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現在已經不養狼了。不過銀票我是要的,偷府裏的東西這個惡習不該助長,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還是要罰的,扣月銀一年。”紫薇極輕極慢,一字一句說完,對著狩琪攤開雙手,非常遺憾的搖搖頭,恨不得到山上去捉一條狼來喂養,以後府裏會多了一套行刑的工具。

這句話落在向陽的耳裏,變成了:我不喂狼,所以沒有必要剁你的手指懲罰你。至於其它懲罰就已經顯得無關緊要了。

向陽猛得抬起頭,張開圓溜溜的大眼,不相信的望著紫薇,不知是真的還是在耍他!

“撲哧”一聲嬉笑,把向陽徹底的笑醒了,傻子也聽出水芝寒在嘲笑向陽傻不拉幾。

霎時,向陽的臉紅得像塊剛從染缸裏、撈出來的一塊大紅布,他的嘲笑嚴重的挫傷了男人的自尊。向陽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對象,跳起來朝水芝寒撲過去,強詞奪理的吼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好,你個小子,不安好心。敢戲弄與我,今日我絕不放過你,一定要報羞辱之仇。”

水芝寒起身飄出去好遠,經過一個侍衛的身邊,唰的從侍衛的腰間抽出一把劍朝向陽砸過去,向陽跳將起來,在空中搶到這一把劍,握在手中緊追不舍,向陽一邊追一邊怒道:“枉兄弟一場,你真下手想置我於死地,你小子好狠毒。”

水芝寒頭也不回,冷聲喝斥著:“公子你不知悔改,竟敢偷銀票去賭博。今日,我替郡主教訓你。”

出師有名。

水芝寒找到了一個教訓向陽的理由。替郡主教訓她。

紫薇聽著怎麽覺得不是個味:你們兩個鬧起來,幹嘛把她扯進來。向陽本來就對她一肚子火,這把火還沒有澆滅,你就在這裏煽風點火,令向陽最不齒的行為給抖落出來,這豈不是瞎子點燈白費蠟,剛才的一切努力化為灰燼,還使他心裏耿耿於懷無法抒懷。

水芝寒語不驚人死不休,還不如像剛才那樣去望天,現在可好,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結了,他擅自把問天改為天罰,替紫薇出手教訓向陽,懲罰向陽不恥的行為。

她才不信他會有那麽好,就是想引火燒身,令向陽恨她。

果不其然,水芝寒話一落,向陽暴跳如雷,經過紫薇身邊時,狠狠的橫了她一眼,握著劍一陣風似的衝進練武場,兩人大打出手。

紅袍和黑袍纏鬥在一起,場中塵土飛揚,袍擺獵獵飛揚,向陽怒吼聲聲聲震耳。發泄著內心的不滿。水芝寒一言不發隻是沉著應對每一招每一式。向陽在他的手下沒有討到半分便宜。激起了向陽昂揚的鬥誌。

這兩個人像是一對冤家,真是應了一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紫薇想起了十年前的情景,她剛剛蘇醒過來,向陽為了逗她開心,給她做了一隻風箏,這隻惹禍的風箏掛在樹上。

紫薇不明就裏在樹下罵著水芝寒冷情,不幫他把風箏取下來,結果罵錯了人,樹上躺著的是曹風,不是人,這一下把水芝寒得罪了。他一怒之下把風箏給紮壞了,氣得紫薇大哭,最後小梅把向陽找來替她報仇,向陽替紫薇出頭,與水芝寒在紫薇樹下較量…..

何時,兩人的身份發生了互換,過去向陽作為她的貼身侍衛,處處維護她,自從上次酒宴向陽受到了委屈,被紫薇怒罵了一場趕出府後,他們之間就產生了芥蒂,兩人開始看著不順眼,互相吹毛求疵,雞蛋裏挑骨頭,不是鬥嘴,就是鬥狠。

相反的冷情冷麵冷心的水芝寒,自從當了她的師傅以後,冷麵孔相對的好了一些,隨著他們之間的關係的改善,他當著她的麵冷哼的次數也減少了,開口嗬斥的次數增加。

這樣的嗬斥也僅限於練武過程中,她掌握刀的技巧不熟練,被他訓斥而已。除此以外,他也是極少言語的,何時出言替她打抱不平,為她處罰向陽。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

紫薇瞧瞧太陽的方位,太陽依然是東起西落,自然界的規律無人更改,可是處於一個屋簷下的人們,在相處了兩年以後,人們的心境已經發生了改變。

都已經不是年少輕狂的少年兒郎,而是處事老練的一代江湖豪客。

如果兩大高手在府裏大打出手,鹿死誰手真是無法預料。

紫薇擔心的望著打鬥中的兩人,向陽拿著劍,水芝寒拿著刀,兩人在刀光劍影裏穿梭著,兩人動作太快,她無法看清兩人的身影,場中隻見紅袍和黑袍互相交叉換著方位。

從向陽的怒吼聲中,到水芝寒偶爾的冷哼聲中,紫薇估計兩人打得十分激烈,異彩紛呈。

府裏許久沒有這麽熱鬧了,兩人的吆喝聲引得府裏下人駐足觀望。

紫薇知道今日向陽受到了刺激,他會拚命的與水芝寒搏鬥著,她擔心的問道:“誰會贏,會不會傷到誰啊?你去勸勸?”

