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殺我?”一聽到樓下殺聲四起,李振東立馬站住了腳,陰沉著臉看著蕭無畏,一字一頓地說道。

“錯,是你想殺本王,本王這不過是自衛而已。”蕭無畏滿不在乎地豎起一根手指頭,輕輕地搖了搖,麵帶著戲謔的笑容地回答道。

“好,好一個自衛,嘿,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蕭無畏,爾如此行徑就不怕世人恥笑麽?”麵對著蕭無畏那滿臉子壞笑的樣子,李振東麵容不禁扭曲了起來,咬著牙喝問了一句道。

“恥笑?李公子這話說得好,嘿,可惜啊,該被恥笑的人正是你自己罷了,可憐李公子機關算盡太聰明,到頭來卻反誤了自家小命,你以為本王不知道明月樓是你李家的產業麽,爾也太小看本王了,說罷,爾是要自盡呢,還是讓本王動手?”蕭無畏冷笑了一聲,站了起來,好整以暇地彈了彈衣角,如同獵人看著即將到手的獵物一般地盯著李振東。

“你怎麽知道的?”蕭無畏此言一出,李振東的身體猛地便是一僵,話便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了——明月樓是李家的產業確實不假,然則在李振東入京之前,李家卻從不曾動用過這股勢力,即便是李振東到了京師這一年來,也就僅僅隻動用不多的過幾次,實際上,算上這一回,也就不過三次而已,而今,這等機密中的機密竟然被蕭無畏給掌握了,又怎由不得李振東不驚異的。

怎麽知道的?這話說起來還真是有些巧了——半個多月前,蕭無畏剛從燕西販回了良馬,當夜就遭了襲擊,其中一路已查明是虎頭幫的人馬,而另一路死士則不知根底,在不想將事情鬧大的情況下,蕭無畏並沒有讓京兆府參與其事,而是將一眾屍體的樣貌畫了下來,讓飛龍幫眾私下查訪,還別說,飛龍幫一群人身手雖不咋地,可畢竟在京師地麵上混久了,犄角疙瘩都熟得很,這一查之下,還真查出了些名堂——其中一名死士竟與享譽京師的明月樓有瓜葛,順著這條線再往下一查,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李家的機密也就不成為機密了,當然了,這一切蕭無畏自是不會說與李振東知曉,此時見其震驚非常,蕭無畏嗬嗬一笑道:“嗬嗬,豈不聞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麽,似爾等這般蠅營苟且之輩,縱使算盡機關,又能有甚大出息,左右不過是來送死的貨色罷了。”

“爾就就如此篤定能殺得了本公子麽?”李振東從震驚中回過了神來,眉頭一揚,露出了絲詭異的笑容,撇了下嘴道。

“試試不就知道了。”蕭無畏懶得再跟李振東多廢話,一揚手下令道:“上,殺無赦!”

蕭無畏的絕殺令一出,寧家兄弟自是轟然應命,各自抽刀在手,準備聯手合擊李振東,可李振東倒好,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寧家兄弟的出擊,隻是笑著鼓了下掌道:“衛師兄,該您現身了。”此話一出,包廂中的燈火一明一暗間,已多出了個人來——但見此人相貌普通,一身店小二的服飾,空著雙手,鬆鬆垮垮地站在包廂的門口,怎麽看都不像是高手的模樣,然則無論是蕭無畏還是寧家兄弟,麵對著此人卻都不敢輕易出手,一時間包廂裏竟就此詭異地死寂了下來,唯有殺氣在不停地升騰著,凝集著。

高手,絕對的高手!蕭無畏臉上的笑容雖燦爛依舊,可內心裏卻是震撼已極,隻因蕭無畏壓根兒就找不到那人的破綻所在,哪怕此人僅僅隻是隨意地站著不動,可一股子龐大的氣勢卻悄然在包廂中彌漫了開來,壓迫得蕭無畏呼吸都顯得有些子困難了起來,很顯然,此人的武功之高已到了無形無相的一品之境,這等高手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雷霆萬鈞之勢,蕭無畏實沒有一絲的把握能擋得住其全力一擊,隻可惜形勢逼人,此時想要抽身退步也來不及了,蕭無畏隻能強行將“遊龍戲鳳功”全力運轉起來,以抵抗此人所帶來的巨大壓力。

耳聽著樓下的廝殺聲漸漸已近,李振東的臉色愈發難看了起來,要知道這明月樓不單是李家在京師的一處產業那麽簡單,這可是支撐李家在京師暗底勢力的根基之所在,更是李家最重要的一處消息收集地,如今被蕭無畏這麽一攻擊,自是再也保不住了,這令李振東心疼不已——此番為了劫殺蕭無畏,李振東可是做出了周密的部署,然則卻並不是打算在這明月樓中動手——酒內的文章是第一步——那酒裏確實加了料,但卻不是毒藥,而是李振東師門獨有的“秋風散”,此藥無色無味,甚至還能使酒顯得更醇上一些,隻不過飲後一個時辰,藥性便開始發作,無論武功多強者,一旦中了招,必定內力全失,可若是不運功,卻必定不會有所察覺,行動上甚至一如常人,此藥乃“劍先生”一門的不傳之秘,也不知放倒了多少的江湖高手,可惜的是蕭無畏卻死活不肯飲酒,這一招完全落到了空處,至於第二步麽,便是由其師兄出手,率李家一眾高手於半道劫殺之,到了那時,茫然不知自己已中毒的蕭無畏一出手,自然就是死劫難逃,算計得雖是不錯,可惜遇到蕭無畏這麽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家夥,全然都是白費。

