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二更)

“南疆國與北疆國聯盟,使節送信來,稱如若大華國不見救旱災的法子宣告天下,那麽,兩國分別從南北方向向大華國開戰。”宇文默麵色沉凝道。如今情況忽然變的有些複雜,南疆國因旱災而讓他們不放在眼中,隻要發兵定能將南疆夷平。可如今卻多了個北疆。

“北疆?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他們怎麽會聯盟?”慕容舒問道。通過她的了解,南疆國與北疆國分別在大華國的南北方向,中間隔了個大華國。幾百年來都沒有任何牽連,怎麽會現在聯盟對付大華國?莫非……“北疆國也幹旱了?”

宇文默點頭,“是,北疆國三年來一直幹旱,往年冬季都會下雪,春天耕種有雪潤大地。可如今,沒有存雪,幾年來春夏秋皆是甚少下雨。”

北疆國雖然與南疆國都是小國,應該說,隻不過是個小部落,可都一樣十分難纏。如今的大華國若是動用國庫和軍隊分別對付,也許會迫不得已向百姓爭加稅收。

這些道理,他們都十分的清楚,這也是為何會讓他們為難,宇文皓和謝元在王府待了整整一日的原因。

因為南疆國的加入,此時的確棘手了!

慕容舒半眯著雙眸,聲音低沉問道:“皇上可有決定?”這事兒棘手,在一定程度上,是萬不能性走錯一步。一旦三方開戰,無論是否滅了兩國,就以現在大華國的實力,怕是要損傷一半。若是大華國將救治旱災的方法,就讓給了兩個國家修生養息的機會,日後怕是會成為更大的敵人,難以對付。

“皇上回了使節,需要考慮。”宇文默回道。

慕容舒神色凝重,不過這屬於國家大事,就算她為此擔憂,也無法左右皇上的決定。畢竟她雖然對商場了解,可對戰爭不了解。這事兒上,她無法出策。“莫要著急。水到橋頭自然直,會想到兩全其美的方法。”

“舒兒,解救旱災的方法是你所想的,若是將它公布天下,你是否願意?”宇文默猶豫了一會子,出口問道。

聞言,慕容舒搖了搖頭,“對我而言無所謂。”那些法子也都不是她原創。

“恩,時候不早了,睡吧。”宇文默溫柔的笑道。隨後他脫下了衣物,躺在了床上。

慕容舒心中隱隱不安,單單一個和親的事情竟然引發了這麽多事情,還不知道日後會如何。

這一夜,二人相擁而眠。

接連三日,宇文默都是清晨進宮,半夜才歸。可能是南疆國與北疆國同盟的消息散播到了百姓們的耳中,引發了人們一陣驚慌,京城的氣氛略顯壓抑。

宇文默今兒個早上離開的時候說過,皇上為了百姓著想,若無意外定會同意南疆國和北疆國的要求。

雖然大華國暫時安穩了,但這種安穩超不過十年!隻要兩國休養生息,重新有了糧草和士兵,那麽一定會再次進犯大華國。

而大華國若是在五年之內穩定壯大,那麽,將不懼兩國!但,這種未知的事情誰也沒多少的把握。

“娘親,你在想什麽?”小軒兒認真的寫字,抬頭想要讓慕容舒誇讚他時,卻發現了慕容舒在失神,便眨了眨眼小心問道。

慕容舒回過神來,看小軒兒小心的模樣,心中一軟,將他抱在懷中,看向他剛剛寫好的兩個字‘母親’,他雖然學寫字沒有多長時間,可他十分聰明,夫子交過一遍,他便都能記住,夫子攢他是少有的聰明,日後定能學有所成,出人頭地。

這兩字,飽含了許多的深意。軒兒最應該感謝和不能忘的便是他的親生母親軒兒。“軒兒,還記得母親嗎?”

“恩,軒兒記得。等軒兒長大後,不會讓母親和娘親受人欺負。”小軒兒聽言,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頓時有了淚光,可他十分堅強,並未讓眼淚落下。

慕容舒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軒兒的母親希望軒兒以後過的比任何人都開心。她不希望看到軒兒想起她時流淚。”

“恩。軒兒明白。”軒兒重重的點頭。眼睛中的水光漸漸的消失。

“咱們繼續練字。”慕容舒柔聲道。

軒兒點頭,聽話的有模有樣的握著毛筆,認真的寫字。這回軒兒所寫的兩個字是娘親。

見到這二字時,慕容舒心中暖暖的。當初收養軒兒是因為玉兒所托。如今幾個月過去後,她發現她與軒兒之間越來越有母子感情。他聽話,乖,孝順,可愛,很難讓人不喜歡。

午飯後,慕容舒讓丫頭帶著軒兒回房間小睡一會子。而她也有午睡的習慣,便也躺在床上想要小睡一會子。

誰知,剛剛合上眼睛,就聽門外的丫頭稟報道:“啟稟王妃,一名沈姓女子求見。”

沈姓女子?慕容舒緩緩的睜開雙眼,看向門的方向問道:“全名?”

