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他怎麽來了?知秋不是說他這兩日很忙嗎?

再看他已經和軒兒坐在桌子前,那模樣就是要等著一起吃晚飯。慕容舒心下暗襯:他還挺會挑時間來的,專門挑她下廚的時候。不過,她沒想到他會來,所以隻做了五道菜,還不知道夠不夠他們吃的。即使心裏有些不樂意,但麵子上仍舊做足,弓腰對宇文默行禮道:“妾身見過爺。”

“起身吧。”宇文默淡淡的說道。視線落在慕容舒身後的幾個丫鬟手中端著的盤子上麵,他是聽知秋說她今晚為軒兒要親自下廚,結果到了晚飯的時候,便自然而然的抬腳走向梅園。

軒兒聞到了菜香味,立即小身子跑了過來,撲向慕容舒,抱住慕容舒的大腿,撒著嬌說道:“娘親,軒兒好餓。”

慕容舒拍拍他的頭,笑道:“嗬嗬,現在馬上吃飯。”

“哦,太好了。”軒兒笑臉如花,臉上的兩個小酒窩深陷,看上去可愛至極。慕容舒牽著他的手一起走到了桌子旁,坐下。

她是坐在宇文默的對麵,而軒兒則是坐在一旁。

丫鬟們將菜一個個上來。掀開蓋子之後,菜香味四溢,讓宇文默和軒兒同時有了胃口,軒兒瞪著一雙鳳眼,奶聲奶氣的喊道:“娘親,這些菜好好看啊!一定好好吃。”

宇文默將目光從幾道菜中收回,見沒有刺目的紅色後,冰眸中似乎有了一絲笑意。聽到了軒兒的話後,心中點頭。雖說慕容舒為人狡詐多辯如狐,但手藝卻是讓人驚喜的。

慕容舒聽到軒兒的稱讚後,嘴角勾起,其實下廚最大的快樂就是讓吃到你用心做的菜後那人能豎起拇指稱讚,從而得到滿足。

一旁伺候用餐的知秋先是為宇文默夾了佛跳牆中的雞肉、魚翅、幹貝、鮑魚、香菇、冬筍。

而慕容舒則是給軒兒夾著菜。

軒兒剛吃兩口就大叫著:“軒兒從來沒有吃過如此好吃的菜!太好吃了。”

宇文默向來用餐優雅,雖說吃到雞肉和魚翅時也很驚喜,但冰山臉仍舊還是冰山,讓人瞧不出喜惡。

慕容舒見他似乎並不喜歡這道菜,便揚了揚眉道:“這道菜是佛跳牆,妾身幾乎用了一個半多的時辰才做好。其工序十分繁雜。”

“恩,不錯。”聞言,宇文默將口中的鮑魚咽下,抬頭看向慕容舒簡單的回道。

為宇文默布菜的知秋卻有些驚訝,她還從未見過王爺吃過如此多的菜呢。就單單一道菜就吃了很多。當下又夾了醬扒茄子。

軒兒見宇文默吃了茄子,他也立即伸出筷子去夾,慕容舒見狀讓紅綾盛了兩小碗米飯分別給了軒兒和宇文默。

“這是醬扒茄子,吃時配著米飯會很好吃。”慕容舒笑道。醬扒茄子是東北菜的一種,她很喜歡吃茄子,所以每回吃的時候都要配上米飯。

宇文默吃了口茄子,入口後醬香、茄子香、蔥香、蒜香各有滋味,再配上米飯,果然胃口大開。知秋見狀又多夾兩次茄子。

軒兒光顧著吃,沒有時間說話,得了空就喊著太好吃了。直讓慕容舒笑個不停。

宇文默將目光落在白斬雞上時,知秋立即就為宇文默夾了一塊過去。這是他第三次吃到她做的飯菜。三次所做的雞都有些不同,這次的雞看上去白嫩,向來肉味也是極為鮮嫩的。

“吃慢點,別著急。”慕容舒撫摸著軒兒的頭,柔聲道。

宇文默立即抬起頭看了過去,見慕容舒溫柔體貼的為軒兒擦去嘴角的髒汙時,黑眸閃了閃。

“娘親,這個蝦好好吃啊!酥脆的呢。”這些菜中軒兒對這椒鹽鳳尾蝦極為鍾愛。

宇文默這時也是吃了一口,心中點頭,色澤淡黃,外酥內嫩,味美鮮香不已。

慕容舒怕軒兒吃的太多,不能喝蓮子山藥粥,便回頭吩咐紅綾為軒兒盛了一碗粥。

可軒兒的注意力已經被椒鹽鳳尾蝦吸引了,隻想多吃些,看到顏色清淡的蓮子粥後,也不吃。

見狀,慕容舒笑道:“這時蓮子山藥粥,對消化不良、脾胃虛弱的很是有用呢,軒兒吃了這麽多東西,很容易消化不良。聽娘親的話,喝幾口粥。”

