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逃離
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陸將一拳錘在牆壁上，任由鮮血橫流。一定是發生什麽事了，一定是。想到剛才她的表情，陸將連忙打電話給華煜，把今天的事情交給他便挑了個方向繼續追。
翻過院子，躲在牆壁另邊的洛青，等他走遠才粗喘著氣，睜大眼睛努力讓眼淚憋回去，隨後無力的滑下，抱著雙腿將頭埋手臂裏。
不該是如此的，長官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這樣？真叫人惡心。
追了一陣的陸將感覺哪裏不對，緩下尋找的腳步。以洛青的速度，沒可能這麽快消失自己視線，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她一定沒走遠！
陸將又回到剛才的地方，看著一個人高的院牆，發現上麵有新的痕跡，立即起步攀著牆壁翻進院子裏。
裏麵什麽人也沒有，隻有一片長著青草跟白花的園子。陸將順著剛才落地的範圍查找，發現牆壁上大片擦痕，擦痕下麵明顯有人坐過的跡象。黃色的石板上幾滴深色花紋，用指觸摸已是一片冰涼，卻燙得陸將心疼。
收回手指，陸將巡視一圈院子，看到一支折斷的花枝，冷靜判斷過後，又原路返回，上樓時果然見地板上多出一些泥土腳印。
猜到她要做什麽的陸將迅速跑進她的房間，發現裏麵明顯翻動過。
不用找，就知道她折回來拿什麽的陸將坐地上，許久才拿出手機。
洛青，你跑不掉的！
一共打了三個電話，陸將才起身往外走，碰到剛巧出來的肖燦。
“呀，陸董你的手受傷了。”肖燦臉色一驚，忙跑過來拉他的手。
陸將抽手，躲過她的碰觸，在看到她僵硬的神色時淡淡的講。“不礙事。”扔下三個字直接越過她回房。
目送他走遠，肖燦眼珠一轉，看了眼洛青的房間，笑得陰暗。
“肖燦，這樣是不是不好？”白賓麵有難色講。
肖燦聞言用眼角看了他一下。“你要是敢說出去，這輩子你都休想碰我一下。”
白賓暗然失神，看著地麵沒回答。
完全不擔心他會忤逆自己的話，肖燦讓他快點回房，便自己先下去集合了。
洛青拿了自己的證件跟錢，一路匆匆搭車去機場，低著頭看到機場增加好幾個警衛後，一刻不停留離開機場，往碼頭跑去。
等洛青到達第一個碼頭時，已經是快黃昏了。
而陸將得到消息，調出機場的監控，隻看到她現身一下又轉返，頓時眉宇一皺，立刻調出馬累各大碼頭的監控端。
在這裏他無法尋求政府的幫助，避免引起馬累這個袖珍首都的恐慌，更不可能向國內調動人馬，現在的陸將全靠一台電腦操作，六大端口必須得一個頁麵一個頁麵的看，相當局限。
洛青在碼頭轉了圈，看到路燈上的攝像頭，便轉身潛進夜色裏，在一處可以無身份證入住的小賓館裏對付了一夜，打算明天再找私家快艇到卡曼都島，在那個小島上躲兩天，再做打算。
現在回國無疑是自投羅網，而卡曼都島麵積小，遊玩全島也隻需要三十分鍾，真算是最危險的地方。但是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一天，自機場見過她後就一直沒露麵，馬累的科技又很有限，不像中國到處裝著監控器，除了一些大地方他可以查尋到，還有許多地方是他看不到的。
在這個陌生旅客比本土人還多的馬累島嶼，存在太多不確定因素。陸將急得焦頭爛額，連飯都顧不上吃。
再等一天，如果還是找不到，他顧不得那麽多了。
