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扶著牆壁跌跌撞撞的拉開門,剛出雅間,經過隔壁的雅間,她就被一雙溫暖有力的手臂抱起,熟悉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浮動的心立時安定下來。

她勉強睜開朦朧的醉眼,憑著最後的一絲清醒,躺在溫暖的懷抱裏:紫薇噴了一口酒氣,舌頭有些打卷:“我,我把玉佩還給了公子,快走。”

大腦笨拙的轉動了一下,似是清醒了些,勉強掀開沉重的眼皮側目問他:“你怎麽來了?”

溫潤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我一直守在你身邊。”醉醺醺的大眼閃過一絲不信,他微微笑了笑,也不解釋,隻是把她的頭往上托了托,讓她躺得更舒適,柔聲哄著:“累了,歇息吧。”

溫熱的氣息吹拂著眼睫毛顫了顫,溫柔的輕語像吹眠曲使她的眼皮上下直打架,沉重的再也打不開了。

紫薇又累又乏,酒勁上來忍不住打了個酒嗝,頭暈沉沉的,窩在臂彎裏一歪,眼簾闔上,沉沉的睡過去了。

“這個多事的小女人,累壞了。”狩琪溫柔的目光落在滿臉酡紅的嬌俏的小臉上。確實,他沒有說謊,他一直守在他的身邊。

今日一早他出府把賬冊送到王府裏去,事情辦完後,打道回府,他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馬車剛駛過一座商鋪時,無意間聽見車外傳來嘈雜的聲音,他掀開車簾,轉頭朝外麵看了一眼,遠遠就看見一抹雪白的嬌俏的背影,混在一群難民中,不知說什麽?

他一愣,就叫車夫自己先行回府,他自己下了馬車,抬腿剛走了幾步,就看見紫薇轉身進了玉器店,他沒敢驚動她,就尋了一塊幹淨的石頭坐下來,在旁邊守候著這位多事的小女人。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幾位壯漢出了玉器店,往難民那裏走。他一激靈從石頭上站起來,隱身在梧桐樹下,悄悄的觀察著,黑眸熠熠閃亮:果然,正主子要來了。

一位冰藍衣袍的貴公子搖著扇子,從玉器店的後門緩步邁出,朝她走過去,在他的暗示下,京城的難民很快就得到妥善的安置。

難民跟著一位估計是領事的人走了以後,冰藍公子拉著紫薇的小手往酒樓裏走。經過梧桐樹,他沒有發現一雙怨恨的眼眸射向他。

高大的身軀縮身隱在梧桐樹下,烏黑發亮的黑眸狠狠的盯著大手拉著小手進入酒樓。不知何時一抹殘陽打在他的身上,他渾身燥熱起來了,覺得口渴,尾隨其後在他們的隔壁雅間坐下來。

小二屁顛屁顛的跑上樓,哈著腰問:“公子,要上什麽菜,小的馬上上菜。”

狩琪一連喝了兩杯茶,才壓住心中的那團火,使幹澀的喉嚨舒適了,他放下杯子,小二趁機問:“公子,本酒樓是京城最好的酒樓,你要上什麽菜,請你點。”

說完,眼前就被一張菜單給罩住了,狩琪想了想,隨便指了幾個菜,小二樂顛顛的跑下樓。扯著嗓子叫著:“牛肉一盤、油炸魚一盤、紅燒排骨一盤豬肉炒辣椒一盤。在上一壺茶。”

菜很快就上齊了,小二在一邊伺候著,這時,他就聽見隔壁的雅間斷斷續續的嚷著要喝杜康酒。

狩琪不悅的暗暗罵著:“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你知不知杜康酒的厲害?”

