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畏!”
“李振東!”
正所謂冤家路窄,闖進了包廂的那一大幫子人中衝在最前麵的赫然就是曾與蕭無畏決鬥過的“江南一秀”李振東,雙方顯然都沒想到竟會在此等場合下對上了麵,乍一撞上,皆大吃了一驚,都不由自主地喊出了聲來,現場的氣氛登時就詭異地火爆了起來,卻無人注意到蘇紫煙望向蕭無畏的眼神中飛快地掠過一絲精芒。
“小畏,爾到此胡鬧個甚?”就在蕭無畏與李振東怒目對視的當口,一身白袍的蕭無忌從李振東的身後走了出來,微皺著眉頭,板著臉訓斥了蕭無畏一句。
嗯?二哥怎地跟這幫子雜碎攪合在了一起?蕭無忌此言一出,蕭無畏這才注意到衝進了包廂中的一眾人等赫然全是太子一係的權貴子弟們,不單蕭無忌在,方去惡、陳百濤、林鋒那三個京師大寇也都在場,再算上些中不溜秋的貨色,簡直就是太子黨的大聚會了。
“二哥說笑了,小弟不過是陪八哥前來瞧個稀奇罷了,實談不上甚胡鬧不胡鬧的。”蕭無畏雖一向與蕭無忌不睦,然則當初與李振東筵前決鬥時蕭無忌出手相助自己的情義蕭無畏卻是牢記在心的,此時見蕭無忌出口便是訓斥,心中雖極度的不滿,可還是沒有似往日一般出言譏諷,而是站了起來,麵色平靜地應答了一句。
“哼!”蕭無忌自然早就知道這包廂裏坐著的是六皇子蕭如浩,隻不過蕭如浩在朝中勢力單薄得可憐,蕭無忌打心裏頭就看不上蕭如浩,當然了,明麵上的尊敬還是要的,此時聽蕭無畏將蕭如浩扛了出來,自是不好連蕭如浩一塊兒罵了,隻得麵色鐵青地哼了一聲,以顯示心中的極度不滿。
蕭如浩身為皇子,地位自是尊崇得很,可自家事情自家清楚,不說蕭無忌、李振東這等大頭,便是方去惡等人背後的勢力都是他所招惹不起的,故此,盡管被人攪了場,心中的怒氣一浪高過一浪,可卻不敢帶到麵子上來,隻能是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微笑著起了身,很是客氣地招呼道:“六哥,李公子,真巧啊,嗬嗬,相請不如偶遇,何不坐下來同飲一樽,讓小弟作個東如何?”
蕭如浩在朝在野是沒啥了不得的實力,可畢竟頭上頂著皇子的銜兒,如此說話,不單不計較一眾人等擅闖包廂之事,還笑臉相邀,已算是極為大度了的,否則的話,真要是將事情鬧大發了,大家夥誰都沒好果子吃,按理來說,事情到了這般地步,闖入的眾人也就該識趣地借坡下驢了罷,可惜的是蕭如浩這番大度的海涵全然是白費功夫,一眾人等既然在明知蕭如浩在此,還敢來闖,自是有著不懼蕭如浩的本錢在,這不,蕭如浩話音剛落,就見方去惡搖著折扇站了出來道:“六皇子的酒貴,我等胃腸不好,實難消受得起,這酒就免了罷,我等此來乃是專程為紫煙姑娘而來的,嗬嗬,紫煙姑娘,可否到我等的包廂中小坐片刻,也好讓我等聆聽一下紫煙姑娘那天下無雙的琴藝,紫煙姑娘請了。”
始終默默地看著眾人爭執的蘇紫煙一聽方去惡將話題引到了自己的身上,這便微微一笑,款款地起了身,那動作之優雅、笑容之迷人,瞬間令滿包廂的人等全都為之一愣,所有人等渾然忘了先前的爭端,滿心眼裏隻有那俏麗的倩影屹立在天地之間,瞠目結舌者比比皆是,口水橫流者也不凡其人。
媽的,一群豬哥,奶奶的,這小丫頭片子還真是個一笑傾人國的禍水!滿包廂裏也就隻有蕭無畏不被蘇紫煙所誘惑,可也同樣被蘇紫煙的誘惑力狠狠地震了一下,心裏頭暗自罵了一聲,可臉上卻淡淡地,甚表情都沒有,隻是冷眼地旁觀著蘇紫煙的一舉一動。
“紫煙不過蒲柳之姿耳,實難當諸位公子的厚愛,若因奴家之故,起了爭端卻是不好,諸位公子之邀,小女子本該從命才是,隻是奴家有規矩在先,實不好隨意便毀了,還請諸位公子見諒則個,莫令小女子為難好麽?”蘇紫煙款款地輕移蓮步,走到了雙方的中間,福了福,輕言細語地分說著,那如天籟般的聲音聽得一眾人等如癡如醉,實難自已。
“紫煙姑娘客氣了。”
“好的,好的。”
“沒問題,一定,一定。”
……
蘇紫煙話音一落,方去惡、陳百濤等一幹大小紈絝全都不自覺地點著頭,亂紛紛地出言表著態,即便是強如蕭無忌、李振東這等高手,雖不似方去惡等人那般醜態百出,可臉上也都露出了絲欣然之神色。
“咳,咳。”李振東到底是李振東,雖也被蘇紫煙的天籟之音所影響,可很快便醒過了神來,假咳了兩聲,聲音不大,可蘇紫煙塑造出來的意境卻被這兩聲假咳徹底打破了,一眾癡迷的公子哥們這才算是回過了神來。
“李公子可有何見教麽,奴家聽著便是了。”蘇紫煙苦心經營出來的意境被破,心頭不禁一顫,可臉上卻是微笑依舊,朝著李振東微微一福,很是客氣地出言問道。
蘇紫煙此言聽著雖是平常,可話音裏的魅惑之感依舊極強,然則李振東已有了防備,根本不為所動,哈哈一笑,很是輕鬆自如地開口道:“紫煙姑娘客氣了,見教談不上,不過紫煙姑娘既然說有規矩,那自然就按規矩行事也好,唔,卻不知此處又有何值得紫煙姑娘按規矩行事的文章詞賦,莫非紫煙姑娘的規矩也是看人的麽?”
