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皇朝以武立國,素來重視軍力,長陵守備隊雖說算不得正規軍,可戰鬥力卻一樣強悍得很,至於諸王府侍衛隊則更是高手雲集,勇悍之士比比皆是,諸軍雖驟然間被奔馬衝得一片大亂,可卻並未因此而膽喪,反倒更激起了血悍之勇,一見到齊軒麟身先士卒地殺了上去,諸軍自是不甘落後,紛紛嘶吼著發動了凶狠的衝擊。
“放箭!”
麵對著洶湧而來的諸軍,項王府一眾侍衛們自是不可能有絲毫的容情之意,但聽雷霸一聲大吼,早已準備就緒的弩手們紛紛毫不客氣地扣動了扳機,近千支鋼箭密集如蝗般暴射而出,呼嘯著向衝殺過來的亂軍劈頭蓋臉地罩了過去,頃刻間便在亂軍叢中掀起了一片的死亡哀嚎,衝在最前麵的兩百餘亂軍生生被射成了刺蝟,屍體滾倒了一地,其狀著實淒慘無比,然則亂軍並未因這等慘重的損失而有所退縮,依舊狂野無比地向著項王府侍衛們的圓陣湧了過去。
“出槍,殺!”
雙方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短了,區區十數丈的間隔,壓根兒就不足以讓項王府的侍衛們再來上一撥箭雨攻勢,這一點身經百戰的雷霸自是心知肚明,不待亂軍衝到近前,雷霸已飛快地下達了出槍令,一眾排在最外圍的項王府侍衛們自是不敢怠慢,紛紛拋棄手中已射空了的弩弓,提起長槍,隔著馬牆向外用力捅了出去。
項王府侍衛們這一挺槍之下,整個馬牆陣就猶如刺蝟揚刺一般,生生將衝到了馬牆邊的亂軍官兵刺成了烤肉串燒,人擁馬擠之下,又有數百亂軍官兵就此成了地獄冤魂,原本氣勢洶洶的諸軍接連受了兩波打擊之後,士氣陡然受挫,軍心已有不穩之跡象。
“砍馬腿,快,砍馬腿!”
眼瞅著己方接連受挫,齊軒麟暴怒了,大吼一聲,揚刀撲上前去,一刀格開一柄迎麵刺來的長馬槊,整個人團身一滾,貼近了馬牆,手中的橫刀拚力一揮,將麵前的戰馬兩隻前腿生生斬斷,馬匹吃疼不已地滾倒在地,血水狂噴著濺了齊軒麟滿頭滿臉都是。
“殺!”
馬牆背後的一名持槍侍衛一見麵前的戰馬倒地,登時便怒了,大吼了一聲,一槍如虹般刺向了齊軒麟的胸口,槍勢極快,怎奈他快,齊軒麟更快,不待槍到,就見齊軒麟已暴喝了一聲,不顧自身滿頭滿臉的鮮血糊住了視線,和身撲起,刀順著長槍一削,順勢而下,人隨刀走,隻一息,便已將應變不及的那名項王府侍衛生生劈成了兩截,至此,原本嚴絲合縫的馬牆竟已被齊軒麟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地打開了一個缺口,緊隨其後的諸軍自是有樣學樣,紛紛拚死衝近馬牆,揚刀劈砍馬腿,項王府一方則拚死阻攔,無數的長槍瘋狂攢刺,將膽敢衝到近前的亂軍一一挑殺,戰事陡然間便已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衝,衝進去,殺啊!”
齊軒麟殺開一個缺口之後,揮刀狂舞,拚盡全力地向深處撲擊,扯著嗓子狂呼酣鬥不已,掩護著一眾手下向縱深殺去,試圖一舉擊潰項王府侍衛們的抵抗。
“賊子好膽,拿命來!”
眼瞅著精心布置出來的馬牆陣僅僅不過片刻功夫便已被攻破了一角,雷霸徹底怒了,大吼了一聲,從馬背上一躍而起,人在空中,手中的刀一揚,借勢一個狠劈,如泰山壓頂一般地劈向了正瘋狂向前衝擊的齊軒麟。
“啊,呀呀呀……”
雷霸這一招來得凶狠無比,刀未至,刀意中的殺氣已令人膽寒,齊軒麟自是不敢怠慢,瞪圓了眼,狂吼了一聲,揚刀一個“舉火燒天”,全力撩了上去。
“鏘然!”
雙刀在空中猛然撞擊在了一起,爆發出一聲震天的巨響,火星四濺中,人影翻飛,這兩位都是一品高手,勢均力敵之下,自是誰也不曾占到便宜,雷霸固然被震得在空中倒翻著飛了回去,齊軒麟也同樣沒能討好,魁梧的身子被震得飛了起來,重重地撞在了身後的亂軍之中。
“王誌,你來指揮,老子去斬了那混球!”
雷霸一刀未能得手,心中的火氣自是更大了幾分,人剛落地,便已再次縱起,大吼了一聲,如同飛將軍一般地騰空向齊軒麟追殺了過去,王誌見狀,自是不敢怠慢,忙揚旗接過了指揮權,喝令一眾侍衛們拚死抵擋亂軍的衝擊。
“老子殺了你!”