眼瞅著李家多年的心血就這麽完了,李振東心疼得直滴血,恨恨地盯著蕭無畏,寒著聲道:“衛師兄,請您出手助小弟一臂之力。”

“蕭無畏?不錯,很不錯。”衛師兄沒有理會李振東的請求,而是眼帶欣賞之色地看著蕭無畏,點了點頭,讚許了一聲。

“本王當然不錯,總好過爾等這般雞鳴狗盜之徒,嗬嗬,敢情‘劍先生’教出來的都是爾這等藏頭藏尾的家夥麽?”麵對著衛師兄的龐大壓力,蕭無畏卻絲毫也不肯示弱,撇了下嘴,譏諷了一句。

“可惜,可惜了,爾若是再有個幾年磨礪,或許能跟衛某一戰,如今爾也就隻能耍耍嘴皮子罷了,不堪一擊!”衛師兄絲毫不因蕭無畏的言辭無禮而動怒,緩緩地搖了搖頭,一副惋惜狀地說道。

“是麽?那雷某就來會會爾好了。”衛師兄正在那兒感慨之際,一聲豪邁的大笑聲響了起來,人影一閃間,身材魁梧至極的雷虎已出現在了包廂之中,一雙豹眼滿帶不屑之色地看著衛師兄,輕蔑地吭了一聲。

“雷叔,有勞了!”蕭無畏此番敢來赴宴,自然不會沒有提防之心,實際上,蕭無畏本也是帶著殺意而來的,準備自然是充分得很,不單將隸屬於自己的兩百餘王府侍衛全都帶了來,更不惜死皮賴臉地央求了雷虎這個客卿高手出麵坐鎮,原本也就隻是個預備罷了,可卻沒想到李振東身邊竟然真有一個高手,若非雷虎趕到,蕭無畏還真沒把握對付得了那個衛師兄,哪怕己方三人都是三品高手,可即便是聯起手來,也不見得能從衛師兄手中逃出生天,此時一見雷虎及時趕到,蕭無畏心中懸著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緊趕著出言招呼了一聲。

雷虎乃是身經百戰之輩,眼光之高自是比蕭無畏強了不知多少,隻瞄了衛師兄一眼,便已知曉此人一身的武功強橫已極,自是不敢怠慢,眼光始終不離此人,對於蕭無畏的招呼,雷虎並沒有多客套,隻是擺了下手道:“這廝交給某了,爾等三人自去對付那姓李的小崽子。”

“謝雷叔。”蕭無畏見衛師兄已被雷虎牽製住了,自是大喜過望,應答了一聲,手一抽,纏在腰間的一柄軟劍已握在了手中,手腕一振,劍已抖得筆直,斷喝一聲:“並肩子上,殺!”話音一落,人已如閃電般竄了出去,與此同時,寧家兄弟各自揮刀一左一右地也跟著撲向前去,成品字形封住了李振東閃躲的路線,霎那間刀光劍影霍然而起。

李振東絕對算得上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年僅二十出頭,便已是三品巔峰,武功自是高強得很,然則蕭無畏等三人也同樣是三品高手,寧家兄弟或許稍差一些,可蕭無畏的武功卻絲毫不在李振東之下,三打一的局麵下,縱使李振東有三頭六臂也絕難逃一死,這一點衛師兄自是心中有數,然則他卻不能坐視著李振東就此喪命,不單是因李振東的身份尊貴,更因著李振東乃是“劍先生”門下最受寵的弟子,他若是就此死了,衛師兄自忖絕對難逃“劍先生”的懲處,眼瞅著蕭無畏等人已出了手,衛師兄自是再也無法保持抱恒守一之勢,長歎了一聲,一閃身,人已如同利劍出鞘般投射了出去,手一揚間,一把黑黝黝的短劍已握在了手中,隻一顫,無數的劍花暴然而起,劍影重重地向雷虎罩了過去。

“哼,哪裏走!”雷龍乃是一品巔峰高手,成名已久之輩,大小戰事經曆了無數,又豈會被衛師兄的花招所騙倒,壓根兒就沒理會那漫空襲擊而來的重重劍影,大吼了一聲,腳下一旋,人已橫移了數尺,擋住了正向蕭無畏等人撲擊而去的衛師兄,一拳重擊而出,但見拳起處,氣勁四溢,尖銳的暴鳴聲驟然大作間,那拳已到了衛師兄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