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聽到琪公子要把她送到洗衣房,嚇得腿軟,洗衣房是下人最諱莫如深的地方,人人害怕提起洗衣房,凡是犯錯的下人公子都會把她們送到此地去受罰。

小梅心急如焚,暗暗著急,她把府裏失竊的事情告訴郡主,害郡主著急,郡主為了尋找盜賊,急得怒火攻心,如果不是公子及時給郡主喝降火茶,說不定郡主嘴巴又開始冒泡了,到時郡主會疼得淚汪汪,幾天吃不下飯,這樣的結果是公子所不願看見的。

小梅後知後覺的明白,她將府裏失竊的事情告訴郡主,已經觸犯了公子的底線,將公子惹惱了。

公子如果罰她進洗衣房,那將是她的未日來臨了,小梅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淚沒有控製住湧出來,“吧嗒吧嗒”滴在地上。

一雙模糊的淚眼,打量著撐在地上白嫩的小手,自郡主醒過來,她一直跟在郡主的身邊侍候她,郡主待她也親如姐妹,從來也沒有虧待過她,沒有把她當粗使丫頭使喚,她也沒有做過粗活,她跟著郡主吃香的喝辣的,皮膚保養得白白淨淨,一雙小手皮膚嬌嫩。

如果,這雙皮膚姣好的小手,一年四季放在洗衣盆裏浸泡著,沒日沒夜搓洗著府裏所有人的衣衫,沒過多久,這雙手會泡得發白,腫脹,變形。

最後碗也端不穩,筷子也拿不住,誰也無法幫她,她一輩子在暗無天日的洗衣房裏,搓洗著全府男女老少的衣衫,永無出頭之日。

這同殺了她有何區別?

小梅黯然神傷,淚流滿麵。哀歎著自己命運不濟。

小梅嚇得忘記了額頭上的疼痛,十分驚恐的求饒著:“公子饒命,求公子饒命,我以後一定聽公子的話。求公子饒過奴婢這次吧,再也不敢了。”

小梅拚命的叩頭,當她聽到:“郡主替你求了情,以後你要長長記性,記住誰是你的主子。”

小梅大喜過望,忙向公子叩頭謝恩,半響,小梅也沒有聽見公子的言語,公子沒有叫她停,她嚇得也不敢停,隻是一個勁的叩頭求饒

狩琪不再言語,背著手緩緩轉過身,後背對著小梅,緩緩閉上眼睛。

小梅偷偷的瞟了一眼公子的背影,一雙如玉修長的大手背在身後。小梅這才明白了公子是何意: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她抬起頭,額上紅腫,也顧不得疼痛,咬著牙,抬起手“劈劈啪啪”的就掌嘴:都是這張嘴惹的禍,要長記性,就是要好好的把這張惹禍的嘴掌痛,才會記住以後在府裏,特別是當著郡主的麵,哪些話是該說,哪些話是不該說,要分清,盡到做奴婢的本分就可以了,不能成為郡主身邊的毒舌婦,在郡主身邊說一些危言聳聽的話。

‘劈啪劈啪”身後傳來了十聲清脆的巴掌聲,狩琪的神色和緩了一些:“長一些記性,回去梳理利落了再來侍候郡主。”

“咕隆”一個小瓶子滾到了小梅的腳下,小梅感覺麵頰火辣辣的痛,嘴角流出了一絲血,這十巴掌,小梅可是揚起巴掌,結結實實的狠狠的掌嘴,在公子麵前,她不敢耍滑頭,否則公子責罰還要厲害。

小梅打得眼淚汪汪,也不敢哽咽出聲,口裏含著一包血咽進肚子裏,眼睛也有些紅腫,她眯著紅腫的眼睛見一個小瓶子滾到她的腳下,小梅悲喜交集,公子念著郡主的那份情,把踏雪無痕給她了,隻要在傷口上擦一點,馬上紅腫消散。

小梅抓住小瓶子,馬上對公子叩了三個響頭:“多謝公子手下留情,奴婢一定謹言慎行,盡心服侍郡主。”說完爬起來趕快離開危險的公子。

小梅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地方,狩琪才緩緩的轉過身子,緩步來到了後院,見紫薇還在沉沉的睡著,知這幾日她真是累壞了,坐在旁邊,拿起扇子,邊打扇,給她送涼爽,一邊看書。

整個後院寂靜下來了。

交錯的樹影遮擋著頭頂上的太陽,舒蔓的枝條撐起一片綠色的天空,本來就不大的小臉,更顯清瘦,沒想到僅僅隻是練習幾日,就疲勞至此,真是嬌美的瓷器娃娃。

紫薇沉沉的睡著,清亮的大眼緊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宛如碟翼微微向上翻卷,粉紅的唇瓣嬌豔欲滴,像櫻桃一樣誘人。

狩琪忍不住伸手輕輕拂過嬌嫩的唇瓣,纖長的手指緩緩上移,移到臉頰上就停下了,見鼻尖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掏出絲帕輕輕的把鼻尖上的汗珠給抹幹淨。

