時不悅的心情。

袁野斜著眼睛瞧著波浪翻卷的黑眸,忽的邪笑出聲:“豈敢,八年前我就知你護著她,沒想到八年後你還是如此,在江湖中我打滾了八年,我自問閱人無數,唯獨我就看不懂你和郡主的心,憑著我對你的觀察你必是不凡的人,小小的郡主府怎可困住鴻鵠之誌的你,隻有一個理由就是,你願為她留下。”

狩琪忽視袁野斜視的目光,朝著啟王府的方向深深作揖:“我是個感恩的人,感謝王爺的抬愛,我定不負厚望打理好郡主府。”

“哈哈哈哈。”袁野仰天大笑,笑了半天,才止住笑,把手搭在狩琪的肩膀上,拍怕他的肩:“狩琪啊!狩琪啊!何時你變得如此虛偽,區區一個公子之首你會看上眼,這是八年來我聽到的最大的一個笑話。人各有誌,我不再探究你了,你有你要做的事,無論你作何選擇你都是我心中最敬重的大哥。”

狩琪抬手拂開遮住眼前的一縷頭發,抖抖身上睡皺的衣袍,唇瓣勾起一抹優雅的笑,抬手一揚,花瓣紛紛揚揚灑向天空:“你今天是不是閑的慌,你不會跑來就是想說一些無用的廢話吧,跑來想說何事?不必繞彎試探於我。”

袁野的紫眸閃了閃,嘴角露出一絲得意:“你坐在這裏必已知最近幾日發生的事吧?”

狩琪從竹床底下摸出一個棋罐,倆人就在竹床上擺開了戰場。

狩琪執白子先行,打開一條路,手執白子頓了一下,就落在黑子的中間,唇角泛起一絲笑意:“知道。”

袁野手執黑子吃了一個白子,不解的反問:“既然知道,你為何不提醒他?卻讓他首先涉險,如果他觸犯了郡主的底線,豈不是又要白白的搭上一條命。你於心何忍見死不救。”

狩琪又落下一子,不輕不重的說:“他執意如此,那是他的選擇,我無權阻攔。”

袁野的黑子重重的一落,不滿的說:“知王爺看重你讓你任五公子之首,也知郡主依賴你,事事處處聽你的,但是你也不要忘記我們的情誼,忽略了我們的命運,看見兄弟有難伸手不救,豈非君子所為?”

狩琪把棋罐一推,抬眸掃了他一眼:“你小子八年未見,難得聚在一起樂一樂,你卻使起了壞心眼,把對付別人的激將法用在我的身上,收起你的那一套,你為何固執的認為郡主一定會處罰他?你對郡主了解多少?”

狩琪把棋盤一推,起身從矮榻上取下《地理日記》和《海國風土人情》的書拋到袁野的麵前,黑眸閃了閃:“我查找了各種資料,都沒有找到有關阿凡提的故事,郡主卻能用阿凡提的故事,將我們精心布的局輕易打亂,郡主絕對不是你所認識的愛哭鼻子去告狀的小女孩了,她有著過人之處。”

他停了一下,拿起書輕輕的敲打著膝蓋:“據人探知,郡主八年來從來就沒有離開過王府,府裏的人也說,郡主不學無術,隻知賞風弄月,一無所知,可我看到的與探知的完全不一樣。郡主已非昔日的郡主了。她所掌握的知識卻是我們無法從書冊裏尋到的。我曾經問過郡主阿凡提是哪裏的人,有機會也要去拜訪令人尊敬的智者。郡主支吾了半天才告訴我是從書上得知的,這幾天,我尋遍了府裏的書也不曾尋到。”

他撫摸著樹枝,似在與郡主交流:“郡主絕對比你和我想象的都聰明,她出了一趟府,就玩得風聲水起,贏得青樓和兩處府邸,這個賭局也不知是誰布的局,你應該去查查,布局的人意欲何為?”

袁野眼裏的紫眸暗沉,收起了邪肆的味道,他偏著頭想了想,讚同的點點頭:“你說的很對,郡主身中有不為人知的秘密。郡主已經長大了,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也不知這個設局的人是針對誰而來的,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弄明白的地方。”

袁野忽的笑起來了:“許久沒有盡責,今晚我想侍寢,可好?”

狩琪望著紫眸裏閃出的挑釁的笑意,靠在紫薇樹上,身子隨著樹枝的顫動而搖晃著,他的黑眸恢複了溫潤,唇角掛著意味不明的笑意:“願你得償所願,抱得美人歸。”

袁野得意的晃著腿,嘴角微揚,意味深長的說:“到時你別吃醋就好。”

“哈哈哈哈”一陣大笑衝散了倆人心中的隔膜,倆人達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

好一會,袁野才止住笑:“痛快,許久不曾這樣痛快了,過一會我們就到曹鳳那裏去討杯酒喝。”

狩琪又落了一子,棋局又發生了變化。隱隱透著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