齊軒麟被雷霸一刀震得胳膊生疼不已,心頭同樣是火氣衝天,這一見雷霸去而複返,自是不甘示弱,斷喝了一聲,推開身旁士卒的扶持,飛身縱起,揚刀便迎擊了上去,兩大一品高手瞬間便絞殺成了一團,氣勁四溢之下,周邊立馬清出了一塊偌大的空地,雙方的士兵都無法靠近半步。
齊軒麟這個亂軍中的箭頭人物已被雷霸攔了下來,其所打開的突破口也因著兩大高手之間的對拚之氣勁的封鎖而告消失,諸王軍隊的衝擊勢頭就此再次被挫,然則璐王等三王卻不肯就此罷休,驅趕著手下諸軍拚死向前,激烈而又殘酷無比的惡戰瘋狂地上演著,屍體橫陳間,血已流成了河……
長陵外已是殺聲震天,長陵內卻依舊是一派靜悄悄的死寂,九大宗師高手們氣機相互牽扯之下,亂流演化狂風,裂石穿空,其境駭人至極,然則,也就僅此而已了,一眾宗師們卻誰都沒有急著出手,隻是默默地對峙著,肅殺之氣愈聚愈濃。
隨著宗師們氣勢的逐漸外放,壓力越來越大,空氣中的亂流也愈發狂野了起來,到了末了,祭台下靠得最近的數麵黑色大旗在已生生被亂流撕成了漫天飛舞的碎片,在這等龐大的壓力下,眾宗師高手們也無法再保持平靜,彼此間修為的差距也就此顯現了出來,很顯然,蕭無畏便是眾人中最先露出破綻的一個。
該死,擋不住了!蕭無畏盡管天資極高,年級輕輕便已成了宗師級的高手,可謂是前無古人的武學奇才,然則畢竟方才踏進宗師門檻不久,限於時日,境界並未徹底穩固,跟那些個成名已數十年的老宗師們自是沒法相提並論,盡管已是咬牙拚死堅持,可在重重的壓力下,蕭無畏還是無法穩住身形了,不得不向後微微退開了一小步。
蕭無畏所退的這一小步動作並不算大,幅度也很小,不過僅僅半尺之距而已,可對於宗師級高手來說,這一小步的後退就是個無法彌補的破綻,同樣也就是個再明顯不過的邀請攻擊之信號,無須號令,也無須協調,氣機牽引之下,一眾高手們不約而同地出手了!
“阿彌陀佛!”
祭台下左側的玄明大師口中佛號一宣,一掌遙遙地印向了祭台上的蕭無畏,掌方出,人尚在台下,掌一出,人隨掌走,竟已閃到了祭台之上。
“無量天尊。”
祭台右側的清玄真人道號一呼,抖手間,長劍已出鞘,一抬手,劍氣如虹而起,人劍合一,隻一閃,劍尖已突進到了離蕭無畏胸口僅僅不過三尺之遙。
“叱!”
王皇後一聲輕叱,玉掌一揚,輕飄飄地印向蕭無畏的胸膛,掌勢看著輕忽,可其上所蘊的力道卻足以劈開巨石,縱使蕭無畏的身子是銅澆鐵鑄,但消挨上了這一掌,也斷無一線的生機可言。
“唉……”
白發蒼蒼的舒雪城搖頭歎息了起來,一派不忍心的悲天憫人狀,可手底下卻絲毫不慢,亮光一閃間,手中已多了柄軟劍,一抖之間,“相思劍法”已出,一招“此恨綿綿無絕期”,如情人的素手撫摸一般纏向了蕭無畏的脖頸。
“死!”
麵色肅然的洪玄帝同樣沒放過這等先斷項王一臂的大好機會,冰冷無比地從牙縫裏吐出了一個字,雙掌一立,一掌如刀一般地插向蕭無畏的左肋,另一掌則晃動間幻化出無窮的掌影,狠狠地切入蕭無畏與項王之間那三尺不到的空間,不求能傷得了項王,隻求能封鎖住項王一息的時間。
一息的時間有多長,或許足夠吐上半口氣,或許足夠屈上一下手指,或許足夠擊一下掌,對於普通人來說,這一息的時間其實也真做不了甚大事,可對於宗師級的高手來說,這短短的一息時間便是生死存亡的關鍵,勝者生敗者死,絕無例外可言!
退?無處可退,無論是誰,遭到了五大宗師的聯手攻擊,都斷無逃生的一絲可能,後退的結果隻能是一個“死”字;進?無路可進,別說蕭無畏了,便是強如項王,麵對著五大宗師的進擊,也斷無抗衡之力,進不過是找死的代名詞罷了,待在原地不動,那更是等死的行徑,五大宗師聯手一擊之下,便是鐵人也得成為齏粉!
進不得,退不行,等也不是辦法,而今之計,唯有搏了!蕭無畏從來就不缺搏命的勇氣與決心,麵對著必死之境,蕭無畏沒有絲毫的猶豫,身形一閃,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