陸將一夜難安，洛青同樣也是一夜無眠，腦袋混沌的似不是自己的。
她想不通自己為什麽要跑？當時她不想看到他，然後就跑了，搞到現在自己像通緝犯？她這到底是為什麽？理不通的洛青使勁搖頭，閉著眼睛強迫自己睡著。
現在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在自己沒有想通之前，她不想看到他。
第二天，天一亮。洛青跟酒店的老板側麵的聊了聊，說是自己想去卡曼都島，但是證件在馬累丟了，正在補辦中，現在想出去玩玩，看他有什麽辦法不。
老板很上道，在收了洛青幾張大票時，給了她一個電話號碼，說是隻要有錢，沒有他辦不到的事。
洛青聽著這話怎麽覺得像大腳醫生？或是國際殺手？不過管他是什麽，能幫自己成功偷渡就行了。
很快，洛青聯係到這個無所不能的人，約他下午三點在附近見麵。她討厭晚上，覺得晚上沒安全感，還是白天見麵好點。
下午三點的時候，洛青給自己換了身行頭，口袋揣著把小刀，帶著大大誇張的太陽帽前去赴約。
洛青在帽子下打量四周，最後挑了處人來人往的街邊坐下。
長凳子上還坐著個青年，瘦瘦小小的，應該隻有十五六歲。
有任務在身的洛青沒管他，低頭等著那個人來。
隻是這一等直到四點鍾，也還是不見那個無所不能的人來，正在洛青覺得此地不宜久留時，旁邊的少年突然出聲。
“小姐可是在等人？”小孩用著口流利的普通話問洛青。
洛青驚疑看著他，點了點頭。“我在等一個超人。”無所不能的人，應該是叫超人了。
“我就是胖哥，你好顧主。”少年笑了，站起來衝洛青伸手。
洛青跟他握了握手，不太相信。“你就是那個胖哥？”明明好瘦好不好。
胖哥笑得有些靦腆。“正是。”“顧主你是想去卡曼都島玩吧？”
“對，你什麽時候能送我走？”洛青鬆開手裏的小刀，看著少年急切的問。這裏雖然不是長官天下，但是以他的能力，還是越早離開越好。
“這個好說，隻要這個合我心意……”胖哥做了個數錢的動作。
洛青明白的點頭。“這個沒問題，你開個價吧。”
“我通常出一趟是十萬，看在你是我同胞的份上，給你打個折扣，就八萬好了。”
“八萬？”洛青挑高眉。“你打劫呢？”
胖哥嘿嘿一笑。“我做的就是打劫的生意，你愛要不要。”說著幹脆的轉身要走。
皺著眉頭的洛青咬牙叫住她。“八萬就八萬，什麽時候可以走？”
“今晚。不過先給錢。”有生意做，胖哥笑得更燦爛。
“這是兩萬，剩下的到了再給你。”洛青心疼死錢了，不過人家做的是有風險的生意，她又是急著離開，這是沒辦法的事。
胖哥拿了錢掂了掂，眉開眼笑的裝口袋。“今晚七點，你再來這裏等我。”
“不能再快點？”做這種不能控製的事，洛青實在不喜歡黑麻麻的時候，說實在些，就是怕。
“這個當然可以，就是錢……”
“七點，我會準時到的。”一聽他說錢，洛青立即打斷他，轉身壓了壓帽子便走。
胖哥瞧著她背影，燦爛的笑了笑，轉身往反方向走。
似乎碰到好玩的事了呢，急著走，又舍不得花錢，那麽就不是生命受到威脅，可是她又要花八萬離開？真是太有趣了。一想到這個奇怪的顧主，胖哥非常期待今天晚上。
“陸董，真不要我留下來陪你？”準備反程的華煜，看著盯著電腦看的發小兒，擔憂的問。
陸將視線都沒離開過屏幕。“不用，你帶著他們回去，公司的事就暫時交給你了。”說完想到什麽，抽空看了他一眼。“你的假期延後。”
“都這個時候，還什麽假期不假期。”華煜擺手往外走。“有需要隨時打電話給我，這個小小的馬累、馬爾代夫，我們把它占了。”