狩琪坐在她的身邊輕輕搖著扇子,為她驅趕著蚊蟲,徐徐送來涼爽的微風。他手上的書不知何時擱在膝蓋頭上,還是停留在第一頁上,他的目光早就從書上移到了絕美的小臉上,仔細的打量著她,溫潤祥和,剛才責罰小梅時的狠勁早就蕩然無存。前後完全判若兩人。

張謙走進後院,看見公子親自照顧郡主在歇息,溫馨的場麵令他躑躅不前,他害怕打擾郡主歇息,更想把這份寧靜和祥和留給公子,思慮了會兒,他壓住湧上來的心跳,輕手輕腳的來到公子的麵前。附在公子的耳邊低聲耳語幾句,就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狩琪的神色如常,溫柔的目光繼續打量著紫薇,她的臉色顯得很憔悴,即使在夢中也皺著眉頭,似有無限心思沒有解開,還帶進了夢中。在夢中與水芝寒較勁著。

這個水芝寒冷冰冰的,一點都不解風情,不懂女子,把個郡主折騰得在夢中還在煩惱。

狩琪在心裏埋怨著水芝寒,放下書,抬手想撫平眉中的皺褶,側耳傾聽紫薇均勻的呼吸聲,手又緩緩的放下來。

時間慢慢的流,太陽慢慢的爬上了天空,有一縷陽光從樹枝的縫隙裏漏出來照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子動了動,狩琪忙舉起扇子,遮掩住了投射進來的陽光,紫薇翻個身子繼續沉睡。

紫薇不願醒過來,願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拋掉了白天的煩惱,也不再去想她與水芝寒的過往,與向陽的糾結,與狩琪的琴簫和鳴,和尋找盜賊的事情,而是由著自己的靈魂飄蕩在另一個世界裏,讓自己成為一個自由的歡快的小鳥,扯起兒時的風箏,在萬裏無雲的藍天裏,無約無束,追著風飛翔。

她在想什麽?

眉毛一會兒舒展,一會兒皺在一起,像是有許多的心思一樣無法疏解。

她臉上神情的變化牽動著狩琪的心,他想觸摸著夢中的一切,可是她的夢太深了。

這時,不知從哪裏飛來了幾隻小鳥,站在樹上伸長脖子,嘰嘰喳喳的叫喚著:“太陽照在屁股上了,郡主快起來。”

小鳥把紫薇喚醒了,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見一張放大的秀美的笑臉,頭頂上有一把扇子在給她遮陽,她微微欠起身子,避開陽光的斜射:“狩琪,你還在這裏嗎?”

“是啊。我一直守在你的身邊。”狩琪溫和的笑著。伸手扶她起身,紫薇坐在竹床上,雙手向上舉起,打著哈欠伸著懶腰:“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了。”

“郡主,你這話太見生分了,侍候你是我的職責所在。”狩琪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

陽光隨著清新的空氣穿過扶疏的樹枝飄進來,曖陽陽的正好是睡懶覺的好時機,紫薇像個軟骨頭,哧溜又從他舉起的扇子底下滑下來,躺在竹床上,張開小嘴連連打著哈欠。

兩人目光相對,一尺多遙。

“郡主還想睡?”他含笑的詢問著。

“恩”紫薇很沒骨氣的恩了一聲,思緒飄得很遠,許久沒有回來。狩琪眼裏笑味意味不明。

紫薇有些不悅,看見她疲倦的樣子也不安慰,她疲憊不堪還不是被這些公子給害得,如果不是水芝寒天天逼著她拿著刀上戰場,她這個郡主怎會遭這份罪。

而一向護她疼她的狩琪,麵對著習武這件事情,不知怎的,他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不僅不阻止水芝寒逼著她練武,反而也隨著水芝寒要她習武,起初她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後來才明白兩人是一丘之貉,都是逼她提著刀上戰場的狠心人。

隻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一個哄,一個逼,

把她架上戰場。逼著她習武。

奈何都是一些腹黑的人。為何好好的逼她習武?如果不習武,她天天呆在寢宮裏,銀票就不會失蹤。

“郡主沒睡好,你就多睡會。”看著他含笑的眼眸,關切的目光,紫薇忽的想起來了,大早她跑到這裏來是有要事的,多睡了一會兒,不知不覺竟忘記了此事。

她忽的坐起來。沒好氣地說道:“府裏失竊了,你也不性急,查出誰是盜賊了沒有?”

狩琪慢吞吞的搖著扇子,給紫薇扇著風,紫薇說起府裏失竊,心裏就有些焦慮,心裏一急張口就埋怨著:“明知我為此事而來,你也不早一點告訴我,遮遮掩掩的現在也不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太讓我性急了吧。”

狩琪從容輕聲述說著:“查探賊人的事情不能性急,急也沒有用,現在是要尋找各種蛛絲馬跡,從中找到破綻,我已經吩咐張謙前去打探了。我們隻需要坐等他的消息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