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真的太美了,精致到無可挑剔的五官,目如丹鳳眉如黛,點絳紅唇似櫻桃,白皙玉/肌色如雪,身材高挑而又不失豐滿,再配上淡雅的白色長裙,實難以找到一絲可以挑剔的缺憾,饒是蕭無畏活了兩世人,也算是飽覽過無數美色的人物,可乍一見到匆忙而至的蘇紫煙,竟被震撼得目瞪口呆地愣住了,話無意識地便脫口而出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蘇紫煙原本是個從容的女子,之所以會來得如此倉促,完全是被蕭無畏那首《雨霖鈴》之優美所打動了,這才會急著來見識一下作者其人,可沒想到方才進了門,就又聽到了句詩意盎然的讚語,雖是第一次聽聞,可以蘇紫煙的悟性,卻一聽便知麵前這位公子哥將自己比喻成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更難得的是此人還是在呆滯狀態下脫口而出,顯然就是其肺腑之言,心中的柔弦不由地便是一動,款款地福了一福道:“謝公子良言,奴家蘇紫煙這廂有禮了。”

蘇紫煙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之下,聲如黃鶯般悅耳,登時就令蕭無畏腦中“嗡”地一響,險險些再次進入呆滯狀態,可就在此時,蕭無畏丹田一熱,“遊龍戲鳳功”不運自轉了起來,一股股熱流飛速地沿經脈運行了起來,幾乎就在瞬間完成了一個大周天,腦海中的混沌頃刻間便被掃蕩一空,整個人立馬就清醒了過來,再一看蘇紫煙正向自己行禮,忙站了起來,笑著還了個禮道:“卓三郎見過紫煙姑娘,久聞姑娘大名,今日一見三生有幸焉。”

蘇紫煙來中都已有一段時間了,京師大小權貴見識過不少,無論是何等尊貴之人物,乍一見麵,神魂顛倒不可自持者比比皆是,還從無人能抗拒其無敵之魅力,初時見蕭無畏瞠目結舌之狀,自也不以為忤,可待得見蕭無畏竟如此快便恢複了平靜,不由地愣了下神,芳心一動,竟微微有些子起了波瀾,忙借著躬身還禮的當口,飛快地調整了下心態,很是客氣地回道:“原來是卓公子當麵,紫煙有失遠迎,還請卓公子海涵則個。”

好強悍的魅術,這女子不簡單!蕭無畏本人是沒有太多的江湖經驗,可卻有個宗師級的好老師,往日裏自是沒少聽舒雪城老爺子說起過江湖中事,再加上先前“遊龍戲鳳功”的異動,哪會猜不出麵前這個看似清純可人的絕代佳人其實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姑且不論此女的武功如何,光是魅術上的造詣便已到了返璞歸真的地步,似這等樣的奇女子又怎可能自甘墮落到寄身青樓的地步,內裏絕對另有隱情,當然了,蕭無畏絕對不會傻到當場喊破的地步,先前故意報個假名便是想試探一下此女,待得見蘇紫煙借行禮掩飾那微小的失態之際,蕭無畏更是斷定此女來京的目的不簡單,心念轉得飛快,可口中卻客套地說道:“紫煙姑娘客氣,還請坐下敘話如何?”

“謝公子抬愛了。”蘇紫煙謝了一聲,這才轉向了兀自在發愣之中的蕭如浩,再次福了一福道:“奴家見過六殿下。”

“啊,紫煙姑娘客氣了,嗬嗬,客氣了,客氣了,快,快請坐,坐下說,坐下說。”蕭如浩顯然還是沒完全醒過神來,一見蘇紫煙給自己行禮,忙不迭地站了起來,手足無措地胡亂應著,那等語無倫次之狀瞧得蕭無畏不由地微微皺起了眉頭——據蕭無畏所知,蕭如浩的定力在一眾皇子中絕對是佼佼者,實非常人可比,可就連他都抵擋不了蘇紫煙的誘惑,可想而知,其他人若是遇到了蘇紫煙將會是種何等之境地,再一想起自家二哥蕭無忌似乎也很是迷戀蘇紫煙,若是蘇紫煙來京師別有所圖,這等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些,當然了,在沒有摸清蘇紫煙的路數之前,蕭無畏自不可能輕舉妄動,然則內心深處卻已對此女產生了高度的警覺。

麵對著蕭如浩的失態,蘇紫煙顯然早就見怪不怪了,也沒再多客套,在一眾侍女們的服侍下,款款地坐在了下首的一張幾子後頭,略一定神,將目光投向了微笑不語的蕭無畏,柔聲道:“卓公子詩詞之能奴家平生僅見,歎為觀止,不知卓公子仙鄉何處?”

