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舊在下著,風卻是早就停了,朵朵雪花輕盈地飄灑著,在微亮的天光照映下,晶瑩而又剔透,當真有如精靈般可愛,然則蕭無畏此時卻無心去欣賞這等天地間的美景,隻因他的全部心神都已被更美的事物所吸引,那便是俏立在雪中的唐悅雨。
蕭無畏身邊從來不缺美女,論姿色,唐悅雨並不算是最美的一個,論才情,唐悅雨也不算是最強者,論及魅惑之能,唐悅雨更是不沾邊兒——若說蘇紫煙是傾國傾城的尤/物的話,那唐悅雨便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荷,清新而又可人,尤其是在這等雪花飄飛的夜裏,那婷婷立於雪中的單薄身影分外地惹人疼愛,叫人一見,便有種要將其擁入懷中,好生憐愛一番的衝動。
心動不如心動,蕭無畏向來就是個行動派的擁護者,一見到唐悅雨那楚楚可憐的身影,蕭無畏微微一愣之後,並沒有太多的猶豫,更不曾有甚不必要的顧慮,身形一閃,人已到了近旁,毫不客氣地一伸手,攬住唐悅雨那柔弱的腰肢,隻一帶,便已將玉人兒擁進了懷中。
依靠在蕭無畏那厚實的胸膛上,聹聽著蕭無畏那強有力的心跳聲,唐悅雨醉了,也化了,千言萬語都化成了滿腔的柔情,玉雕般的臉龐上紅運朵朵,雙手不自覺地環抱在了蕭無畏的腰間,越摟越緊,任憑漫天紛飛的雪花將兩人變成了一座雪雕。
不需要言語,隻因一切皆已在不言中,不需要解釋,隻因所有的解釋都比不上這輕輕的一摟,心與心的交融比無數的言語都要有力得多,意與意的融合便是這天地間的大道,此時無聲勝有聲中,相擁而立便是瞬間中的永恒,此刻便是天荒地老的存在!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著,或許是一刻鍾,也或許是一個時辰,可不管是一刻鍾還是一個時辰,對於蕭無畏來說,都沒有任何的區別,能跟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一瞬便已是永恒,而永恒也不過隻是一瞬罷了,此際的蕭無畏不再去想朝局的紛亂,也不去考慮將來的憂患,隻想著靜靜地享受著這等難得的寧靜與溫馨。
“雨兒,冷了麽?”蕭無畏微閉著眼,正靜靜享受著愛人的擁抱,突然察覺到懷中的唐悅雨輕微地顫抖了一下,不由地便睜開了眼,抬起了左手,溫柔無比地揮了揮衣袖,撣去了唐悅雨身上的積雪,輕輕地問了一聲。
聽得蕭無畏出言,唐悅雨輕輕地抬起了頭來,如秋水般的眸子立馬便對上了蕭無畏明亮的雙眼,“秋水”瞬間就此起了波瀾,原本便紅的臉色自是更紅了幾分,心跳猛然間便快了起來,紅唇微張,吐氣如蘭,卻始終未曾說出話來,隻有微微的輕喘聲在響著。
“傻丫頭。”蕭無畏愛憐地伸手撫摸了一下唐悅雨的臉頰,而後一低頭,輕車熟路地吻上了紅唇,隻一吸,一條小香舌已卷進了口中。
唐悅雨顯然沒想到蕭無畏會如此之孟浪,單薄的身子不由地便哆嗦了一下,環抱著蕭無畏腰間的手先是一緊,接著又是一鬆,似欲抗拒蕭無畏的熱情,可很快便迷失在了蕭無畏的萬般柔情之中,微閉著眼,任由蕭無畏吮、頂、卷、吸地折騰著,心跳得有如撞鹿一般,到了末了,氣喘不勻之下,環抱在蕭無畏腰間的手不由自主地加了幾分的力道。
“雨兒。”蕭無畏大肆輕薄了一番之後,並沒有進一步地使壞,一臉懷笑地放了唐悅雨一碼,賊笑兮兮地輕喚了一聲。
“嗯。”唐悅雨從來沒經曆過如此陣勢,被蕭無畏這一番熱吻弄得心情慌亂不已,此時聽得蕭無畏出聲,她尚未從先前的驚惶中醒過神來,隻是低著頭,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劍老先生可是有甚話要交待麽?”蕭無畏沒再多逗弄唐悅雨,而是問起了正事來了,他可不相信劍先生費了如此大的周折,僅僅隻是為了傳自己衣缽,其將唐悅雨留在了此處,必有其用意,或許便是要通過唐悅雨的口來轉述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十有八九跟天下大勢有關,身為天家子弟,蕭無畏不敢也不能因私情而誤了正事,哪怕其本心裏萬般不情願打破這等難得的溫馨,可還是隻能硬下心來,出言追問一番。
“師尊隻說了一句,要殿下小心弘玄帝。”蕭無畏有問,唐悅雨自然不會不答,隻是這個答案卻令蕭無畏心裏頭疑雲頓起。
小心弘玄帝?這是啥話啊,沒頭沒尾的,從何說起來著!蕭無畏皺著眉頭想了片刻,卻始終無法窺破其中的奧妙何在——弘玄帝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其心思複雜而又詭異,這一條蕭無畏自是早就知道了的,對弘玄帝其人,蕭無畏本就有著足夠的戒心,尤其是已猜到其正在布局,要想一網打盡天下人的算計之後,蕭無畏的潛意識裏早已將弘玄帝當成了個可怕的對手,原也用不著旁人來提醒,很顯然,劍先生如此慎重地留下這麽番話隻怕沒那麽簡單,其中必定還另有深意,隻是這深意究竟何指卻不是蕭無畏眼下能弄得清楚的事兒。
