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幫你把死路鋪好
蘭思定安頓好沈琳,蘭平川和高英娥也趕到醫院,最開始蘭平川不願意來,想他不久前跟老白頭打仗,沒想著這一下人就進了醫院,連病危通知書都下過了兩回,說到底他心理接受不了。
他不滿意白艾,但是白厚文是他的戰友,以前年輕打仗的時候他倆就吵,在一個部隊吵,最後結婚有了自己的家庭見麵少了也就不吵了,可幾十年都吵過來了,本來以為還可以吵幾十年,老東西卻一下躺在醫院裏,世事無常讓蘭平川難受的眼睛直泛酸。如果不是高英娥硬把他拽來,他是死活不會到醫院的。
在醫院高英娥看見蘭思定正陪著白艾靜靜的坐在一邊,她好像一個乖巧的孩子,將所有的人生和情緒都畏縮到一具沒有生命的軀殼中,麵色焦急把蘭思定拉到一邊小聲的問,就怕白艾聽見增加她的心理負擔:“思定,你白伯父怎麽樣呢?”
“還在手術中,情況不太樂觀,剛才沈阿姨暈過去,這會兒應該醒過來了,你去看看,就在走廊盡頭右手邊的第一間病房。”
“行行行,我去看看,你看著白艾,她人好像不對勁,這都什麽事啊?”高英娥一邊叮囑一邊準備去病房看沈琳。
蘭平川被蘭思定和高英娥給忽視了,他沒有地方去隻能不太自然的坐到白艾的身邊,蘭思定也正好抽空在不遠處給駱方誌打電話,不過視線一直放在白艾身上。
蘭平川看了看白艾,總想說點什麽,奈何白艾根本沒注意他的存在,隻是安靜的守在手術室門口,毫無表情。
“爸,你去陪媽。”蘭思定掛斷電話後對蘭平川指揮到。
“哦。”蘭平川乖乖聽話的趕緊站起身,艱澀道,“那個,你好好照顧她,有什麽事打電話。”在人禍麵前他就算再鐵石心腸也知道輕重緩急。
“我知道,你去吧。”蘭思定點頭,兩父子第一次和顏悅色。
這一天白艾守著手術室,蘭思定守著白艾,直到手術進行中的燈暗了下來,周黑棘帶著疲憊從自動門後現身。
“周三省,情況怎麽樣?”蘭思定代為問道。
“手術很成功,腦中的血塊取出來了,不過白叔叔還還處於昏迷的狀態,得等人蘇醒後才真正脫離危險期,現在讓護士把人送到監護室,你們還不能進入探望,過了今晚如果白叔叔的情況穩定一些後我會留些時間給你和沈阿姨。”
手術成功並不代表病人就會安然無恙,這是醫學上的無奈,如果白厚文一直無法蘇醒,脫離不了危險期,結局就是成為植物人。
周黑棘不用把話說的一清二楚,蘭思定和白艾都明白。
白艾輕輕的對周黑棘說了一聲:“謝謝。”
“要我去跟沈阿姨說明嗎?”周黑棘道。
“不用,我自己來。”事情已經發生她必須麵對。
周黑棘點點頭,和蘭思定交換了眼神,然後將空間留給他們倆人。
“小白,哭出來或許會好一點。”蘭思定抱住白艾已經無力支撐的身軀。
白艾搖了搖頭,她已經哭不出來,眼淚能宣泄情緒卻帶不走痛苦:“我去跟媽說一聲。”
蘭思定皺著眉頭將白艾再用力抱了抱,借以緩和她渾身的冰冷:“沒事的,你要相信白叔,他硬了半輩子的脊梁,沒那麽容易一次就倒下。”
白艾用額頭抵住蘭思定的胸口,閉上眼讓自己相信他的每一句話,會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父親的堅強不會這麽輕易的允許他放棄再次醒來的機會。
遠處,武康路看著白艾將頭毫無顧忌的靠在蘭思定的胸口,感覺心口被沾了水的棉絮圍追堵截著,什麽時候寡情冷淡的她也能在外人視線中依偎別的男人。