哈,這就套起咱的底來了,嘿,還真是直接麽,有意思!蕭無畏此時體內“遊龍戲鳳功”已是運轉了開來,壓根兒就不受蘇紫煙身上愈聚愈濃的魅力所惑,這便微微一笑道:“不敢有勞紫煙姑娘動問,在下自幼隨師尊四處漂泊,實也不清楚該算是何處人氏。”

“哦,原來如此,古人雲:行千裏路,讀萬卷書,卓公子能寫得一手好詞,自也就不奇怪了,紫煙隻是好奇而已,還望卓公子見諒則個。”蘇紫煙一聽蕭無畏這話,便知其純屬應付之言,可也不點破,而是笑著讚了蕭無畏一句,而後突地話鋒一轉道:“紫煙聽卓公子口音像是京師一帶人氏,或許卓公子的根便在京師也說不定,細細探訪,或能尋根逆源也非難事。”

“哦?哈哈哈……,謝紫煙姑娘提點了。”蕭無畏哈哈一笑,將這個話題揭了過去,同樣話鋒一轉道:“在下聽聞紫煙姑娘琴藝乃是當世一絕,今既有緣見麵,不知可聞雅音否?”

“這個自然,六殿下、卓公子請稍候。”蘇紫煙見蕭無畏油滑得很,似乎絲毫不受自己的魅術之影響,心中微驚,不過卻並沒有帶到臉上來,微微一笑,點頭應答了一聲,由著一眾隨侍的丫環們侍候著焚香淨手之後,雙手輕撥古琴弦,一陣悠揚的曲聲便即響了起來,伴隨著曲聲,紅唇一啟,輕輕唱道:“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好,紫煙姑娘琴藝無雙,歌喉無雙,此曲應是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好,在下佩服,佩服!”一曲終了,滿室寂靜,好一陣子之後,蕭無畏率先回過了神來,忍不住擊節叫好不已——蘇紫煙所唱的正是先前蕭無畏剽竊自前世大詞人柳永的《雨霖鈴》,這一世沒有柳永這麽個人,自然也就不會有《雨霖鈴》這麽首名詞,然則在蘇紫煙的琴、歌之下,卻將這首名詞唱得委婉動聽,實有餘音繞梁,三日不絕於耳之美感,哪怕蕭無畏心裏頭再懷疑蘇紫煙的來意,可還是被蘇紫煙那高絕的琴藝與歌喉所打動,叫好之聲完全出自真心,內裏不含一絲的假意。

“好,某雖是有幸聽過蘇姑娘幾番彈唱,可每多聽一回,感悟便多深一回,好,太好了,啊,對了,此曲似乎新作,卻不知曲牌名何?又是何人所作?”蕭如浩本正沉迷於琴聲的意境之中不可自拔,被蕭無畏一通子叫好聲驚醒了過來,也忙不迭地拍手附和著叫起了好來。

蘇紫煙先是饒有深意地看了蕭無畏一眼,而後對著蕭如浩略略一躬身,低著頭答道:“六殿下謬獎了,此詞名為《雨霖鈴》,正是卓公子之新作,奴家不過是借勢而為罷了,實是沾了卓公子的光了。”

“啊……”蕭如浩滿臉子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蘇紫煙,又看了看蕭無畏,怎麽也不敢相信這等優美到極致的詞居然會是出自蕭無畏這等紈絝之手筆,一時間竟不知說啥才好了。

哈,小八這廝傻了吧,嘿嘿,剽竊無罪,剽竊萬歲!蕭無畏一見蕭如浩那等癡呆狀,心裏頭可是爽歪了,不過臉上卻是一副恭謙的樣子,微笑地謙遜道:“紫煙姑娘見笑了,塗鴉之作耳,若非紫煙姑娘琴歌雙絕,小詞一首原也無甚大不了的,慚愧,慚愧!”

“卓先生如此高明的學問,令師定是當代之高人,奴家雖落紅塵,卻甚是仰慕前賢,不知卓先生之師是何方高士?”蘇紫煙明知道蕭無畏油滑,可心中的好奇心起了,卻還是忍不住要再盤盤蕭無畏的底,這便將話引到了師承之上。

尊師重道乃是傳統之美德,但凡士子都不敢有違,也無人敢對自己的師尊不敬,若是換了個人,在蘇紫煙這般窮追之下,隻怕就扛不住了,可惜她遇到的是蕭無畏這個叛逆之輩,盡管其對舒老爺子的提攜很是感激,可對於師道卻並沒有當今士子那般講究,此時一聽蘇紫煙煥了個由頭接著盤自己的底,這便哈哈一笑道:“家師糞土名利,向來不言出身來曆,卓某也無從知曉家師是何等樣人,這一條還望紫煙姑娘能見諒則個。”

蕭無畏此言明顯是搪塞之辭,可蘇紫煙還真就拿蕭無畏沒辦法,剛想著再換個角度盤蕭無畏的底之際,卻聽包廂外一陣噪雜聲響起,一群人吵吵嚷嚷地闖進了包廂之中,雙方一個照麵之下,不由地皆大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