“沈柔。”那丫立即回道。

沈柔?竟然是沈柔!聽說沈柔在沈家滿們抄斬時逃跑了,如今怎麽會再次出現?

“王妃?”門外的丫頭未聽見慕容舒的回複,便立即又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慕容舒回了神,暗想:沈柔這時候回來求見她,會所為何事?見或者不見?見,可以探知她意欲何為。不見,她隻有猜測!那麽……“恩,帶她到偏房等待吧。”

一刻鍾後,慕容舒重新更衣梳洗後,便立即去了偏房。

“王妃,沈柔怎麽會突然來見您?她難道不怕被他人知道?”紅綾跟在慕容舒身後疑惑問道。沈柔如今是罪臣之女,當時被被滿門抄斬時,她早就不知所蹤。而當時新帝剛剛登基,便沒有派人尋找。可誰能想到她會主動出現?

慕容舒麵色平靜,可心中疑惑與紅綾同樣。現在見不到沈柔,一切就隻能是猜測。

偏房。

沈柔神色冷靜的望著熟悉的四周。她原先還是沈側妃時,來過這裏幾次,可在這裏,她屢屢被慕容舒算計反擊。她離開時也沒有想到終有一日她還會回來!可當她重新坐在這裏後,才發現,她仍舊難以忘記宇文默和這裏發生的一切。

慕容舒走近偏房時,瞧見沈柔若有所思,她似乎在失神。雖然幾個月未見,可沈柔變化極大,她身形消瘦,麵色枯黃,看上去似乎有三十多歲了。濃密的發絲中依稀可見銀發。想不到短短幾個月沈柔竟然會變化如此大!

房中忽然多出了一個人,沈柔已有感覺,她緩緩地收回視線,轉過頭,眼光平靜的看向慕容舒,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王妃想不到我們還會再見吧?”就連她也沒有想到。

慕容舒淡定從容的望著沈柔,多月未見,她脫胎換骨如今更是沉穩了,雙眼十分平靜,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麽。從她身邊走過,待坐下後,才看向她道:“本王妃也有些意外。”視線忽然落在了沈柔身後的丫鬟身上。那丫鬟低著頭,看不清樣貌,可似乎身形有些熟悉。

“幾個月不見,王妃麵色紅潤,肌膚勝雪,竟然比三年前還要容光煥發,年輕美貌。”說這話時沈柔仍舊語氣平靜,聽不出一絲嫉妒。她不過是自嘲輕笑,又接著道:“哪裏像我如今麵容枯老如四十歲婦人。”短短幾個月的光景,已是物是人非。

沈柔如此平靜,倒是讓慕容舒暫時摸不清是怎麽回事,不過她餘光偶爾看向沈柔身後的丫鬟。

“你說笑了。”慕容舒淡笑著回應。

瞧著慕容舒如此鎮定,沈柔眼光轉動,即使經曆了這麽多,慕容舒仍舊沒有改變,還是如此鎮定,就是知道她今日懷有目的而來,還能如此波瀾不驚!她就算自認性子比以往更鎮定了,可麵對慕容舒時,她還是無法控製浮躁的心,想要與她對立。

“哪裏是說笑?如今隻要是長著眼睛的人都會看出。如今我站在王妃身邊,怕是會讓人以為我不過是個身份低下的丫鬟而已。又有誰會想到,我曾經是南陽王府受寵兩年的沈側妃?”沈柔繼續說道。

聽言,慕容舒不語,而是端起茶盞,優雅淡定的吃著茶。她知,沈柔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的說這些,怕是每一句話的身後都有她的目的吧。

“紅綾雖然被毀了容,但也比我美上三分。當真是讓我自行懺愧。不過,不論南陽王府的女人再多,怕是也難有一名女子的容貌能夠與王妃相比。而王妃在南陽王心中的位置,怕是也不會有人能夠相比。不過,我有時候也想,在王爺的心中,究竟是你重要,還是我重要。喜歡你多一點兒,還是喜歡我多一點兒?畢竟那兩年,他幾乎日日在竹園,將掌管府中的權利教到我的手上。我用了很多心思,才讓府中上下都敬佩於我。我哪裏會想到世事無常。王妃你忽然變了性子。看來,老天也覺得我好像太過幸福了。”沈柔絮絮叨叨的說著,神情似乎恍惚了,陷入回憶之中。

