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來到了喜堂,這一幕如此眼熟,令向陽想起了十年前的一幕,郡主暈睡不醒,王爺找來五位公子為郡主衝喜。

王府布置得喜氣洋洋,在喜堂上,他們五位衝喜夫侍,身著大紅喜袍,與暈睡不醒的郡主拜天地,當衝喜進行到夫妻對拜時,狩琪上前把紅綢的另一端塞到郡主手裏,把郡主喚醒了,王爺大喜,抱著郡主離開了喜堂,使衝喜半途終止。

今日陸府,也是一片喜慶的樣子,到處貼著喜字,鞭炮在院子裏炸得“劈劈啪啪”直響,鞭炮聲傳得很遠,在告訴人們,陸府辦喜事。

一位蓋著紅蓋頭的新娘被丫鬟牽著下了繡樓,隻聽見腳步聲由遠而近,羞答答的來到了他的麵前,離他幾步遠站住,柔柔的喚著:“公子”

“啥?”向陽一愣,紫薇從來不喊他公子,而是直呼其名:“向陽”

他迷惘的望著紅蓋頭,愣愣的問道:“開什麽玩笑?”

“公子何意?這時紅蓋頭下送來了濃濃的胭脂味。

這個女子身上的味道與紫薇的不一樣,紫薇從來不擦胭脂和塗香粉,與她在一起,經常可以聞到淡淡的幽紫花香,沁入心扉。

濃烈的胭脂味嗆到他想吐,突然,他大腦閃過一個念頭:這個女人不是紫薇?

他與這個女子平素沒有瓜葛,此地不宜久留,如果被那個惡女知道他進到了這裏來瞧熱鬧,不知會出什麽狀況,向陽的腦袋稍微靈光了一些。

他機械的轉動著腦袋,迷茫的尋找著大門,他掙著自己,想脫離牽製,可他的身子被人緊緊的抓住,他一下無法動彈。

他不耐的低聲喝道:“放開我。”

管家早就發現新姑爺神誌不清,糊糊塗塗的被他牽進府,迷迷糊糊的坐在椅子上,像一個沒有生氣的木偶,無力的任他擺布,如果不是他一直挨近他,不動聲色的讓公子靠在他的身上,也許公子會從椅子上滑到地上。

老於世故的管家早就握住了他的手,闊袖掩住了兩人的手腕,給外人一個錯覺,公子被大喜衝暈了頭腦,不知東南西北。

管家心裏自有一番計較,既然,繡球認主,小姐也中意,他跟著進了喜堂,那他就是名正言順的新姑爺。

管家拉起向陽的身子,對著陸員外,溫聲提醒向陽:“姑爺,我們已經進了陸府,這裏是喜堂,堂上坐著的是老爺,老爺身邊站著的是小姐,現在,請你拜見老爺,見過小姐。”

陸員外嗬嗬嗬的笑著,摸著胡須,見到一表人才的向陽,喜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新事新辦,簡化一些繁文縟節,算命的說,擇日不如撞日,新姑爺進府就是吉時,吉時已到,馬上拜堂成親。”

“誰,誰拜堂成親?誰是姑爺”向陽猛地抬起頭,直視著喜笑顏開的陸逸明。

陸逸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這位新姑爺,到底是傻子,還是不願?

管家忙打著圓場:“老爺,新姑爺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喜訊,喜得不知所措了。”

陸逸明臉上的笑這才堆起來:“無妨,慢慢的就會適應的。”

“原來新姑爺是指的他?”這一下向陽徹底的醒過來了,繡樓前的一幕一幕情景在他眼前不斷閃現,他靠在樹上嘲笑著一群公子爭搶著繡球。

最後不知怎的這個繡球拋到了他的懷裏,家丁上來不由分說拉著他就往陸府走,他急得與家丁理論,後來被那隻狗給氣糊塗了,大腦一陣眩暈,糊糊塗塗被別人扶進府做新姑爺。

“紫薇何在?”

“我怎麽把她給弄丟了?回府如何向狩琪交代?如果她被賭坊的人抓住了,有性命之憂豈不要他的整個家族陪葬!”

想起了紫薇,圍繞著紫薇的一連串的問號,把向陽連驚帶嚇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猛的推開管家,擺著雙手,大喝了一聲:“此事萬萬不可,我不是新姑爺。新姑爺不是我,你們弄錯了。”

“何意?”老爺早就有些懷疑新公子神情不對,隻是當著眾人的麵,沒有顯露出來。

管家機靈適時解釋,新姑爺被突然而至的喜訊衝暈了頭腦,這才打消了他心中的困惑,心情放輕鬆。沒鬆一口氣,向陽脫口而出“錯了”讓他心裏沉到了穀底。

麵對陸逸明的質疑,向陽忙抱拳行禮:“陸員外,對不起,你們弄錯了人,新姑爺不是我,我現在有急事先行一步。”說完,他逃也似的往門外跑。

陸逸明臉色鐵青,羞怒交加,怒道:“哪裏逃?”