軒兒聞言,不舍的看了眼鳳尾蝦,低著頭聽話的將一小碗的粥都喝光了。然後抬起頭,小臉對著慕容舒,“軒兒這麽聽話,娘親以後多為軒兒下廚好不好?”

“好。”慕容舒笑著答應道。

對麵的宇文默此時也是吃的差不多了,便優雅的喝著蓮子山藥粥,味道清淡,衝淡了口裏的味道,入口後胃確實舒服多了。聽到軒兒和慕容舒的對話後,深沉的眸子又是閃了一下。

下人將盤子撤下去收拾妥當後,便上了茶和水果。

“王妃還未小少爺做了小吃食呢!看著十分討喜呢。”紅綾笑道。說著便端出一個盤子。

盤子上麵有著四五根的冰糖葫蘆。

軒兒看到後,立即被吸引,“這是什麽?”

“俗稱糖葫蘆,是用山楂做的。吃起來酸甜可口。”慕容舒笑著解釋道。

這時候已經是吃過晚飯兩刻鍾了,宇文默仍舊老神在在的品著茶,聽到他們的對話後,便將目光放在了糖葫蘆上。

已經吃飽的軒兒拿過一根糖葫蘆就要吃,慕容舒立即阻止道:“現在不可食用。過一個半時辰再吃吧。”

“為何?”軒兒看著糖葫蘆嘴裏就泛著口水,非常想吃,可聽到慕容舒的話後,他便糖葫蘆拿開。

宇文默提起頭,黑眸中存有不解的看向慕容舒。

慕容舒輕笑道:“軒兒剛剛不是吃過鳳尾蝦了嗎?這蝦忌與某些水果同吃。若是軒兒現在就吃糖葫蘆的話,很容易嘔吐,頭暈哦!”

“為何?”這句話是宇文默問出的。

慕容舒嘴角一抽,她又不能用現代言語解釋,說蝦含有比較豐富的蛋白質和鈣等營養物質。如果把它們與含有鞣酸的水果,如葡萄、石榴、山楂、柿子等同食,不僅會降低蛋白質的營養價值,而且鞣酸和鈣離子結合形成不溶性結合物刺激腸胃,引起人體不適,出現嘔吐、頭暈、惡心和腹痛腹瀉等症狀。海鮮與這些水果同吃至少應間隔一個時辰。

可既然他問出口,她便不能不回答,所以低著頭沉著聲音說道:“很多食物都是相克的。就如同染病時所喝的中藥,還不是以毒攻毒?”

聞言,宇文默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子,軒兒玩的有些累了,便回房睡覺去了,臨走前還不忘交代紅綾莫要忘了明天早上要將糖葫蘆給他送過去。

慕容舒側頭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宇文默,心下開始有些忐忑。

“本王還有事要處理,你休息吧。”宇文默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冰冷的眸子中不見任何光芒,起身說道。

慕容舒立即放下茶杯,懸在心口的大石落地,鬆了口氣,起身道,“妾身恭送爺。”

宇文默點頭,便決然離去,留給慕容舒一個寬大的背影。

夜色迷人,人已醉。

“王妃為何不留下王爺?”紅綾疑惑問道。她在一旁伺候,看見王妃和王爺單獨相處時,好似有些東西隔在二人中間一般,明明他們已經成親兩年多了,現在卻像是隻比陌生人熟悉一點兒。今天晚上本來是個很好的機會,王妃不應該放過的。

“有些事情,你不懂的。關好門窗,你退下回去休息吧。”慕容舒淡笑道。

紅綾見慕容舒如此,不再多問。點了點頭便退下。

又過了三日。

慕容舒剛剛把一本小說看完,並深刻的覺得小說中人物的愛情故事實在是太過單調。沒有轟轟烈烈,隻有郎情妾意。男的帥女的美,門當戶對,公主配將軍,英雄配美人。

隨手又是拿起一本,看了下文案,寫的是江湖豪傑類似於水滸傳的小說。剛要翻開就要看,大廚房就來了人。

“稟王妃,廚房裏的沈婆子和李媽打起來了。媳婦婆子們都在勸架呢,可就是拉不開。”大廚房的一個婆子著急忙慌的來找慕容舒,想要慕容舒去勸架。

聞言,慕容舒揚眉問道:“因何事而打起來的?”

