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1番外一·6927

2014年3月21日

“十代目,這裏……”

留著一頭棕色長發的男人接過自己忠心屬下遞來的詳細報告,迅速的掃了一眼。

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特殊子彈?人體試驗嗎。

真難得,竟然能夠在Vongola針對與此有關的這個領域頒發絕殺令之後還能苟延殘喘這麽多年。嗬。

他彎了彎嘴角,不帶一絲笑意。

“按照之前的先例處理。幹淨點。”

已經在黑手黨教父的王座上穩坐了十年的男人如此吩咐,鏡片後金棕色的瞳眸微闔,戴著冰藍色指環的右手撫過摻雜在情報中一張泛黃的照片。

幼小的孩童,淩亂的深藍色頭發與用醫療紗布緊緊包紮的右眼。□出的那隻眼睛裏,浮現著冰冷的憤怒與隱忍的絕望。

在照片的右下角,繚亂的字體草草寫著:

“六道骸。輪回眼載體Z-03號,實驗失敗。1996。”

在他六歲的那一年嗎……?

男人漫不經心的用指尖摸了摸那隻再也無法觸碰到的深藍色的眼睛,轉身把報告放在了一邊。

2014年3月25日

“……Vongola用覆滅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事實,向黑暗世界宣告了……哈,膽敢輕視Vongola的權威?!我們可以——”

“真是不可置信啊!竟然到了現在還會有人體試驗這種……”

“——畜生!!難怪十代首領會……不愧是BOSS……!”

他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轉動著右指上象征著至高榮譽的指環。

煩躁。就這種事還值得如此大張旗鼓的討論?明擺著的吹捧和奉承。人類的劣根性……白夜……

“——Vongola霧守在這一次的戰鬥裏犧牲了。是不是應該再換一個?”

低沉磁性,卻又總是隱含著什麽諷刺意味的聲線從會議桌對麵傳來,他抬起頭,懶洋洋的看了一眼正用手槍抬起帽簷的斯巴達家庭教師。

霧守?哼,那個自高自大的白癡?忠心有餘,對於霧屬性火焰的應用卻死板的不忍目睹……即使是隻有大空屬性的他,打開霧屬性匣武器之後都能比那個蠢貨幹的更出色好吧?那個,叫什麽來著……

“第幾個了?——十三?還是十四?我們Vongola大空更換霧守的頻率,恐怕會頻繁到被別人說三道四的階段了,我傲慢的、愛耍小聰明的天才學生。”

犀利的嘲諷毫不留情的刺過來,他卻沒有對此做出什麽過激的反應。Vongola被地下王國備加稱頌的大空隻是保持著臉上包容溫和的微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知道了。我會處理。”

2014年4月1日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被強迫性的拽入到了另一個非他本人的夢境。

奇怪的地方……

他看了眼另一個自己,得到了同樣疑惑與略微警惕的眼神。和在自己的意識空間裏不同,他在這個夢境裏的樣子,並不是他曾經……穿著顏色相反的華服、留著漆黑長發、依舊保持著剛剛從R32星係的實驗室裏掙脫出來的模樣。他穿著在如今日常生活裏已經習慣了的三件套西裝,昂貴的襯衫上嵌著碎鑽袖扣——他今天親自選擇的那一款,還有質地優良的小牛皮鞋。自己的另一重人格站在旁邊,鏡片下那隻喪失視力的左眼,微微反射著黯淡的微光。

有趣。

他提起了一點興趣,跟在白夜的身邊,向一片濃霧的盡頭走去。

那扇難看的要死的大門沒能阻擋住他的腳步,修長的手放在門上——他注意到自己在這個夢境裏竟然還佩戴著Vongola指環。毫不猶豫的,他把門推開了。

——一個男人倒在血泊裏,因為他推門的聲響而微微瑟縮了一下。

淩亂的深藍色長發鋪散在地上,被身下蔓延開來的鮮血浸濕,狼狽不堪。這個男人穿著緊身製服,踩著高幫馬靴,有兩隻指環——地獄指環,戴在右手的皮製半手套上。

誰……?