慕容舒心中暗暗詫異,沈柔這般模樣太過不尋常。

沈柔恍然未覺,還在說著:“慕容舒,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敗在你的手上,是一敗塗地。”

“咳。”沈柔身後的那丫鬟忽然咳了一聲。

恍恍惚惚之中的沈柔忽然不再接著說,而是雙眼銳利如鷹的盯著慕容舒,語氣似乎有些幸災樂禍道:“或許有一日王妃也會落得我這般的下場也不一定。”

慕容舒對上她銳利的眸子,神情十分淡然,語氣有些輕描淡寫道:“哦?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沈柔眸子中快速的劃過一到寒光,不過轉眼間,她又十分平靜的笑道:“那就拭目以待吧。不過,風水輪流轉,王妃也不要這麽肯定。王爺對我如此,對你也不會例外。”她的口氣十分肯定。她絕對不相信宇文默會對任何一個女人動心。

紅綾護住心切,聽到了沈柔的話後,忍不住回了一句:“你是罪有應得,心思歹毒的人自然入不了王爺的眼,王爺是真心對王妃好的。全府上下有目共睹。”

沈柔厲眼瞥向紅綾,怒喝一聲:“閉嘴!”一個她曾經從不看在眼中的丫頭也敢不將她放在眼中,還真是膽大!她因經曆了很多磨難,如今厲聲一喝,不止是氣勢大增,而是十分陰冷,有幾分駭人之氣。

紅綾猛的身形一顫。

“沈柔,沈二姑娘是否忘了這是南陽王府?你身在的是本王妃的院子,你厲喝的是本王妃的大丫鬟。本王妃身邊的人從來沒有讓一個外人責罵的道理。請沈二姑娘莫要忘了自個兒的身份。”慕容舒神色淡淡的,語氣也淡淡的說道。

聞言,沈柔麵色微變,她到底還是比不上慕容舒這般鎮定!雖然極力壓製,但是還會在不經意間將心中之事盡顯。幾個眼神轉換間,她平複了下怒火,勾著唇角笑道:“王妃所言極是。是我越距了。”

慕容舒淡笑不語,端起茶盞,拿著杯蓋子撇了撇茶水上的茶末子,她低著頭抿了一下口,神色鎮定,不過黑眸間卻有幾分冷光閃現,她笑道:“紅綾是本王妃身邊的丫頭,一直盡心伺候本王妃,身份自然高人一等。”微抬起頭,餘光將沈柔的麵色變化全部收入眼中。

她的言外之意便是,如今的沈柔身份低微,比不上一個丫頭!她要用這話激怒沈柔。

沈柔麵上隻有片刻的不快,但很快的消失。

餘光間,慕容舒看見沈柔身後的丫鬟用手推了推沈柔。她眉尾輕挑。

沈柔似乎受到了那丫鬟的提醒,她麵色沉凝的開口說道:“不知王妃是否聽說了南疆國與北疆國聯盟一事?”

慕容舒拿著茶盞的手一頓,不語,等著沈柔繼續說下去。

見狀,沈柔繼續道:“南疆國與北疆國聯盟,若是一同攻打大華國的話,大華國雖有勝利的把握,可一定會損失慘重。而南疆國和北疆國的百姓都不是容易收服的。相信這點百年來所有的皇帝都會清楚,否則也不會任由南疆國和北疆國這些年來一直在邊陲等地壯大。”她話音頓了頓,看了看慕容舒的神色,見她神色並未有變化。

她暗中咬了咬牙,繼續說道:“所以如今最好的方法便是,大華國同意南疆國和北疆國的提議。交出救治旱災的方法,同時與含香公主和親。”

慕容舒嘴角輕勾,端起茶盞悠然的抿了幾口,眼光卻銳利的看向沈柔身後的侍女,說了這麽多,終於說到正題上了!不過,的確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的直覺一直很準,本以為是她太過敏感,可沒有想到,的確如此。

“王妃不想知道南疆國和北疆國要求誰與含香公主和親嗎?”沈柔見慕容舒一直不語,而且越發的覺得她臉上的笑容十分刺眼,便寒聲問道。

“這事兒是朝廷決定的,本王妃一個婦道人家哪裏懂得這麽多?沈二姑娘這話問的實在是唐突不已。”慕容舒搖頭,麵色仍舊平淡的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沈柔決定不再拐彎抹角,否則慕容舒輕描淡寫的話一定會將她氣死!“含香公主是與南陽王和親。而含香公主嫁入南陽王府後,就會是正妃,而你就會淪為側妃。不過,我想王妃您是個要麵子的,若是不想太過難看,還是自請下堂吧。”風水輪流轉,慕容舒用正妃的身份耀武揚威將她踩在腳底下,如今她就要淪為側妃,被含香公主踩在腳底下。