武康路有一瞬的晃神,從前的白艾不喜歡牽手,不喜歡擁抱,不喜歡在任何公共場合表現出親昵,但是現在她卻將自己毫無保留的交給了蘭思定,武康路不甘心他想上前安慰,這麽想著他也上前了,可是走了不到一步,就有個人影擋在了他的麵前。
“武康路,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武康路低頭,看見了抓住他的夏敏。
“學姐。”
“別叫我學姐,這個姐字從你口中叫出來戾氣太重,我受不起,你跟我過來。”夏敏因為接到林沐琳的電話,風塵仆仆的從外地趕回來,她指使著武康路,讓他跟自己到安全出口的樓梯間。
關上門,夏敏的臉上籠罩著一層嚴霜,讓人窒息:“李菁菁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事情的結果肯定需要時間調查,到底是怎麽回事終究會有一個結果,在這段期間我希望你不要用任何借口來醫院或者到白家去。”
武康路低聲回道:“我辦不到,我不能看著白艾痛苦卻什麽都不做。”
“武康路,你如果真的為白艾好,就不該來找她,你離她越遠才是越對她好,她的痛苦就是因為你的靠近。”就是因為武康路一再的騷擾白艾,如果不是他李菁菁不會被逼的發瘋,不會對白叔叔進行報複。他不是凶手,但是也是間接的同謀者。到現在他居然還能毫無愧疚的說他辦不到。
“學姐,你還在怪我嗎?”
“怪,怎麽不怪,你瞧瞧這些年你對白艾到底做過些什麽?我警告你,不要用你所謂的好心去打擾白艾的生活,我現在跟你好好說你就好好聽,如果你不好好聽最終落到蘭思定的手中,不需要我多提醒你,你也該知道下場是什麽。”
夏敏提到蘭思定的名字讓武康路明顯的瑟縮了一下,他對這個名字的畏懼顯而易見。
夏敏見武康路的樣子,知道他不敢再輕舉妄動,推開通道門最後撂下一句勸告:“不要再執著不屬於你的人,不然總有一天你會變成第二個李菁菁,你好自為之吧。”
武康路不堪的跌坐在樓梯上,他怎麽可能變成第二個李菁菁,他隻是還愛著白艾。
……
在此期間,不知道什麽時候李菁菁消失了,在被武康路威脅以後,她無聲無息的從眾人的視線中不見蹤影,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到了哪裏去,除了蘭思定。
這場車禍不是李菁菁製造的,但是從頭到尾卻經過精心策劃,她害白厚文撞車是故意的,挺著大肚子假裝站在路中間,在麵臨車禍危機的時候白厚文勢必會將她推開,從而因此命喪車輪之下。
李菁菁不是笨蛋可惜也不夠如此聰明,她絕對不是一個懂得利用公路監控,來掩飾自己殺人意圖的聰明人,一個在宴會上為了逞一時口舌之快給自己帶來無盡無窮麻煩的女人,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後指點,她怎麽可能連脫罪的後路都想好。
“李菁菁,讓你久等了。”蘭思定推開門,走進黑暗的審訊室,走廊中的亮光給審訊室內增添了一些刺眼,他的身邊跟著駱方誌。
關押她已經四十八小時了,一般的人都會在這種環境下出現精神渙散的情況,李菁菁也不例外,眼眶下的黑青表現出她心中莫大的壓力,因為弄不清當前的狀況所以整個人都處於高度緊張。