他沒有出聲,隻是饒有興致的環起雙臂,看著對方痛苦不堪的掙紮著舒展身體,像是在拚命想辦法轉向他一樣。——那個男人終於喘息著開口,嘶啞破碎的語調也沒辦法完全遮蔽住那原本一定是富有魅力的聲線:

“混……蛋,幫幫我。蒼——”

最後微微上揚的尾音在一陣突如其來的**中支離破碎,但這再明確不過的詞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無可無不可的挑了挑眉,他向前邁出幾步,居高臨下的看著白夜伸手把男人側過身——

那是一雙異色的眼睛。

一個是像海水一樣漂亮的深藍色,另一個卻如同不詳的血色殘陽,或者是落日下被焚毀的血海,更或許……他著迷的微微俯□,卻在看見那隻眼睛裏清晰無比的“六”字刻印時僵在了原地。

人體試驗?!什麽時候又有膽大包天的混蛋敢於違背禁令?不是才剛剛把艾斯托拉涅歐家族……

愈發急促的呼吸聲打斷了他飛速旋轉的思緒,他下意識的抬起眼睛,注意到白夜視線裏沉默壓抑的確認。不知道為什麽,盡管在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就知道對方的生命已步入倒計時,在這個時候,他的心髒卻依舊違抗他意誌的抽痛了一下。

不過是第一次見麵而已,他甚至還不知道這個人……

“……”

微弱的氣流從對方的唇角噴出,沾染著血跡的嘴唇蠕動著,想要說些什麽卻無法聽清。在他意識到之前,他已經跪在了男人身邊,根本就不在乎溫熱的血液弄髒了自己昂貴的衣服,隻是盡力湊近對方的唇邊:

“你說什麽——?”

“……吻……”

“什麽?”

“……吻我。”

他睜大了眼睛。

仰躺在地麵上的男人嗆咳了兩聲,好像想要擦幹眼前的濃霧一樣拚命眨著眼睛,嘴角勾出一個挑釁而逞強的弧度。

那雙異色的瞳眸裏,突然泛起了璀璨的亮色。

“Kufufu,連一個吻都不願意給我嗎?你在害羞?沒想到你還有這麽一天啊,蒼日,我可是會一直記得這一刻的,留存紀念——”

他不由自主的握緊拳,修剪整齊的指甲嵌進肌膚。

這,這是死亡前的——

“嘛,你要是一直這樣也就算了,可要一直保持下去啊……不要像那個笨蛋一樣把Vongola指環給毀了,也不要給白蘭任何一點壯大勢力的機會,雖然我知道你不會……咳——”

腥甜的血沫從喉嚨裏噴出,男人痛苦的皺起了整張臉,好看的眼睛緊緊閉起。他迅速伸出手撐起男人的上半身,讓對方能夠保持順暢呼吸。

“……為什麽不吻我?”

男人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異色的瞳眸已經蒙上了一層死亡的陰霾。

在對方打量著依舊戒備著的白夜時,他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才能稍微和緩一下那種在對方身體裏猛然爆發開的、仿佛世界滅亡般的絕望。

“第一次……這是你第一次見我。”

男人喃喃自語,死撐著繃緊的神經一下子斷裂了。

更多的血液從肺部湧上喉管,男人不斷嗆咳著在痛苦中蜷成一團,他嚐試著壓製住對方身體反射似的**但一切都是那樣的徒勞無獲,——大空屬性的火焰穿透了整個腹部,內髒重傷,流血過多。即使是他,也不知道在這樣一種境地下該怎樣挽救回一個人的性命。

“——!!”

男人扣在他手腕上的力道簡直就像要把他攥進骨頭裏,那雙異色的眼睛已經沒有了焦距,卻依然死死的瞪著他的方向,好像在用生命烙印著——他在一種莫名的、快要窒息般的悲傷與突如其來的衝動裏彎下腰,捧住男人的臉印上了他的嘴唇。他品嚐到帶著腥味的血液與無盡的絕望,還有那些毫無隱忍的、熾熱決絕、將一切焚化成灰的激烈情感。

“告訴我——”

他尖銳的發問,拚命把耳朵靠近對方無力開合的嘴唇:

“告訴我!告訴我你叫什麽?你的名字!——告訴我!!”

微弱的氣音從耳邊擦過,他屏住呼吸,心髒在胸腔裏聒噪的跳動。

“……骸。……六道——”

在一聲痛苦而不甘的喘息後,一切都寂靜了下來。

寂靜。寂靜。無聲,沉悶,窒息,死亡般的——

抓住他手腕的力道鬆了下來,慢慢的滑向了一邊。

——那個男人,他死了。

2014年4月16日

他推開那扇門,看著對麵坐在沙發上翹起腿的男人,若有所思的挑起了眉梢。

“——骸。”

聽到聲音,男人立刻抬起頭來,習慣性的彎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不是在那些天前像火烙般刻印在視網膜裏、滿是痛苦的那一個,而是身處在家裏、真正輕鬆自如、仿佛卸掉了什麽重負一樣的微笑。

這個男人也和那天死在他麵前的那個並不完全一樣,他要更加年輕、也更放鬆一點。頭發沒有那麽長、也整齊的束在腦後,穿的製服換了一套,但顯然還是同一種風格,而那雙眼睛——那雙異色的眼睛,正因為他謹慎而審視的態度微微眯起。

“……蒼日?”