慕容舒麵色十分平靜,看向沈柔,認真的點頭,“謝謝沈二姑娘的提醒。若皇上真是如此下旨,本王妃唯有接受。”

這麽平靜?!沈柔麵色難看至極。其實她說的這些話是否是真實的,隻有她和含香公主知道。不過說了這麽多,慕容舒仍舊不為所動。

“含香公主一直站著,不口渴嗎?”慕容舒忽然看向沈柔身後的丫鬟,用著西域話問道。從她進偏房開始,便覺得此人身形十分熟悉,經過沈柔的幾句話後,她便猜測這個丫鬟的身份!

果然,那丫鬟聽到了慕容舒的話後,立即抬起了頭。沈柔因聽不懂西域話所以有些奇怪慕容舒忽然口吻的轉變。

果真是含香公主!

見到她,慕容舒不由的好笑,她看向沈柔,語氣有些輕佻道:“原來沈家果真是與南疆國勾結。沈二姑娘究竟是南疆國人呢,還是大華國人呢?”這就難怪含香公主會執意與宇文默和親了,想來這一切都是沈柔所為。

“慕容舒莫要想用話激怒於我,其實你也是懷疑的吧?你並不能十分肯定。國家的安危與王妃你孰輕孰重,相信王爺和皇上都會掂量一番的。不過是含香公主不想在加入南陽王府時再見到你。你可以好好想想,究竟是要日後身份下降做側妃,還是自請下堂。”沈柔聽了慕容舒的話後,便知道慕容舒已經看出來她身後的人是含香公主,便直接說道。

含香公主從沈柔的身後走了過來,坐在了沈柔的身側,她神情有幾分倨傲道:“如今你還是南陽王妃,隻是不知這南陽王妃的位置你還能做多久!從我見到你的第一麵開始,我便十分討厭你,要與你生活在一個府裏麵,我是萬萬不能接受的。”其實她自從知道沈柔的身份後,便想過不與宇文默和親,可是宇文默對她冷淡的態度,讓她十分不快,愛慕她的人頗多,從未有一人如此,她就不相信宇文默日後不會愛上她!

聽完了二人的話後,慕容舒起身彎腰整理了下裙擺後,對著一臉擔憂之色的紅綾說道:“本王妃有些累了,紅綾,送二人出府。”知道了二人的目的後,她懶得浪費時間應付她們。

她態度如此泰然,未見一絲慌亂,而且還沒有絲毫怒色。讓含香公主和沈柔都是大感意外。這個慕容舒究竟是怎麽想的?

慕容舒看向二人笑道:“若真如你們所說,那含香公主就趕緊回去準備準備吧。莫要到成親那日手忙腳亂。”對於二人口中的話語,她自然聽信一半,也從中得到了一些訊息。她們越是這般在和親一事上如此動心思,就說明南疆國和北疆國並非那般信誓旦旦,兩國也是怕的吧?

她不信!沈柔瞳孔微縮。心中自嘲的一笑,從始至終慕容舒都比她鎮定。不過……“慕容舒,你莫要如此肯定。”

含香公主皺了皺眉,一聲冷笑道:“對於男人,怕是沒有哪個女人比我更懂男人。南陽王絕對不會為了你而讓百姓置身於危險之中!更何況宇文默還是一個王爺。”

慕容舒黑眸一閃,袖袍下的手輕握成拳。她淡笑的望著她們,言道:“沈二姑娘應該最了解本王妃,沒有把握的事情本王妃絕對不會做。”幾句話便想要她自亂陣腳?。

“本王何時要娶你這個妓子?!”

忽然,一道黑影從門外快速進入偏房,便幾大步走到了慕容舒的身邊。

慕容舒看向來人,笑道:“王爺怎麽這時候回來了?”這兩日他都是半夜才回來,今兒個竟然在晚飯之前回來。

沈柔雙眼癡癡的望著宇文默,已經有多久沒有見到他了?如今他的眼中已經沒了她。一進屋,他的視線便緊鎖在慕容舒身上。卻沒有看她一眼。她有些慌亂的整理著並不淩亂的發絲,可手剛碰到發絲,她才想起,如今她根本沒有美貌可言。

而這時,宇文默朝著她們看來。當看到沈柔時,眼光一頓。沈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