“沈婆子向沈側妃檢舉,說是李媽吞了大廚房采辦的銀兩。沈側妃便是讓李媽將吞下的銀兩拿出來,否則就將李媽攆出王府。李媽聽聞是沈婆子告狀,便在廚房裏就與沈婆子爭執不休,李媽堅持她沒有貪墨。但沈婆子認定了李媽貪了銀兩。所以二人便在廚房裏打罵起來。”婆子忙將事情的經過對慕容舒說道。

貪墨?李媽的為人聽秋菊提起過,為人熱心腸,沒有那些彎彎道道的腸子,這種貪墨銀兩的事情她應該做不出來。

但沈婆子怎會如此咬定?

那婆子見慕容舒遲疑,便又立即說道:“沈婆子讓人去叫了沈側妃來主持公道。之後李媽便讓奴婢前來請王妃移步到大廚房。”

慕容舒眼光轉動,李媽這是要確定投靠她了?看來今兒個還非得去一趟大廚房了。“走吧,去大廚房看看,本王妃倒是想要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是。”

待慕容舒到了大廚房時,沈側妃已經趕到了。她坐在院子裏看著跪在麵前的李媽和沈婆子,神色凝重。

發現慕容舒到來後,眾人行禮道:“奴婢見過王妃。”

沈側妃聽聞聲響,也轉過身看向慕容舒,行禮道:“妹妹見過姐姐。姐姐也是知道了大廚房的這些事兒?”沈側妃心下暗襯:慕容舒來的倒是挺快。這大廚房可是個最容易貪墨的地方,誰管著誰得好。昨兒個她嫁妝鋪子的掌櫃來見了她,說是這幾個月的生意下降了,還賠了錢。主要是做同樣生意的慕容舒的鋪子相出了各種法子來提升生意,如今大多數的顧客都是跑到了慕容舒的鋪子裏。

這幾日她要打點上下,二爺和秦姨娘回來了,少不了要送些禮,既然是禮便不能太輕了,她可不想被人看清。可如今廚房上無法貪墨,她便少了很多進財渠道,更何況,她要在二爺和秦姨娘回府之前將大廚房的管事換成自己的。

本以為這些動作不動聲色,但想不到慕容舒還是來插上了一腳。看了一眼眼中泛光的李媽,便知是李媽讓人通知了慕容舒!這是已經擺明了要上哪條船了。

“是啊,聲響鬧的這麽大,想不知道都有些難。正好趕上本王妃吃過早飯,閑來無事。便來看看,究竟是個膽大的人一清早的就生出了這麽多的呃事端。”慕容舒勾起唇角,輕笑道,銳利的目光掃了一眼沈側妃便落在了李媽和沈婆子身上。

李媽和沈婆子察覺到慕容舒的目光後,立即將頭埋入胸口間。

沈側妃也笑道:“這點兒小事兒還是妹妹解決吧。不敢勞煩姐姐。不過就是兩個刁奴,問明白了,弄清楚了就可。”

“沈側妃無需擔心麻煩本王妃,既然本王妃都已經來了,就暫且看看吧,或許還能在一旁給沈側妃建議呢。畢竟這貪墨的罪可不小,若是李媽真的做了,就不是單單的攆出王府這麽簡單了。”慕容舒的目光轉回沈側妃身上,淡笑的推拒道。

她的話一出,李媽便驚恐的看向慕容舒。心下驚恐萬分,王妃不是來幫她的嗎?

沈婆子則是暗中偷笑,看來王妃也是站在她這邊的。

“是。”沈側妃應道。她就知道慕容舒沒這麽好應付,現在讓慕容舒離開簡直不可能。不過,聽慕容舒這話,倒像是為沈婆子說話,莫非慕容舒是想趁機收買沈婆子?想到這裏,沈側妃緊皺著眉。

可當慕容舒將她們三人的神色收入眼中之後,忽然話鋒一轉,厲聲道:“但若是無中生有,本王妃是絕對不會輕饒!”