“姑爺怎可與老爺開玩笑。”管家溫和的提醒向陽,不可造次。

自打新姑爺進府,有的下人離喜堂較近,聽見了新姑爺胡言亂語,個個嚇得不敢啃聲,生怕禍從口出,惹禍上身。現在,新姑爺亮明了自己的態度:不願意。他們就知道新姑爺在劫難逃。

老爺一聲令下,散落在四周的下人團團圍住了姑爺,阻止他踏出大門。

下人不敢莽撞行事,他們也鬧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魯莽行事得罪了姑爺,將來姑爺鹹魚翻身當上了二當家,在陸府耀武揚威時,哪裏有他容身的地方,今日在場的下人都無法在陸府混下去。

下人自有自己的一套小九九,不願得罪姑爺,他們聰明的采取圍而不攻的做法,希望姑爺自己悔悟。

天上掉下的餡餅,自己吃掉最好。

天上掉下一個小姐,屬於自己擁著好!姑爺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別人想都想不來,你哪根筋不對?該打!

向陽才不管這些下人存著何心,隻是翻著眼睛,嗬斥著:“讓開,不要擋著我的道。”

下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該如何回應。

“放肆!你進了陸府,就這樣不負責的跑出府,當我陸府是花園,可以自由進出。你今日給我一個交代,否則,我這一張老臉該如何處置。”陸逸明氣得胡子翹起來了。月月的身子在旁邊抖動得很厲害,杏兒扶著小姐,被這一場變故驚呆了。

向陽再一次行禮道歉:“員外,真是對不起,錯了,錯了。”

陸逸明眼睛一翻,咄咄逼人,:“陸府拋繡球相親的規矩你是知曉的,在眾目癸癸之下,你接了繡球,繡球既然認了你,你就是我陸家的上門女婿,何來錯之說?即使告到官府,我也不怕。我也是站得住理的。”

向陽被陸員外說得一愣一愣,他何時聽過陸府有關拋繡球相親的一些規矩,如果他得知規矩,一定不會呆在這裏看熱鬧解悶,他呆了一會兒,馬上解釋著:“員外莫怪,我是外地人,經過此地,見有熱鬧可瞧,就止步靠在樹下歇息,看熱鬧,其餘的並不知。”

陸逸明楞了一會兒,回憶起來了,向陽是在護欄以外的樹下站著,是繡球飛出了護欄砸到了他,他可以說是意外的被繡球選中了。

如果按照他當時定下的規矩,參與繡球相親的公子,必須站在護欄內,表明他有意進入陸府入贅。言外之意就是繡球必須是砸中護欄內的公子才有效。可這個意外之舉,令陸逸明有些舉棋不定了,到底是算,還是不算?

向陽一句無心之語令陸逸明猶豫不決,向陽也從中看出了一絲端倪,也許真是陸府弄錯了說不準?

無意間,眼眸掃向了地上的紅綢帶,突然,他腦子靈光一現,明白了當中的蹊蹺。

自願進入陸府,願當上門女婿的未婚適齡的公子,站在圈內,不是的就被一根布帶攔在了圈外,而他當時是站在圈外的,自然不屬於圈內的人,繡球誤打誤撞的砸錯了人,那就意味著這是不算數的。

峰回路轉,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與此事撇清了關係,我不是陸府的女婿了。”向陽心裏壓著的一塊石頭落地了,悄悄的鬆了一口氣,失落的心終於尋回了自我,找到了感覺,他身子動了動,鉗住他的雙手不知不覺的鬆開了。

管家也想清楚了這些事情,不知不覺的鬆開了手,不知怎樣才會挽回陸家的顏麵?

陸逸明雙腿一軟,無意識的坐下去,臉上灰敗,剛才的喜氣此時換成了晦氣,瞪著管家,眼裏閃過一絲怒火:這叫他如何下台。

“父親,你要替女兒做主,女兒不活了。”月月低聲哽咽著。陸逸明一把拉住月月的手,一疊聲的喚著,也不知怎麽安慰她才好,隻是喚著:“女兒,女兒。”

管家意識到了大錯已鑄成,無法挽回頹勢,他低下頭,第一次幫老爺操辦大事,就出了這麽大的紕漏,真是慚愧,他趨前一步,抱拳向員外請罪:“老爺……”

“咳咳”頭頂上傳來了咳嗽的聲音,老爺握拳捂住嘴巴,輕輕咳嗽了幾聲,管家猛的驚醒過來,暗惱:真是莽撞,節骨眼上,如何能承認是自己弄錯了?糊塗?

管家馬上改口,把請罪改為:“老爺吉時已到。”

老爺又輕輕的咳嗽了幾聲,月月的手緊緊的抓住他的手,他可以感應出女兒的心思,他望了向陽一眼,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公子吉時已到,請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