他說這話，完全沒有大話。馬爾代夫本土人少，光旅遊的中國都比他們士兵多，陸家要是想占領它們，是輕而易舉的事。不過麵對領土丟失事件，又會有說不清的後續，又關係到國與國之間的和平，中國從來不是個會主動發動攻擊的國家，所以陸將不會這麽做，也不想惹麻煩上身。
正想著要不要求助大哥的偵探係統時，平靜的屏幕上突然亮起一個紅點，並且還在迅速移動。
立馬鎖定目標，陸將把範圍縮小，看到準確的坐標區域後，森森笑起來。
“卡曼都島嗎？真會找地方。”說完，嘩的關掉電腦，拿出床下的行李箱把電腦帶上便開門出去。
洛青坐上看上去不怎麽結實的快艇，不過轉而一想也就幾十分鍾的事情，它隻要撐的稍微久點再解體，她遊都能遊到岸上去。
“小姐，你是在躲什麽人嗎？”胖哥開著快艇，吹著海風好不閑暇的問後麵的顧主。
這種事情，沒義務跟他解釋，而且對他又不了解。洛青有沒回他的話，看著倒退的海水發呆。
胖哥瞧了她一眼，看到她滿身的戒備，對她更感興趣了。“小姐，看你不像普通人，以前受過訓練？”
洛青依舊不說話。
不放棄的胖哥又嘰裏呱啦說了大通，而洛青本著沉默是金的名言，沒搭理他一個字。
終於，在到卡曼都島時，開口叫他跟自己去取錢。
有錢拿，胖哥當然願意，笑嗬嗬的跟在她後麵。
卡曼都島人很少，在晚上更顯得冷清，它不像大城市裏的喧嘩或著不眠的霓虹燈，這裏是一片安詳的，如同家鄉的寧靜。
洛青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心裏有點沒底，不得不等後麵的少年跟上，和他一起走。
“小鬼，你知道這裏哪裏有住宿的地方嗎？”
“我不叫小鬼，叫我胖哥。”胖哥口氣很衝，似乎叫他小鬼，是對他的汙辱。
洛青抽了抽眉梢。“你又不胖，又比我小，我為什麽要叫你胖哥？”
“因為我叫這名字。”胖哥回的理直氣壯。
“那成，你叫我阿姨吧，我也叫這名字。”
胖哥：……
叫阿姨？美死她。
他不叫，洛青也懶得理他。她做人是有原則的，絕不在這種事情上妥協。
到了取錢的地方，洛青把人民幣轉成這邊的錢取出來。
胖哥看到錢皺眉。“我不要現金，給我打到這個卡上麵。”
看到他輸入的帳號，洛青眉皺得比他更大，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帳號，是瑞士銀行的。一個沒成年的小鬼，擁有一張瑞士銀行的卡？
洛青已經不想深究了，什麽不問把錢存進去，又劃了六萬給他。
“要住宿是吧？我帶你去。”收到錢，胖哥挺高興的說，帶著洛青就往前走。
“這個帶路不用另收費了吧？”洛青不放心的問，怕他又敲自己一筆。
胖哥心情很好的解釋。“不用，你現在是我的顧主，直到明天下午七點，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包括保護你的生命安全。”
聽著他這話，洛青疑惑的問。“保護我的生命安全？你不會個是雇傭兵吧？”
“哎？你怎麽知道？”
洛青：……
瞧著他吊兒啷當的樣，洛青直接無視他的話。先別說他年紀小，有他這麽高調的雇傭兵嗎？而且還是單兵。
胖哥也不在乎她是不是信，熟門熟路帶她進了一家普通不起眼的旅館。
看他跟老板娘聊得熱乎，洛青揚了揚眉，想著他是不是跟這店家說好的，拿回扣？
“出來行走江湖，就要人緣好。”胖哥拿了兩間房鑰匙，領著洛青上去時用過來人的語氣講：“這種旅店才好躲人，別家大點的人多，而且如果有票子的話，他們會很熱情，誰讓這島國多外來人活動。”
洛青跟著他上樓，瞧著他廋弱的背影，不敢估量他背景。“這麽說你好像很熟似的。”
