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領著一個十二歲的丫鬟笑的有牙沒牙的進來了,恭敬的對著她的財神爺行禮:“公子,請你自行選樂器。”

小梅急得抓耳撓腮,拽著老鴇的衣袖朝外推,給她塞了一錠銀子“公子醉了。公子醉了。如何是好。鴇母請幫我家公子圓個場。”

老鴇臉上堆出的笑僵了一下,手裏掂掂銀子的分量,臉上的笑又堆滿了;“哎呦,這個玩笑可不能開,規矩定下來了,你家公子也無異議,現在外麵比賭場還要熱鬧。公子們個個在下注。你家公子豈能失信於人?”

老鴇指著樓下熱鬧異常的下注情景,看著小梅越來越黑的小臉,得意的用指甲使勁的摳著手裏的銀子,喜得眉開眼笑。

樓上樓下一陣喧嘩,放眼望去,隻看見人頭湧動,便如波濤一般。人們擁著張公子,像追星的情景一樣,紛紛向他發出叫好聲,他也站起來舉著酒杯向眾人示意。

小梅看的目瞪口呆,急得團團轉,暗暗跺腳:“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抬頭尋見老鴇正喜笑顏開的拿著銀子準備塞進袖子,小梅終於找到了發泄口:“都是你,都是你,我家好好的公子被你攪進來作甚?”

她一把奪過老鴇手裏的銀子,塞進自己的衣袖裏,看見老鴇霎時黑了的臉:她鄙視的“啐”了一口,推開門奔進雅間,看見公子的酒杯不知何時換成了茶,手裏端著茶杯,目光通過窗外看著樓下熱鬧的情景,唇角露出一絲莫測的笑意。小梅湊近紫薇身邊,焦急的低呼:“公子如何是好?”

老鴇手裏一鬆,心裏一縮,痛的呼吸一緊。懊惱著為何不早點把銀子收拾好,被不懂規矩的小廝鑽了空子。她狠狠的瞪了小梅一眼,轉過頭對嚇了一跳的丫鬟指桑罵槐的喝道:“沒長眼睛的東西,也不知禮數,還不把樂器早點給公子準備好。耽誤了公子的正事小心我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丫鬟聳著腦袋,抖抖索索的端著樂器就想放在矮幾上,小梅擋著丫鬟:“且慢,這些東西不能擱在這裏,礙我家公子的眼。”小梅雙手叉腰,橫眉怒瞪著老鴇:“你說,你為何算計我家公子。”

老鴇一巴掌甩在丫鬟的臉上:“沒用的東西,辦一點事也辦不好,養你何用,回頭你就去接客去,替我分憂。“

丫鬟騰出一隻手,捂著被打紅的臉,委屈的眼淚唰的流下來了。趕忙求情:“媽媽請饒命,奴婢定會盡心盡力的辦事。“

老鴇反手又是一巴掌,口裏罵道:“不長眼的東西,得罪了公子我要你的命。”

丫鬟的眼淚流的更凶了,她怎會不知老鴇隻認銀子,不認人?擋了她的財路,出路隻有一條,要麽就是被打死,要麽就是早點接客替老鴇賺銀子還冤枉債,逃是沒門,抓住死的更慘。

閉上眼睛等著這一巴掌落下來。讓老鴇解氣。未曾料想巴掌也並沒落下來,不覺疑惑的睜開一雙淚眼,淚眼朦朧中似看見了一隻纖細的柔夷抓住了老鴇的手。

此時燈籠上的餘輝從窗口上打入屋內,打在紫薇的臉上,給她的絕美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淡暈色的光輝,使閱人無數的老鴇眼前產生了錯覺,這個鳳儀出塵的美少年令她生出一種別樣的驚心動魄的詭豔,她在風塵中打滾多年,憑的是閱人無數的經驗和八麵玲瓏的手腕,才使她的醉香樓步入青樓之首。

她馬上意識到了今日遇上了非富即貴的大人物。她忙轉換了一種笑臉;“公子。你看。。。。。。”剩下的話她含在口裏沒有吐出來,觀察著他臉上神情的變化。

“東西放下,別為難她們。”紫薇在老鴇巴掌即將落下時,擒住了她的手腕,纖手一揚推開了她,她眼底噙著一抹嘲諷,坐在位子上,冷冷的斜睨著那張見風轉舵的勢利眼。

老鴇毫不理會紫薇的冷嘲熱諷,好像剛才的不快不曾發生一樣,臉上的陰狠一掃而光,滿臉堆笑:“公子教訓的是,是老身有眼不識泰山,莽撞了公子。”

說完,她側過臉對被此情搞懵的丫鬟斥道:“不長眼睛的小蹄子,還不遵照公子的吩咐把樂器放到矮幾上!”

丫鬟被老鴇一頓嗬斥嚇得眼淚也收回去了,含淚感激的望了公子一眼,忙把樂器擺在矮幾上,退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垂手而立。

紫薇冷冷的坐著,她此時的態度不僅沒讓老鴇感到不滿,反而感到受寵若驚,畢竟是她算計在先。公子沒掀翻桌子怒斥她,就已是很開恩了。如果能多賺銀子,受此委屈算什麽?

老鴇計較此番得失後,眼裏閃爍著獻媚的光芒,笑容可掬的望著公子:“公子,你需要什麽東西,就盡管吱聲,老身謹遵公子的吩咐。公子先歇息會,老身告退。”

老鴇扭著肥胖的腰肢下樓去了,丫鬟縮著腦袋亦步亦趨跟著老鴇後麵走了。

小梅忙把門關上,慌忙奔到紫薇麵前:“郡主,你這是唱的哪出戲,為何要聽奸人的擺布,淌這趟渾水幹啥,置身事外不好嗎?為何讓討厭的老鴇得利?”

“你這唱的哪出戲?”小梅的話竟消融了她心底的紛亂,不管是為他、還是為自己,這趟渾水她都要淌,畢竟八年的時光不短,八年中有許多變故是他們無法料知的,既然他心中有所屬,就應還他自由身,允他好歸宿,也是她所做的一件成人之美的好事。如何計較自己的得與失?

何況在古代十九歲的年齡也是談婚論嫁的年齡,她不能許他什麽,就應放他追尋自己的幸福。

白色衣袍如盛開的雪蓮一樣鋪撒在軟榻上,紫薇慵懶的靠在榻上,她的唇邊掛著一抹恬淡的笑意:“你不懂,就是為了公子,這趟渾水非得淌。”

“這何意?”小梅驚的嘴巴合不攏,半天腦子也沒有轉過彎。

門外拐角處,一個人隱在暗處,憑著過人的耳力,聽著兩人的對話,不禁身子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