雖然有些不安,男人卻依舊準確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真正的名字。

有什麽埋藏在深處的東西被突然觸及和喚醒了,他推了推眼鏡,金棕色的瞳眸熠熠生輝。

“我查了你的資料。多年前艾斯托拉涅歐家族人體試驗的失敗品,六道輪回眼的契約者,在掙紮了兩個月之後,最終還是因為在六道輪回裏喪失意識而死亡。但顯然你並非某種殘存的意識體,你真真切切的活著……在另一個平行空間。我說的對嗎,六道骸?”

男人隻是抿了抿嘴唇,下一秒,就愉悅的笑了起來。他上前兩步,伸出手:

“——初次見麵。”

“很高興再次認識你。”

“澤田綱吉。或者,你可以叫我夏久蒼日。我的半身白夜,你見過了沒有?”

“Kufufufufu~~當然。——初次見麵,我是六道骸。”

2014年5月27日

近乎瘋狂的,他們相愛了。

“瘋狂”,當然是這個詞。沒有任何理由,突如其來。一切都是那麽洶湧、狂熱、不可思議。他們把夢境轉變成任何能夠想象到的場景,接吻,擁抱,做(hx)愛。每一秒都像是世界滅亡前的最後一刻。

氣喘籲籲的倒在沙發上,六道骸從背後摟住自己的愛人,把一連串吻印上對方光滑的脊背。

“你不是受傷了嗎?前幾天……在肩胛骨這裏……?”

他僵了一下,意識到什麽。

“沒有。我沒有受傷。我最近都在Vongola總部簽署文件,處理拉斯維加斯賭場的事,昨天晚上才給你講過的。你忘——不,沒什麽,別管它了。小事而已。”

在頸窩緩慢而情(hx)色的舔吻停了下來,有那麽一會,甜蜜的氣氛轉冷,生硬的令人從心底感到不安、忐忑而悲涼。

他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破碎扭曲的時間線,從不同時間點相連的兩個時空,既沒有辦法挽留住現在也沒有辦法預測未來。空虛與不確定性衝擊著這段瘋狂的愛情,這段鏈條上有一部分被拚命鍛鑄的堅硬無比,而維持相連的接環則脆弱的不堪一擊。

僵了一會,從背後傳來一聲勉強的輕笑:

“正好,我這裏還有一件很好笑的事和你分享:前兩天彭格列對庫洛姆保證,要把我從複仇者監獄裏——”

他猛地轉過身去,堵住了六道骸的嘴唇。

為什麽,我們被分隔在世界的兩端?

2014年7月8日

有什麽確實發生了。

他已經學會了不去詢問六道骸來到這個夢境時“那邊”的具體日期,也學會了慢慢習慣對方從生疏的冷漠一點點親近起來的過程。感謝每一次六道骸離開之前留給下一個自己的一小份記憶複製體,但是那種情感並不是某一段混亂的記憶就可以彌補的。——他開始理解當初六道骸注視著初次見麵的自己時、那份絕望無助的感受,就好像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都被無情抹消,所有繽紛的彩色畫麵都褪化成冷冰冰的黑白線條。

但是,他再也不能忽視超直感不安的蜂鳴了。

——每一次,時間的間隔都變得更大。他幾乎都不敢去計算時間回溯的規律,隻怕最終會得出一個令人絕望的結論。

“……親愛的?”

枕在膝蓋上的頭動了動,從剛剛披散到肩頭的、被他惡作劇般揉成一團的深藍色發絲間,傳來一聲模模糊糊的呼喚。

他輕笑一聲,俯□吻了吻愛人的額頭。

“沒事,我在這裏。睡吧。”

2014年9月12日

他們甚至不能做(hx)愛了。

他側躺在種滿勿忘我的山坡上,把自己的愛人摟在懷裏,聽著對方不滿意的嘟囔著抱怨可笑荒唐的指環爭奪戰。

金棕色的瞳眸微微眯起,他把輕柔的吻印在那隻Vongola霧之守護者的指環上。

留著鳳梨發型的少年吐了吐舌頭,像是怕癢一樣縮了縮,然後愜意的閉上了眼睛。

“骸……”

他低低呼喚。不知道為什麽,想要把什麽東西留下的念頭突然變得如此強烈。

“什麽?我親·愛·的綱吉~?”