“那當然，我告訴你，你還在圍著帥哥發呆時，我早就扛著槍打遊擊了。”胖哥挺得意的，靠房門上瞧著洛青，一點不忌諱自己的曾經被別人知道，還有以此為榮的意思。
“小鬼，在我扛著槍打靶子的時候，你還在圍著媽媽叫餓。”洛青翻個白眼，推開他開門進去。
胖哥站著沒動，頭低低的看著地麵。“我沒有媽媽。”
洛青一怔，返過頭看他，一臉的無所謂。“對不起。不過我也沒有，有什麽？”
“對，沒什麽。”胖哥抬頭直定定看著她，輕鬆的講。“你睡吧，我就在你對麵一間，有什麽事隨時叫我。”
“知道了，小鬼。”洛青關上門，靠在門上望著窗外的樹影。確實沒什麽，時間會流動，活著的人還需要活著，然後組織新的家庭，就像自己一樣……
想到少爺跟長官，洛青眉宇一蹙，甩頭倒床上就拿被子捂著頭。
她現在頭好漲。昨夜一夜沒睡，現在眼睛澀到疼，太陽穴一抽一抽的跳動，可她就是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有關長官的畫麵像跑馬燈一樣在腦海閃過。
正當洛青昏昏沉沉快睡著時，一直安靜的手機突然響起，嚇得洛青一個鯉魚打挺，手忙腳亂找出手機，看到來電是易水的。
現在快十二點了，易水打電話給自己做什麽？看著來電名，洛青皺眉，猶豫要不要接。
不行，不能接，長官如果真要找個人，是無孔不入的，要是接了易水的電話，一定會被他發現。洛青眼珠轉了轉，果斷的掐掉。
被掛掉電話的易水很識趣，沒有再打來，而是改為發信息。
［洛青，你沒跟我們一起回來，也沒和我們一起去玩，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看到這串問候，洛青心裏一暖，不顧是不是會被跟蹤到信號，給他回了句。［沒事，我遲兩天回去，暫時不方便聯係。］
洛青回了這條信息，易水那邊就沒動靜了，顯然他是看明白了後麵不方便聯係幾個字。
手機再次回歸平靜，洛青看著它發呆，瞧著少爺的照片有點兒想他。其實打不打電話又有什麽所謂？長官如果真要找一個人，沒有找不著的，但是……
他會找嗎？自己對他來說到底有多少重量，值得在這個陌生的國度，發那麽大力氣來尋找？
心裏非常混亂的洛青把自己扔床上，想不清自己是希望長官找來，還是不希望。一直不關機，是希望他打電話來，還是不希望？
“叩叩。”大半個晚上，洛青閉著眼睛想了很多事情，在分不清是做夢還是現實時，響起的敲門聲讓她好久才反應過來，這一刻是現實的。
洛青望著震動的門，把刀揣懷裏才防備的去開門。
昏暗的走廊站著胖哥，洛青左右望望，最後視線回到他身上。“有事？”
胖哥瞧了她房裏一眼，拉著她進自己的房間。
“你做什麽？”洛青揮手，用力掙紮居然沒掙脫。
胖哥二話不說，把她扔進自己的房裏就關門，從貓眼看外麵。
“大半夜的，你都不睡覺嗎？”看他用從未有過的認真望走廊，洛青打著哈欠坐他床上，往後一仰直接倒下。她現在頭很重，非常需要睡覺，可就是睡不著，躺著能節省點精力就節省點。
看了有會兒後，胖哥走向她，望著卷縮自己床上的顧主皺眉。“這是我的床。”
“你把我拉過來的。”洛青喃喃的講，要賴皮到底。
“我無所謂，倒是你不怕我把你怎麽了？”胖哥摸著下巴，仔細打量橫躺床上的洛青。
洛青睜開一些眼簾，睨了他眼便翻過邊把被子蓋上。“等你把毛長齊再說這話。”現在他這年紀，在她眼裏跟少爺差不多。
胖哥氣得瞪大眼，咬牙切齒想真幹點什麽，證明他毛長齊……咳。算了，他大人大量，原諒她這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