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忙裏偷閑,扯下另一隻雞腿,大塊朵頤的啃起了雞腿,一邊啃,一邊不滿的嘀咕著:“你快吃啊,這雞燒得多好吃啊,皮焦肉嫩,泛著金黃,又香又軟,十分美味。涼了就不好吃了。”

紫薇左右開弓,小手忙個不停,也不再勸慰對方了,隻是埋頭大口吃起來。吃得十分歡暢,偶爾揚起眉毛,似乎看見公子麵上抽筋了幾下。

紫薇忙抬頭,眨眨眼,又看見了如往日一樣的淡然神色。他的冰藍袍服一塵不染,頭發墨黑,襯托出他發髻下珍珠白色脖頸的詩意光澤。背脊挺直,優雅的坐在椅子上,一雙漂亮的烏黑的細長眼眸泛著琉璃之光。他喝著茶微仰著頭,神色寧靜而安詳的瞧著塞得滿滿的粉嫩小嘴,腮幫可愛的鼓起來,咀嚼著。

清秀的秀眉微微上挑,紫薇放下手中的雞腿,從盤子裏抓起雞腿往他麵前遞著:“你也吃一點吧,我一個人吃,不好意思。”

公子身子盡量後仰,忙從腰上抽出一把扇子,擋住油手:“我不餓,你自己吃。”

扇子碰觸了她的手臂,雞腿滑膩膩的一下子拿捏不穩,從她的手上滑下來,眼看雞腿要掉到他的身上,紫薇忙伸手去抓,還沒有等她把雞腿抓住,一雙溫熱的大手就抓住了小手,一股壓迫氣息襲來。駭了她一跳,小手像泥鰍一樣從他的手上滑出來了。

幾滴油滴在他的身上,上好絲綢麵料的冰藍衣袍暗了幾塊,紫薇十分不好意思,用袍袖給他擦拭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把你的衣衫弄髒了。”

玉佩從袍袖裏滑出來,紫薇正在埋頭擦拭著他的袍袖,沒有注意到玉佩已經滑落出來,沿著衣衫往下掉,眼看馬上就要掉到地上摔得粉碎,公子看見玉佩麵臨慘遭破碎的遭遇時,臉上極為難看,快速伸手撈起了玉佩。也不言語,拿在手上把玩著。

紫薇直起腰,用袖子把自己嘴上的油膩擦幹淨,袖子汙了一片,厚顏強笑著:“好懸啊,幸虧公子反應快,不然這塊玉佩就碎了,那就可惜了,公子謝謝你哦,現在我完璧歸趙,這塊玉佩交給你保管。”

紫薇油手扯起髒汙的袍袖,叫公子看:“我身上都是油汙,免得弄髒了這塊玉佩,還是交給公子保管吧。”

公子神色變幻了幾次,窗外的殘陽揮灑出最後的美麗。投入窗內打在她的身上,鍍上一層金色。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卷起,透出一股迷人的誘惑。

油手在他眼前晃動著,她扯起嗓子說:“公子,為了表示謝意,我請你喝酒。“

油手伸得長長的,準備修長的手指中把茶杯拿下來,換上酒杯,一塊絲帕橫在她的麵前,紫薇感激的咧著嘴,露出滿口的小白牙對著公子“嘿嘿“笑著:”公子,我是個粗人,用不慣你們文雅人的東西,免得汙了你的上好的絲帕。”

說完,雙手就在身上噌噌,小手擦幹淨了,就去提酒壺倒酒。

她挽起袖子,站起來,舉起酒杯朝對麵的酒杯碰了一下:“謝謝公子屢次出手相助,小女子無以為報,一杯薄酒卿表心意,我先幹為盡,以表誠意。”

紫薇揚起脖子“咕嚕咕嚕”大口喝起來,酒液順著嘴角流到了下巴裏,打濕了衣領,她用手把嘴巴一抹:“痛快”