“雨兒,你可曾聽說過‘嵩山之盟’麽?”蕭無畏見無法想透劍先生留言的含義,索性換了個話題,笑著問道。
“‘嵩山之盟’?”唐悅雨顯然沒聽說過此事,呢喃了一聲,如秋水一般的大眼睛中滿是疑惑之色。
嘿,果然如此,這些個參與其中的宗師個個守口如瓶,內裏一準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蕭無畏多精明的個人,一見到唐悅雨這般樣子,立馬便知曉劍先生壓根兒就不曾對唐悅雨說過內裏的詳情。
當年的六藩之亂中,群雄並起,宗師縱橫其中,蕭無畏雖不清楚內裏的具體詳情,卻知曉當年劍先生也是當事人之一,其代表的正是當年未曾參戰的鎮海李明川一係,直至“嵩山之盟”後,諸藩紛紛退兵,這才有了這十數年的和平局麵,至於嵩山之盟究竟是怎麽回事,卻不是蕭無畏所能知曉的了,盡管蕭無畏當初從東方明寐口中得知此盟約的存在之後,自打凱旋回京,可是沒少向自家老娘旁敲側擊地探問著,可惜卻始終一無所得,反倒被柳鴛好生訓斥了一番,似乎“嵩山之盟”乃是個禁忌的話題一般。
古怪,內裏絕對有蹊蹺!蕭無畏心思靈動得緊,將劍先生此番出現在京師與前番自家老爺子奇襲江南一聯係,隱隱猜到了其中的一些隱秘——毫無疑問,當年的劍先生是站在鎮海李明川一邊的,當初項王大軍明明已經擊潰了六藩聯軍,卻並沒有趕盡殺絕,十有八九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忌憚的便是江南李明川趁勢作亂,而此番之所以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就是為了徹底消除李明川這個心腹大患,很顯然,這其中跟劍先生的態度轉變有著絕大的關係。
毫無疑問,身為宗師的劍先生就是鎮海軍身後的定海神針,所以他才會收了李振東為衣缽傳人,然則此番項王大軍奇襲江南之際,劍先生卻全然坐視不理,任由鎮海軍徹底覆滅,否則的話,別說劍先生親自出手,便是派出其麾下的眾多高手弟子出擊,刺殺些領軍將領或是搞些放火劫糧的勾當,雖未必能擋得住項王的大軍,可項王大軍也絕對無法做到如此摧枯拉朽般的大勝,縱使能勝,也隻是慘勝而已,一旦戰事遷延,北方三藩可就不會像此次這般輕易退兵了,一旦戰事大起之下,朝廷四麵樹敵,那樂子可就大了去了,這其中的關鍵自然就是劍先生的態度已然發生了轉變,不再對鎮海軍提供支持與守護。
劍先生這等宗師級的人物,早已難為外物所動,要想收買其,可不是甚金銀珠寶又或是尊榮虛銜之類的東西能搞得定的,那得靠水磨之功夫,很顯然,項王早在十數年前便開始布局了,將唐嘯天派到江南便是其中之一,而令唐悅雨拜入劍先生門下更是招妙手,至於李振東的死麽,十有八九也是這個計劃的一部分,否則的話,就很難解釋得通,當初雷虎會答應出手幫忙對付李振東,這裏頭一準是出自項王的暗中許可,一想到此處,蕭無畏不禁一陣凜然,這才鬱悶地發現自己忙活了半天,自以為已掙脫出了棋盤之外,可到了頭來,卻依舊還是枚捏在旁人手中的棋子。
“雨兒,雪大了,走,回城再說罷。”蕭無畏雖對將來的處境有些子迷茫,可卻不願讓唐悅雨為自個兒擔心,此際見唐悅雨依舊瞪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自己,蕭無畏嗬嗬一笑,也沒再多作解釋,隻是摟著唐悅雨的手微微地用了幾分勁,腳下一用力,人已騰空而起,單手抱著唐悅雨,如大鳥一般掠空而過,幾個縱落便已下了小山,一路向城門方向飛馳了去,卻渾然沒注意到他才剛走,小山頂上便無聲無息地出現了個人影,赫然竟是王妃柳鴛。
柳鴛其實早就到了,當初蕭無畏突破時所爆發出來的嘯聲實在是太響了些,在這等寂靜的暗夜中更是傳得甚遠,身處三裏開外的柳鴛自是聽到了響聲不對,立馬便丟下那個傳話的蒙麵人,急速地趕了來,隻不過她到來之際,劍先生早已走了,而蕭無畏那時正跟唐悅雨纏綿著,柳鴛自然不會去幹那等棒打鴛鴦的事兒,索性也就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以她宗師級的身手,自是不虞蕭無畏二人有所發現,此際見蕭無畏已離去,柳鴛也就從暗處閃了出來,隻不過其臉色卻有些子怪異,絲毫沒有因愛子平安無事的釋然,反倒有著種難言的凝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