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袁野腮幫鼓得高高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吃急了,包著食物口齒不清的打著嗝,突然,一口食物噴出來,撒了一身,飯粒從他身上滾到床上。

“公子吃慢一點。”曹風隨手拿起一塊枕巾,把床上的飯粒掃到地上,把枕巾放到桌上,抬手準備落在後背上,拍拍他的後背,幫他順氣。

指尖劃過紫袍,感覺黏糊糊的,低頭一看,指尖沾著血絲,他不動聲色的把血絲擦幹淨,意識到了他被郡主打得很慘,後背到處是棍傷,手轉移了方向,移到他的前胸,輕輕的拍拍他的胸口,幫他順氣。

好一會兒,袁野才緩過氣,劇烈的打嗝扯動了後背的傷口:“哎呀”他皺著眉毛,將食盒扔到一邊,趴在床上,瘦弱的身子微微發抖。腦袋深深的埋進了軟軟的枕頭裏,痛苦的說著:快一點,給我抹一點踏雪無痕。”

曹風一愣,哪裏有踏雪無痕?

五公子中,就數狩琪最能幹,別看他小小的年齡,悟性最高,懂得的東西最多,王爺見他喜歡搗鼓藥材,就專門為他找了一位世外高人,這一位仙風道骨的道長在府裏住了一個月,很喜歡狩琪,讚他悟性高,是一塊學醫的好料,道長傾其所有傳授他醫理常識。

狩琪舉一反三很快就學會辨別那是香花,那是毒草,那是草藥,學會了道長幾成真本事。

他的院子裏擺放著瓶瓶罐罐,放著各種藥丸,平時他們有個頭痛腦熱,習武時碰破了皮,皮膚上流了血,他們都是找狩琪這個郎中看,隻要經過他療傷,病很快就好,傷口很快就愈合了。

私下裏他們悄悄議論:“公子水平超過府外的一些郎中。”

他們隻是認為狩琪盡得高人的真傳,醫術高明,所以望、聞、問診,拿脈診治很在行,有事願意找他,他也樂意幫人,私下裏從來就沒有聽他說過,他有珍貴的藥膏。

踏雪無痕是宮廷秘製的藥膏,秘不對外,隻有皇親國戚的人才可享用,它具有化瘀止血的功效,受傷以後,抹上藥膏,傷口馬上止血,紅腫消散,疼痛消除,過三天就可迅速痊愈,連疤痕不留,像原來一樣在院子裏活蹦亂跳的到處跑,這樣神奇的療效他隻是聽說,卻沒有看見,他用孤疑的目光望著痛苦萬分的袁野。

袁野現在的表情與剛才完全判若兩人,恢複了最初的模樣,眉毛皺著,嘴巴像兩邊拉扯著,看他的樣子確實不是裝的。

公子不至於比個女孩子還嬌貴吧?打嗝使他剛才逐漸止血的傷口,開始裂開出血了?

“曹公子,我好痛,你快一點給我上藥。”袁野痛苦萬分的抬起頭,對著曹風哼哼著。

曹風也不敢在多問了,就安慰著他:“你忍一下,我去喊琪公子,叫他幫你看看。”

“你磨磨蹭蹭的幹什麽?公子已經把踏雪無痕留在桌上了,你拿過來給我抹抹就行了。”袁野認得桌上的小盒子就是踏雪無痕,這是他無意間看見狩琪往裏麵灌藥膏時,狩琪告訴他的。

痛得額上汗都淌,他十分不耐煩的指著桌上的綠色小盒子,催著曹風快一點上藥。

“這就是踏雪無痕,怎麽沒有傳說的那麽靈驗。”曹風從椅子上跳下來,迅速的跑到桌上,拿起綠色小盒子,反複端詳著,剛才他看見狩琪給他抹藥,他被縱橫交錯的傷口吸引過去了,沒有在意藥膏,現在反過來思考當時的情景,袁野被打得遍體鱗傷,躺在床上哼著喊痛,抹上藥膏以後,疼痛就消除了,原來是這一盒神奇的藥膏療效驚人。

他拿起剩下的半盒藥膏,走到他的麵前掀開他的衣衫,看見他身上的繃帶已經被鮮血染了,他笨手笨腳的解開被血染透了的白布,倒吸了一口涼氣,背部的傷口縱橫交錯,有的傷口已經裂口,流出了鮮血。

“我來。”曹風拿著藥膏不知從哪裏下手,狩琪處理完了髒汙的衣袍,恰好看見曹風望著他的傷口束手無策,走過來,接過藥膏用指尖挑一點藥膏,朝著流血的傷口上輕輕的抹了一點,馬上鮮血就止住了。

霎時,一股涼氣從背部散開,壓住了火辣辣的疼痛,袁野的眉毛舒展開了,他抬起頭向他道謝:“公子謝謝你。”