沈婆子身形劇烈的一顫,額頭上滲出汗水。李媽則是收了收心,聽了這話,想來王妃是來幫著她的。

“姐姐請坐。讓妹妹來審問吧。”沈側妃對慕容舒恭敬的說道。轉過身子時狠瞪了一眼沈婆子,慕容舒這麽一嚇,她就坐不住了,還真是膽子小的老鼠無異!

沈婆子頭更低,心裏就在打鼓。

“勞煩沈側妃了。”慕容舒點頭應允。

得到慕容舒的同意後,沈側妃首先看向李媽,聲音陡然沉下,質問:“李媽你可認罪?”

李媽朝著沈側妃磕了兩個頭,態度強硬堅持:“奴婢不認罪。奴婢未曾貪墨。是沈婆子誣陷於奴婢。”她是個膽子小的,不敢做貪墨的事情,就怕被主子發現後,她就會被趕出王府,或者賣給人牙子。

沈側妃點頭,又問向沈婆子:“沈婆子你有何證據證明李媽貪墨?”

沈婆子也磕了兩頭。回道:“回沈側妃的話,奴婢這兩日經常看到李媽鬼鬼祟祟的,出於好奇之心,奴婢就跟在她後麵看了幾眼,才發現她竟然將兩三錠的銀子揣入懷中帶回了自己的房中。之後,奴婢無意間看到了賬本,發現這個月比上個月要多用一百兩的銀子。便知是李媽貪墨,那銀子根本就不是李媽的!”

“你是在說空話願望我,沈婆子,你存的是什麽心?冤枉我你能有什麽好處?”李媽聽到沈婆子的話後,氣的臉色發紅,指著身邊的沈婆子,手指顫抖。氣的幾乎話不成句。

“這是事實!千真萬確的事實!”沈婆子忙對沈側妃喊道。

慕容舒冷眼看著這出戲,她現在的確無法確定是沈婆子說謊,還是冤枉了李媽。所以索性在一旁將她們的眼神和神色收入眼底,然後細細考量。

“王妃,這沈婆子看上去不像是說假話。”紅綾彎腰在慕容舒的耳旁低語道。

“看看再說。”慕容舒輕聲道。

沈側妃側頭掃了一眼慕容舒,見她無話說後,便繼續問道:“沈婆子你可知道你說的是什麽?這可不是小事,如若讓我發現你冤枉了李媽,那麽,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沈婆子咬了咬牙回道:“奴婢清楚。”

“李媽,我也不會聽信一人之言便是冤枉了你。我這就讓人去你的房中將賬本拿來,然後好好對比,看看是否少了銀兩。”沈側妃又看向李媽說道。

聽言,李媽點頭表示沒有異議。

過了一會子,派去李媽房間拿賬本的人回來了,那人將賬本交到了沈側妃的手中。沈側妃接過之後,便掀開賬本仔細的看著這幾天的帳。

無奈核算太過浪費時間,想要對清楚這三兩天的帳如若沒有個四五個時辰怕是不行。便皺著眉看向沈婆子,“你說李媽這幾日有貪墨行為,而你也看了賬本,那麽你就看看是這個賬本哪裏出了錯。”

話落,便將賬本撇給了沈婆子。沈婆子立即翻著賬本急忙的尋找著,因為焦急或者是因為害怕她的手心上都是汗,連帶著讓賬本上也沾了不少的汗水。

慕容舒的自然是清楚這個時代的計算是如何的落後,沈側妃之所以看了幾眼便不看下去,就是沒辦法在短時間內發現不對。所以這才讓沈婆子自己找。

但……慕容舒的黑眸閃爍,這就是個疑點!沈婆子不過就是個在廚房做慣粗活的下人,雖然識得幾個字,但這計算應該無法與沈側妃相比。既然無法相比,那麽她是如何的發現不對勁?莫非一早就知道?餘光掃了一眼李媽,見她神色坦蕩,並未有絲毫的懼怕,她的心裏便有了結果。

沈婆子翻找了半天,就在眾人快要被磨的耐心的時候,沈婆子指著一處對著沈側妃激動的喊著:“就是這裏,原本是二百兩,結果第二天一看竟然是少了一百兩!”

李媽驚訝不已,看向沈婆子所指處,不敢置信的圓瞪雙目,“不可能!奴婢從未領取過二百兩!這天奴婢也隻是在賬房那領取了一百兩的銀子!”