李菁菁見到蘭思定的出現,忙不迭的說道:“蘭思定你把我帶到這裏來做什麽?我好擔心白叔叔的傷勢,你沒有權把我關起來。”焦急的口氣顯得底氣不足。
駱方誌在心底對李菁菁的演技翻白眼:“這種時候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比較好。”
“你們以為是我害白叔叔撞車嗎,你大可以去查一下路邊的攝像頭,我當時在路中間被來往的車輛嚇傻了,白叔叔救我是他自願的,這是一場意外,誰都不想,我告訴你蘭思定,如果你不趕快放了我,我會告你們非法監禁,還有故意傷害罪。”
“你說的是這些攝像頭嗎?”蘭思定將手中提著的袋子丟在桌麵上,四個對她有利的攝像頭,沒有存在的價值。
蘭思定看到李菁菁現在的表現,更加確定她的一舉一動都是受到了別人指示,當時白厚文出車禍的路段是整條街車流量最大的地方,那裏有多個攝像頭能把車禍現場拍下來,每一步都是算計好的,這麽縝密的手段對於隻會揮霍金錢的李菁菁來說太高難度了。
“你為什麽把攝像頭都拆呢?”李菁菁心中開始發慌,不知道蘭思定想幹什麽?因為看不透所以覺得眼前的人高深莫測讓人心生畏懼。
蘭思定道:“李菁菁,你做了什麽你心裏清楚我也清楚,隻可惜我要做什麽你或許還不清楚。”淺淺的笑痕有深深的陰影。
“你想做什麽?”層層虛涼凍裂了她的嗓音。
駱方誌將電腦放在李菁菁的麵前,打開多鏡頭分切的視頻:“看看吧,看完你就知道我們想幹些什麽了。”
車禍現場的醫生出現在左上角的視頻中說道:“那姑娘奇怪的很,又不讓打急救電話,還一個勁兒的抱著老先生的頭使勁的搖,你都沒看當時那血,我在旁邊提醒她不要搖晃傷者,她也聽不進去,大吼大叫感覺受了很大的刺激。”
“她說傷者是她親叔叔,說我們要害她叔叔,我看她抱著老人的頭一陣使勁晃悠,那樣子看起來才像殺人。”
“再笨的人也知道出車禍後要趕緊撥打急救電話,不能輕易的搬動傷者,還說是自己的親人,我覺得她比較像仇人。”
……
電腦裏紛紛傳出車禍目擊者的聲音和影像,指責聲和質疑聲紛遝而至頻頻讓李菁菁的瞳孔縮小。
在視頻完結以後,駱方誌厲聲喝道:“李菁菁,到底誰才是故意謀殺,你不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李菁菁瞳孔的緊縮眼白過甚,嗤嗤發笑好不得意:“你沒有直接證據,根本奈何不了我,有這些目擊者又怎麽樣?憑猜測定我的罪嗎?”
“沒有嗎?”蘭思定問,“你以為我為什麽把攝像頭拆呢?”他確實沒有直接證據,李菁菁說的沒錯,但是她或許沒聽過一句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駱方誌又從電腦上打開了一個視頻放給李菁菁看。
“是她指示我撞那位老先生的。”視頻中開車的司機看著李菁菁的照片指正到。
“你做了什麽?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短短十幾秒的視頻讓李菁菁暴跳如雷,可惜她雙手被手銬銬在桌麵的橫杆上,大動作隻會扯痛自己的手腕。
駱方誌冷笑:“可是他說認識你,還說你給了他十萬塊的現金讓他撞了白厚文。”
“你撒謊。”李菁菁使勁的拍麵前的桌子。“你們找人做偽證,我要揭發你們。”
“你從哪裏看出來我們找人做偽證?”