凡是愛喝酒的人都知“杜康造酒醉劉伶”的故事。

杜康酒名聲大振,來源於一段趣聞,傳說杜康在白水康家開了一個酒店。當時酒店生意不好,他就使計在酒店門口貼上對聯招攬生意。

劉伶是東晉時期“竹林七賢”中的一位名士,以飲酒聞名天下。一天,他路過此地,看見酒店門上貼著一幅對聯:“猛虎一杯山中醉,蛟龍兩盅海底眠”。橫批:“不醉三年不要錢”。

劉伶看了,不禁哈哈大笑,心想:我這個赫赫有名的海量酒仙,哪裏的酒沒吃過?從未見過這樣誇海口的狂人。且讓我把你的酒統統喝幹,還不給錢,看你還敢不敢狂?

接著,劉伶進了酒店,杜康舉杯相敬招待客人。誰知,三杯杜康酒下肚,劉伶隻覺天旋地轉,醉倒了,他跌跌撞撞地回家去倒在床上就不省人事。

三年後,杜康到劉伶家要酒錢。家人說:“劉伶已死去三年了。”劉伶的妻子聽到杜康來討酒錢,又氣又恨,上前一把揪往杜康,哭鬧著要和杜康打人命官司。

杜康笑道:“劉伶未死,是醉過去了。”

劉伶妻子將信將疑隨杜康到了墓地,打開棺材一看,劉伶醉意已消,慢慢蘇醒過來。他睜開睡眼,伸開雙臂,打了一個大嗬欠,吹出一股噴鼻的酒香,得意地說:“好酒,真香啊!”

自此兩人就成了好朋友,經常飲酒作樂,賦詩吟對。死後兩人也要葬在一起。

狩琪聽了此故事以後,曾到此地去看過,在杜康墓對岸,小溪之隔,便是劉伶之墓,石砌而就。

狩琪輕輕吟著:

“天下好酒數杜康,酒量最大數劉伶。”

“飲了杜康酒三盅,醉了劉伶三年整。”

狩琪回憶著杜康酒的傳說,聽著隔壁雅間嚷著要喝杜康酒,心裏不禁犯愁,暗暗低咒著:“不知死活的小女人。”

他皺著眉毛,瞧著桌上冒著熱氣的茶水,黑眸閃過一絲亮光,對侯在一邊的小二招招手,小二乖巧的湊上前,張口想詢問公子需要什麽菜?

狩琪用手指壓住唇瓣,示意小二不要吱聲,悄聲對著小二耳語了幾句,小二馬上心領神會的出門了。

果然,沒一會兒,紫薇就與小二鬧起來了,要砸這個酒樓,指責他們賣假酒,冰藍公子認為她胡攪蠻纏,一氣之下甩袖而去。

公子前腳出門,他後腳就溜進去,趁機帶著紫薇脫身了。

狩琪抱著她快速穿越走廊,行進到走廊盡頭時,眼角擒住了門外閃過一抹冰藍的衣袍,他抱著紫薇心裏一緊。往旁邊一閃,緊貼在門框上,屏住呼吸,注視著冰藍衣袍的移動。公子掃視著四周,往他們躲藏的地方移步。

他的身子往後一靠,突然,門自動打開一條縫,從門裏伸出一雙手,拽著他的袍袖往裏拉。

他懸起的心再次提起:“糟糕,前有狼、後有虎,今日恐難度過此關。”雙手橫抱著紫薇,抬起左腿向後一掃,瞧著一個空擋躍入門後。

一個壓低的聲音及時響起:“公子,是我。”

懸起的心才落到原位。,他從門後閃出來,瞪了紫杉一眼:“你怎麽像向陽那樣,毛毛躁躁的做事也不多思量,嚇了我一跳,火燒眉毛還開玩笑?”

袁野從另一邊門後探出半顆腦袋,紫眸閃了閃,用嘴朝外努努,伸手壓住自己的唇瓣:“噓,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

他打開窗戶輕輕的躍到外麵,落地以後接過紫薇,狩琪也跟著跳出來了,七拐八繞來到了最偏避的一間房裏,打開門,兩人一前一後緊跟著進去了。

袁野隨手把門閥落下,拍拍手上的灰,輕籲了一口氣:“好了,這裏最安全。”

此時夜已經來臨,天已經黑了,屋裏一片暗沉,袁野摸索著走到窗台上,燃起了一隻蠟燭。

霎時,屋裏暈亮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