“證據都擺在眼前了,你就算說破了嘴也沒人會信你。”沈婆子一聽到李媽的喊叫,便眼中突顯狠色的看向李媽,寒聲道。

沈側妃伸手接過賬本,看到這個地方的確是有二百兩,結果第二天的賬目上的的確確的少了一百兩。抬頭看向李媽,皺著眉頭道:“李媽,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想說?”

“不是的。請沈側妃相信奴婢,奴婢絕對沒有領過二百兩。也絕對沒有貪墨一百兩。都是沈婆子在誣陷奴婢。”李媽驚慌的搖著頭,她現在是有苦說不出,明明她記得賬本上所記載的是一百兩,怎麽會突然變成了二百兩?看向有些得意的沈婆子,她怒不可抑,“沈婆子,是你冤枉我!”

“莫要說胡話,我向來是個老實本分的人,怎麽會平白無故的冤枉你?”沈婆子立即回道。

沈側妃見狀便說道:“證據擺在眼前,就算我想要偏袒李媽你也不行了。畢竟這是南陽王府,是有規矩的,念在李媽你在王府裏八年,便不將你送官,從賬房裏領取這個月的月錢就離開王府吧。”

攆出王府?這怎麽可以!她的賣身契還在王府,被攆出去了,就算想要找到新的雇主,可沒有賣身契根本不行。這樣出去與等死有什麽區別?想到這裏,李媽餘光中看到一人,正是慕容舒,她連忙爬向慕容舒,重重的朝著慕容舒連磕三頭,哭求道:“請王妃救救奴婢。這事兒真的不是奴婢所為,奴婢敢發誓,若是貪墨了必定不得好死!”

一旁圍觀的大廚房的婆子們都有些不忍的別過頭,李媽在廚房的時候對她們都是不錯的,而且誰有了困難都會出手幫忙。要說李媽貪墨,她們都是不信的。可是帳本上卻寫的清清楚楚,李媽的確是貪墨了一百兩。

這一百兩可是夠普通人家,四五口人兩年的開銷呢。

慕容舒淡笑,正要開口,這邊沈側妃搶先道:“姐姐,這證據確鑿,賬本是李媽所寫,的確是少了一百兩的銀子。就算是姐姐和妹妹都想相信李媽,可也沒有辦法。李媽,還是無需多言了吧,狡辯無用。安分點離開吧。”慕容舒的從容不迫讓她十分不安,總覺的慕容舒好像是看出了什麽。

沈婆子緊張不已的看向慕容舒,都這個時候了,可千萬不要節外生枝啊!

正緊張不已之時,慕容舒雲淡風輕的對沈側妃笑道:“沈側妃,這麽做是否太過魯莽了?單憑一個賬本,一個沈婆子就定了李媽的罪?這賬本可以偽造,這沈婆子也有可能空口說胡話呢。”

聞言,沈側妃麵色難看,皺著眉看向慕容舒,道:“記賬之人是李媽,而沈婆子全天都是呆在大廚房的,當然會看到李媽的行為。這事兒做不得假。”

“哦?”慕容舒揚眉輕笑,隨後翻看著賬本,過了不一會子,便將賬本扔到沈婆子的麵前,聲音溫柔如春風:“是你在一的上麵添加了一橫吧?”

沈婆子身形又是劇烈的一顫,不可置信的看向慕容舒,慌忙的搖著頭不承認,“不是的,奴婢根本就碰不到這賬本。”

“你說謊!”慕容舒話語陡然一轉,厲聲喝道。接著掃了一眼緊皺柳眉的沈側妃,然後說道:“若你碰不到賬本,又怎能看到賬本上有所漏洞?而且會看的如此清楚?相信在場的人中還沒有人能練到隻是看了一眼就能知道賬目上有誤的本事!而你不過是個不識幾個大字的婆子,怎會有如此心思?若不是你仔細看過賬本,然後尋找漏洞,添了這一筆,又怎會指證李媽?”