被這樣故意的稱呼逗笑了,他彎起眼睛,看著咫尺之外那雙異色的瞳眸:

“你的幻術……一定很好吧?之前,都沒有見你使用過。在我麵前……”

2014年10月4日

“……綱?綱吉……”

“……”

“澤田綱吉——!!”

他被異常嚴厲的聲音喚回注意力,抬眼正對上自己家庭教師犀利的視線。

“你最近是怎麽回事?睡眠不足,工作的時候頻頻打盹,還在重大事件的決策上出現差錯!你知道在剛剛的談判之後對方是怎麽評論你的嗎?!你——”

“——我知道!!閉嘴!不要再說了——!!”

在突如其來的暴怒中他站起身一把拍在辦公桌上,痛苦的喘著粗氣。在突然寂靜下來的辦公室裏,他隻能聽見他自己強自壓抑的呼吸聲。

他的胸口大幅度的起伏著,每一次吞咽都變成一種折磨。他短暫的閉了閉眼睛,試圖重新奪回對自己自製力的控製權。

“……綱吉……?”

“我知道——”他咬著下唇,感覺在無形的痛苦裏幾乎快要被戳成篩子,“我知道……給我一點時間。我能處理。什麽都——什麽都……不要問。”

他在自己家庭教師的注視下轉過身去,眨掉突然之間幾乎快要決堤的淚水。

他知道的。他知道這一天終究會來,他也在許久之前就開始為這一天做準備。他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他可以應付的來,可以維持住被讚頌為大空般的微笑,從容不迫,溫和優雅——足以給他陌生的愛人留下一個好印象。

他以為……他以為他可以。

懷裏掙紮的力道一點點減輕,他慢慢放鬆按在對方肩膀上的手,卻不敢就這麽輕易的放開。肩背上被抓撓撕咬之後殘留下的傷口正在緩慢的滲出血跡,深切的疼痛泛起,但是任何類似於“痛苦”這樣的詞語,都不足以形容此刻在他心底翻湧的情緒。

耳畔不受控製的啜泣一點點停下,他鼓起勇氣低下頭,正對上一隻深藍色的眼睛。

像海水一樣美麗而洶湧,天真無邪的表象下包裹著還無法好好隱藏的警戒與憎惡,就像幼年的孤狼一樣驕傲而寂寞,寧願一個人舔舐傷口,把心髒掩埋在荊棘城堡裏麵。

另一隻眼睛被醫療紗布緊緊包紮,在剛才輪回眼副作用發作的時候被撕扯的偏開了一點,□出那麽一抹鮮紅。

他的心像是被什麽勒住,在莫名的、窒息般的悲涼裏一陣抽痛。

他努力了一下,嚐試著露出那麽一絲笑容:

“你好,六道骸。初次見麵,我是……”

最後的話語在句尾湮滅成一片絕望而破碎的哽咽,他命令自己停止一切毫無作用的胡思亂想,把目光固定在懷裏麵無表情的七歲孩童身上。

“——初次見麵,我是澤田綱吉。當然,你也可以叫我夏久蒼日……”

第無數次否決尋找新任Vongola霧守的決定,他高調出席了這一年的聖誕晚宴,在所有來賓的麵前,將Vongola霧之指環戴上了自己右手的無名指。

在所有人或震驚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他闔上眼睛,把虔誠的吻印上冰冷的金屬表麵。

——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

哪怕你的記憶裏不再有我,哪怕你再也不會在我的夢境裏出現,哪怕你從此遠離我的世界,漸行漸遠。

我依舊愛著你,我依舊記著你,我依舊留存著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你活在我的世界裏,直到我生命的盡頭。

我們之間的愛……

靜默無聲,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了解、被允許一同分享,但這卻是我人生裏最精彩的一章,不會有什麽經曆還能夠再超過這個的了。

他仰起頭來,笑容絢爛。

【高虐預警】【至少把D自己給虐到了嚶】,本篇番外類似於平行世界AU設定,獨立於【絕宴】本身。簡單來說,這是一個時空軸逆轉的故事,骸君初登場的時候,正是原著裏【未來篇】和白蘭戰鬥的時候,不過這裏身受重傷沒有金手指啦。之後的骸君遵循的都是逆轉的【原著】時間線,而夏久則是跟著【六道骸在輪回眼實驗中死亡】【Vongola沒有霧守】【十年後黑手黨教父】這樣順著來的正常時間線走。——這樣解釋清楚嗎?如果聽過這樣腦殘的設定之後親們還有興趣就請品嚐最後·甜點的第一隻吧~【啊喂番外之一就這麽虐是鬧哪樣!!】【TMMMMMMMMMMD因為**提醒有不良詞匯所以在某些詞中間加了和諧hx大家都懂得……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