狩琪一直注視著兩人在場中不斷穿梭遊走,兩人的打鬥顯然引起了他的關注。紫薇輕聲詢問他,他默看了一會兒,繼續關注著兩人的打鬥,頭也不回的低聲告訴紫薇:“沒事,不用擔心。”

還沒有等紫薇安心,就聽見向陽的高聲怒號著:“今日我不砍死你,難消我心頭隻恨,你去死吧!”

水芝寒冷冽的聲音馬上迫過來:“有本事你盡管來。”

“你找死!”

…….!

兩人怒吼連連,夾帶著怒罵聲,手下的功夫見長,口頭的功夫也不示弱。

兩人誰也不讓誰,打得難分難解。

狩琪漫不經心的回答,令紫薇很不滿意,照這樣的打法,馬上府裏會出人命了,他還漠不關心,太淡然了,這樣的輕慢的態度會害死人的。

紫薇不滿的拉拉狩琪的衣袖,伸手指指打鬥十分激烈的兩人,不悅的指責狩琪:“你是五公子之首,如果他們當中任何一人出了事,你都要擔責。”

紫薇指責狩琪漠然處之,作為五公子之首,不可置身事外,狩琪當然聽出了紫薇的不滿。

他依然饒有興趣的望著打鬥中的兩人,對紫薇的指責不置可否,也不去理會,此時,他的眼裏沒有紅袍和黑袍的身影,隻有刀光劍影,腳下有條不紊的快速移動。

紫薇急了,遇上這些不可理喻的公子,她已經黔驢技窮,沒轍了。

突然,她腦子裏靈光一閃,她聽小梅說,上次兩人的打鬥,狩琪就是用兩塊石頭往場中一扔,纏鬥中的兩人身影,倏忽就分開了。

哼!求人不如求己。她從地上撿起兩個石子,準備朝紅袍和黑袍扔過去。

她睜大一雙眼睛,也不知哪個是紅袍,哪個是黑袍,在她眼裏隻是覺得紅袍和黑袍融為一體,在她眼前打著圈圈晃動著。

她的腳不聽使喚的到處移動著,尋找著一絲空隙,找到突破口,可惜眼睛看花了也沒有找到破綻。

石子握在掌中都出汗了,也沒有起得威懾的作用,一隻大手落在手中,把她的小手包在大手裏,掰開芊芊玉指,將緊握的石子從掌中取出來,

石子帶著她的體溫,被汗水打濕了,紫薇見他把石子拿走了,心裏暗暗一鬆,還是狩琪懂她,體恤人,隻要有她出麵就好了。

紫薇的氣還沒有出順,狩琪的下一個動作令紫薇倒吸一口涼氣,她指著狩琪“你”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指責他不負責任。

隻是被動的看著狩琪把石子隨手扔到地上,石子在她的腳下打滾著,似在嘲笑她,這樣的一件小事也擺不平。兩人打鬥得依然十分激烈,他的用意在哪裏?

紫薇看不懂了!

狩琪攤開雙手,聳聳肩,輕笑著寬慰著紫薇:“放心,水芝寒有分寸的,他這樣做其實是幫向陽出口氣,挽回一點麵子,不然你讓他如何下台。”

紫薇這才明白,極少惹事的水芝寒,偏偏選擇了向陽大腦最不靈光的時候,出聲刺激他,原來其用意在於這裏,引他離開此地。

“你也累了,回寢宮歇息吧!”狩琪十分體貼的拉著紫薇的手,把她從熱鬧的練武場拖開。

紫薇也就順從的跟著狩琪的步子,來到了寢宮,狩琪為紫薇掀開珠簾,讓她進去,她從他的腋下鑽過去,繞過屏風來到梳妝台前坐下。

狩琪見紫薇坐下了,放下珠簾,步入內室,來到她的身後,拿起梳子,準備幫紫薇梳妝,

紫薇側著身子瞅了含笑的麵孔一眼,心裏始終放不下正在打鬥中的兩人,她也明白狩琪把她拉出去的想法,就是給兩位一個空間盡情的揮刀起處,虎虎生威,打得酣暢淋漓,痛痛快快的打一場。

如果紫薇在場,兩人必然有所顧忌,個個怕丟了麵子,以免被紫薇抓到了把柄,將來有機會反唇相譏,令他們無地自容,失去了男兒的自尊。

其實,他的心也係在兩人的身上,也想觀摩著兩大高手的對決,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個武者怎會錯失這樣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