聞言,沈婆子一愣。不知該如何回應。

幾個婆子媳婦的開始看著沈婆子議論紛紛。

沈側妃兩眉緊鎖,目光轉動。她沒有想到的方麵,幾乎任何人都沒有發現的紕漏,竟然被她發現了。

“況且,李媽寫二百兩從來沒有使用過這個二,而是兩!一個賬本看下來,也就隻有這一個二!而這個二,還是你指證出來的。那麽,本王妃想要聽聽沈婆子你有何話要解釋?”慕容舒寒聲質問道。

沈婆子語塞,“奴婢……奴婢……”

慕容舒回頭對紅綾吩咐道:“去前院問問賬房先生,這五日之內,李媽是否曾隻去過兩百兩。”

“是。”

此話一出,沈婆子完全癱坐在地,她忘了賬房先生!也根本沒有料到會有人想到賬房先生。這幾日李媽根本就沒有領過二百兩啊。

就連李媽也是一愣,她怎麽沒有想到賬房先生呢?若是早就想到也不會剛才會被嚇的膽戰心驚。

“沈側妃,救救奴婢。”沈婆子知道隻要紅綾回來,她的謊言就會被揭穿,便有些絕望的看向沈側妃請求道。

沈側妃緊皺著眉,掃了一眼慕容舒,便對沈婆子冷聲道:“此事因你而起,差點因此冤枉了李媽。”言外之意就是她也保不了她。

沈婆子一聽,麵色煞白,現在才知道害怕。可她做這些都是為了沈側妃啊。如若不是沈側妃前兩天見到她後說了一番暗示讓她用些手段弄走李媽的話,她也不會做這些無中生有的事!

慕容舒回過頭掃向沈側妃和沈婆子,笑看沈婆子道:“沈婆子有苦衷是嗎?隻要你說出是什麽原因,本王妃就網開一麵讓你繼續留在大廚房。”

沈婆子雙眼無神的看向慕容舒,嗡了嗡嘴,想要說此事與沈側妃有關。可是又仔細想來,那日沈側妃又沒有直說,隻是含沙射影。或許是她領回錯了呢?即使她說了,沈側妃也會推掉。那麽她的結局或許會更慘。

聽言,沈側妃掃了一眼慕容舒,眼底劃過一絲冷光。不過嘴角浮起一絲笑。她怎麽可能會給沈婆子機會,給慕容舒機會來對付她?

沈婆子沉默無言,慕容舒心中有數,沈側妃的確比大夫人等人要高明些,無論做什麽事都不會將自己逼到絕路上,總會有後路。隻是有些憐憫的看了一眼沈婆子,如此輕易的就被人當做搶使了,結果最終的解決卻是被一顆被棄的棋子,還是有苦說不出的棋子!

過了一會子紅綾回來後,證實李媽沒有從賬房裏領取二百兩銀子。所以這事兒至始至終都是沈婆子一人在導演。

眾人嘩然,李媽對慕容舒是千恩萬謝。

而沈婆子始終看著沈側妃,希望沈側妃能為她說些話,可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沈側妃的回應,便徹底絕望。

不過沈側妃還不算心狠手辣,訓了幾句沈婆子後,便將沈婆子賣給了人牙子,還特意交代了人牙子將沈婆子賣給一個好人家。

慕容舒冷眼旁觀,沈側妃真的會如此好心?一顆無用的棋子,她應該不會如此費心。隻是可惜了沈婆子,做了糊塗事!事兒還沒弄明白了,就為沈側妃出生入死。最後落得這等下場。

解決了此事,沈側妃便先行離去。而慕容舒要離開前,李媽跪在慕容舒的麵前,磕頭謝恩,“如若今日沒有王妃在此為奴婢做主,奴婢此刻已被攆出王府在外等死。奴婢日後一定盡心管好大廚房,不讓王妃費心。”

她一番話便已經表明了態度,選擇為慕容舒效忠。

意料中的收獲,但是仍舊讓慕容舒有些驚喜,畢竟促成李媽選擇她為效忠的人是沈側妃,而費時費力的人也是沈側妃,可得到果實的人卻是她!

這種感覺怎麽說呢?就像明明用兩塊錢去買彩票,結果換來的卻是兩萬元的獎。

安排好了大廚房的事兒後,又讓李媽準備再選個婆子進大廚房頂了沈婆子的位置。慕容舒便回往了梅園。

路上,紅綾笑道:“王妃,究竟這沈婆子怎麽想的?看樣子應該是沈側妃讓她這麽做的,怎麽她不指證?王妃可是給了她這個機會的。”

慕容舒輕笑回道:“恐怕沈婆子做的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猜想的。沈側妃不過就是含沙射影的說了幾句話而已。”隻是沈側妃這麽做牽連了無辜。不過在這裏,最要不得就是多餘的憐憫心。

二人剛回到梅園,秋菊就滿臉春風般的笑容跑過來,跑到慕容舒麵前,迫不及待的說道:“王妃,青州王家那邊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