她斜了公子一眼,試探著問:“雅間貴公子。”

公子把玩著玉佩,也不接口,就這樣靜默著看著她一個人在自彈自唱,自娛自樂的忙個不亦樂乎。桌上的酒晾到一邊沒人理會。她舉起酒杯往他麵前的酒杯再碰了一下:“雅間貴貴公子,民間女子不入公子的眼,所以公子不願與小女子飲一杯,是嗎?如此那你就把玉佩拿走吧。”

她仰頭又喝了一杯酒,滿臉酡紅,一雙醉醺醺的眼睛朦朦朧朧的瞧著默不作聲的公子,覺得甚是無趣,自娛自樂,排解尷尬,隨口哼唱了幾句,婉轉好聽的清新的歌聲從粉紅的唇瓣逸出。

他心裏一動,眼眸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再也沒有離開過。

看不透

看不懂。

朦朦朧朧似曾熟悉。

熱乎乎的菜頃刻間,小二上來了,紫薇也停止了哼唱。小二發現雅間的氣氛不對,趕快悄無聲息的把酒菜端上來,趕緊溜掉了。再也不敢無事生非,想入非非產生了尋一點打賞的念頭。腳底抹油溜得極快。

再過一會兒。幾樣可口的菜,冒著熱氣捧了上來,小二看見紫薇麵前擺著一推雞骨頭,一隻完整的雞被她拽的七零八落,眼裏閃過一絲不屑:這樣的女子粗鄙不堪,有什麽可值得留戀的?虧公子好脾氣,還在這裏坐著相配,換成另外一個人早就甩袖而去了。

紫薇撲捉到小二眼裏的不削,終於轉移了目標朝小二發難了:“小二,你送上來的是杜康酒嗎?”

小二忙把懷裏的一壺酒放到桌上,臉上擠出笑:“是的,公子,小的給你滿上。”

小二把酒倒滿了以後,就準備開溜。

腿剛邁出去一半,袖子被生生的扯回來了,他倒退著回到了原位站好,躬身問:“公子,還需要什麽?”

“我想驗明此酒真偽,你不能走,如果這個酒是假的,你必須免去所有的酒菜銀子,否則我就摘下你的騙人的招牌。”紫薇扯著他的袖子,胡攪蠻纏的在那裏霸道的嚷著。

紫薇晃了晃昏沉的腦袋,舉起了酒杯,準備往嘴裏送,手腕被人抓住了,酒杯從她的手上轉到了他的手上,麵現塭色。

紫薇不依的撲過去搶奪他手裏的酒杯,眼角偷瞄一眼,發現桌上的玉佩不翼而飛,心裏一鬆。

紫薇指著酒壺說:“我一定要證實一下,杜康酒是否是真的。誰都知道,《短歌行》雲:‘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而杜康酒喝了三杯,必醉。我喝了三杯酒,沒有醉,說明這裏是賣水酒,我就砸他的酒樓的招牌。”

小二臉上唰的一下發白,他忙搶過酒壺,抱在懷裏:“公子,這壺酒弄髒了,我再去換一壺吧。”說完,也不等公子回話,就往外跑。

紫薇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尖聲叫起來了:“站住,不準跑,你這裏的酒樓原來賣假酒,跟我一起去見官。”

小二掙脫著身子,手指甲無意間劃過紫薇的手背,紫薇火了,“叭”的一巴掌甩過去,一副潑婦的嘴臉昭然若揭:“走,見官。”

小二掙脫開紫薇的糾纏,一下子撲在公子的腳下:“公子,救我。”

公子麵生怒色,低喝一聲:“行了,胡攪蠻纏不要再惹事了。”

說完,拂袖而去。

紫薇搖搖晃晃站起來,他前腳走,她後腳就摸著門溜了。

留下小二摸著被打紅的臉,莫名其妙的看著這一切。

這是唱的哪出戲?

怎的他成了犧牲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