“何必客氣。”狩琪溫和的說道。

“公子,這盒藥膏就是踏雪無痕?你這是哪裏來的?”曹風見識到了藥膏的神奇療效,大開眼界,不禁好奇的連續追問著。

“是我自己煉製的藥膏,在煉製藥膏的時候,差一味藥材。所以療效稍微差一點。抹上藥以後必須靜養一個時辰,讓藥膏滲透到肌膚裏,療效才會達到最佳的效果。”狩琪溫和的解釋著。

兩人恍然大悟,剛才狩琪給他上藥,沒有達到一個時辰,他就起身用膳,打嗝,自然就破壞了療效。

“為了鞏固療效,我再送你一粒藥丸,內服外抹效果更好,包你明天就可下床。”他從懷裏掏出一粒藥丸,遞給袁野。

“我好了,明天就去找向陽算賬。”袁野憤憤的咒罵著,抓過藥丸放到嘴裏。

曹風忙端來一杯水,他忍著痛,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水,喉結上下滑動,“咕隆”藥丸吞下去了。

“好了,你蓋上被子,什麽也不想,歇息一晚,明天你就會好起來。去吧,讓袁公子早一點歇息。”狩琪拉起曹風,吩咐袁野早一點安歇。

“多謝公子。”

“不必客氣。”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院子,踏著月輝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袁野累了一天,餓了一天,氣了一天,精神處於疲乏和哀怨的狀態,身體早就透支了,當著他們的麵,他強撐著一口氣,沒有讓自己倒下去,等他們離開以後,身體放鬆,緊繃的神經鬆懈了,疲勞襲上來,他拉起被子蒙上頭,眼睛一閉很快就打起鼾了。

袁野身體素質本來就好,再加上狩琪的對症治療很有效,第二天起來,他就感覺身體好了許多,傷口已經結痂了,他顧不得傷口沒有好徹底,爬起來要報仇:有仇不報非君子。

他臉也不洗,口也不漱,從屏風上隨意的除下一件紫袍,披在身上,衣領上的扣子扣錯了,敞開胸脯,拿起棍子,衣衫不整的出門,他走到向陽的院子外麵大喊:“王八蛋,你出來。”

他喊了半天,也沒有一個人搭理他,院門緊閉著,他踢開院門,衝進他的臥室,拿起棍子朝著床上拱起來的被子打去,打得錦被破了,也沒有聽見求饒的聲音,他掀開被子一看,裏麵塞進了一個枕頭,伸手一摸,被子裏還留有餘熱。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躲到天邊我也要把你找出來,不報此仇誓不為人。”袁野恨恨的把被子打得稀爛,提著棍子圍著他的院子到處尋他。

袁野被打以後,向陽早就知道袁野不會饒過他,他提心吊膽的在府裏到處躲避,並且派了一個下人侯在袁野的院子外麵,隻要他院子裏有一點風吹草動,馬上就跑過來向他稟告。

當袁野在院子裏罵罵咧咧出門,就被蹲在外麵的下人看見了,下人看見袁野出門,馬上意識到了不妙,趕緊跑回來叫公子快逃。

向陽躺在床上做了一晚上的惡夢,夢見袁野舉起棍子把他打得滿地滾,最後亂棍把他打死了,驚醒以後出了一身的冷汗,再也睡不著了,從床上爬出來剛準備出門去躲災,就遇上下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公子,大事不妙,袁公子來了。”

他急忙從後門竄出去,跑到後山躲起來了。

袁野提著棍子,圍著向陽的院子,前前後後的到處尋找著豔麗紅袍的身影,找了三圈,問了下人,都說沒有看見,氣得他大罵起來了:“向陽,有種你滾出來。”

回答他的是風吹過的聲音,正當他無計可施,一位下人悄悄的湊上前,告訴袁野:“袁公子,小的看見向公子朝後山的方向跑了。”

真是踏破鐵靴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袁野按照下人提供的情報,趕到後山,果然,看見向陽躲在一個茅草棚裏,躺在稻草上,翹起二郎腿,口裏叼著一根馬尾草,在盤算著如何躲過這一場災難。

袁野衝進來,看見向陽就有氣,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口就罵:“你小子不夠意思,竟敢害我!,現在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拿起棍子對著草棚擊去,“嘩”草棚垮了,壓在向陽的身上,向陽一驚:壞了!袁野找來了。

他趴在草棚底下,屏住呼吸,卷縮著身子,借草棚做掩體,避免被棍子襲擊。

“你小子有膽子出賣我,為什麽沒有膽子承認錯誤,滾出來。”他一下子掀開草棚,準確的找到了他藏匿的地方,一把將他擰起來,怒喝著。

“公子,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我沒有出賣你!不關我的事,不要誤會。”向陽掙脫他的鉗製,一邊解釋,一邊繞著後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