“李公子怕是誤會了,奴家來此確實是依規矩辦事。”蘇紫煙話說到這兒,明顯地頓了一下,這才接著往下說道:“三王子寫下了一首絕妙好詞,奴家也是因此而來的,若有得罪處,還請見諒則個。”
蘇紫煙此言剛落,滿包廂的人等之目光便齊刷刷地全都掃到了蕭無畏的身上,眾人的眼神裏皆滿是不信與猜疑——蕭無畏是啥德行在場眾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打架鬥毆是一把好手,若說武功尚可,大家夥見識過其與李振東的決鬥,倒也能信服,可要說蕭無畏能文,自是誰都不相信,即便是看著蕭無畏長大的蕭無忌也同樣如此。
靠,你個死丫頭,少說兩句會死人啊!蕭無畏此番之所以微服前來,就是不想此事傳回自家府上,除了因著前一段時間惹禍太多,生恐被自家老爹老娘算總賬之外,更是顧忌著此事要是傳到林瑤等女的耳中,隻怕沒自己的好果子吃,然則,隨著李振東一夥子認闖了進來之後,蕭無畏已經知道自己怕是逃不過一場風波了,內心裏已是有所準備,可當蘇紫煙當眾將自己抬出來之際,心裏頭還是老大的不滿,肚子裏暗罵了一聲,可臉上卻是平淡如水,宛若既沒聽到蘇紫煙的話,也沒瞅見眾人的矚目一般,老神在在地站在那兒,渾然沒事人一般。
蕭無畏這麽一沉默,包廂中的氣氛登時便有些子怪異了起來——方去惡、陳百濤等人都是被蕭無畏打怕了的,背後罵蕭無畏倒是一個比一個罵得起勁,可要他們當麵跟蕭無畏衝突,卻是沒那個膽,而蕭無忌身為蕭無畏的二哥,在“明知道”蕭無畏文事上頭功力不成的情況下,為了項王府的麵子,自是不會去故意揭破,保持沉默就成了其無奈的選擇,至於李振東麽,曾當眾輸給過蕭無畏,自也不好在此時發難,大家夥都不說話,這氣氛自是怪到了極點。
“六哥、李公子,紫煙姑娘所言確實無虛,小畏所寫之《雨霖鈴》確實是首絕妙好詞,先前配上紫煙姑娘的琴曲,某一聽便已入迷,便是到了此際,依舊回味無窮。”就在這一派的寂靜中,六皇子蕭如浩突然開了口,為蘇紫煙之言作了證。
蘇紫煙的話眾人本就已是信了三分,實際上,若不是蕭無畏往日行事著實太過荒唐了些,一眾人等原也不會懷疑蘇紫煙的話,如今再加上蕭如浩的證言,眾人自是更多信了幾分,然則,也並非全信,這不,蕭如浩的話音剛落,李振東便已出言道:“哦?本公子倒是好奇得很,既有如此好詞自當拜讀為快,可否請蘇姑娘再奏一曲,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麽。”
“這……”李振東此言一出,蘇紫煙臉上立時顯露出了猶豫之色——按蘇紫煙自己定下來的規矩,一天隻彈一曲,誰能以詩詞文章打動其芳心,便可得聞仙音,自打其來中都這半年餘的時間裏,還從來沒有破過例,此時若是就此破了例,後頭要再想守住規矩可就難了,一旦沒有了這些規矩的保護,麵對著京師無數大小權貴的侵擾,蘇紫煙再想保持目下的超然幾無可能,事關自身之安危,又豈能不謹而又慎的,問題是眼下若是不奏上一曲,隻怕就要因此而得罪了兩造人等,這也不是蘇紫煙願意見到的結果,該如何選擇,著實令蘇紫煙為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