“你們居然陷害我,法律是公平的,你別想得逞。”
“法律是對有錢人公平,你是有錢人嗎?”蘭思定說著一個事實,這就是社會的醜陋麵,他毫不吝嗇的將一切邪惡都展開來讓李菁菁看的一清二楚。
“你陷害我。”
“我有沒有陷害你,你最清楚,你可以耍小聰明逃避法律的製裁,我可以教你什麽叫以惡製惡,沒有證據我可以製造證據。”蘭思定走近李菁菁,低聲微涼的道,“你想死沒問題,我還可以幫你把死路鋪好。”他可以的事很多。
李菁菁害怕了,她雙腿發軟跌坐在折疊椅中:“你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求求你了,你不可以製造偽證,你是軍人怎麽可以陷害我。”聲嘶力竭的懇求,可惜一切都為時已晚。
“求我?好啊,我給你個選擇,承認你精神失常不用進監獄,你可以在精神病院度過一生。”
“不要,我不是精神病,你不能做這麽做!你放過我放過我好不好,反正白厚文也被車撞了,你把我關起來他也不可能變好,你說是不是?”
李菁菁的自私讓人歎為觀止,駱方誌氣的都想給她兩耳刮子,但看著蘭思定表情漠然的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蘭思定問:“你在準備殺害白厚文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放過他?”
李菁菁害怕的無法回答,隻能不停的搖頭點頭。
“應該沒有吧。所以說我和你一樣的想法,斬草……一定要除根。”這是蘭思定在走的時候給李菁菁最後一句贈言。
駱方誌冷冷的警告到:“李菁菁,你涉嫌謀殺軍人,如果不願意去精神病院那就等著上軍事法庭,根據相關刑法你將會接受死刑,連死緩都不用,絕對會幹淨利落的,好好享受最後時刻吧。”如果不是思定還需要利用李菁菁的命來釣背後的大魚,她想進精神病院都是奢望。
“等等,等等,我答應你們,我精神失常不要讓我死,我不要上軍事法庭!”回應她的是響亮的關門聲。
……
“高阿姨,你來了。”白艾剛剛照顧了白厚文,這會兒趕到沈琳的病房,正好高英娥提著飯到了醫院。
“小白,昨天晚上是不是又一晚上沒有休息啊?”高英娥心疼的問道,這兩天蘭思定也不知道在忙什麽,每次來都不見他的影子,光看見白艾一個人在忙活。
“恩,沒事。”白艾似沉澱的泉池,此刻渾身帶著通透和恬靜,穿著最簡單幹淨的衣服和平底鞋,如剛剛從大學初出社會的年輕小姑娘,收起在商場上狠辣她現在隻是白家的女兒。
高英娥越看白艾越喜歡對她說道:“這裏有我,你先去吃飯。”
“高阿姨,不用了。”
這時夏敏正好站在門口,她剛從公司忙完趕過來,聽見高英娥的話吆喝著白艾:“趕緊去,什麽不用不用,高阿姨麻煩你了,我帶白艾去吃完飯再回來。”
“去吧,慢慢吃,別隨便對付聽見了嗎?”
夏敏忙不迭的點頭:“聽見了。”然後攜帶著已經快瘦如風箏的白艾往外麵的餐館走去。
走到路上,夏敏肚子不舒服,隻能找了洗手間先解決三急的問題,而一直在醫院外等著白艾的武康路出現了,他最終不甘心放棄白艾,工作沒有了,婚姻失敗,李菁菁的存在折磨他多年,讓他更意識到白艾的好,如果白艾還能回到他身邊,不但能圓滿他的遺憾也能幫助他的事業。
“白艾。”武康路帶著癡迷從路邊走近白艾。
“是你。”白艾後退一步保持距離,這兩天在醫院沒有見到武康路是因為蘭思定的保護,沒想到他居然還沒有走。
“小艾,不要生我的氣,不要逃避我好嗎?這件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會去找你,我和李菁菁已經離婚了。”
“麻煩你現在離開,我不想見到你。”
武康路聽到白艾的話後如墮入深淵,嘶啞著祈求:“白艾,不要這麽殘忍,我為了你放棄了我的一切,你看看現在的我,我也不好受,李菁菁做的一切是因為她無故的妒忌,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白艾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她對武康路太了解了,永遠都是別人的錯,而他一直都是受害者,他的所作所為全是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