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破局?不不不!徐先生這一石二鳥之計著實狠辣,如今小皇帝勢必要與上元國翻臉,你已借他人之手報一己之私。大仇了結,徐先生也不必留在我秦烈的身邊,我們就此別過吧!”

知道了整件事來龍去脈後,秦烈自然不會再信任徐瞎子,畢竟留這樣的人在自己身邊,什麽時候再被擺一道,可能連自己都要交代了,

而且即便不談這些,徐若夫的這一舉動,將來不知道手上要沾染多少無辜之人的鮮血,秦烈自然是不願與這樣的人為伍的。

“既然少將軍如此說了,那徐某也不再多言,就此拜別!”徐瞎子仿佛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於是重新係上了綁眼,畢恭畢敬地向秦烈行了大禮,以感激秦烈的知遇之恩。

“等等!”正當秦烈打算就此分道揚鑣的時候,子期卻突然開口打斷道,“有些事情還沒說清楚,不用這麽急著離開。”

秦烈有些意外,不過他並沒有去阻止子期,因為在他的心中,也隻有子期是真心實意地站在他這一方,為他著想的。

“哦?那子期姑娘請講。”

“很簡單,即便那個錢三爺可以在帝都商會的太平樓上做手腳,你可以找個皮影藝人拉朝雲國下水,可是今晚的殺手中有不少是上元國的戲子。據我所知,徐先生一直蟄伏於嵊州,而上元國的謀士陳林又是你的仇家,試問,你是如何將這些殺手安插到上元國的戲子中的?”

子期這話可謂是一針見血,粗心大意的秦烈還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多虧了子期這番提醒,秦烈才意識到即便她徐瞎子手眼通天,可這麽大的局,僅憑他一人是根本湊不成的。

而且徐瞎子久居嵊州,秦烈也不相信他在帝都內有這麽大的勢力,僅在帝都的這幾天就能把這些事情一一安排妥當,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徐瞎子在上陽城內還有幫手。

或者說關於這件事情,徐瞎子並沒有將全部的實情都說出來。

而麵對著子期的質問,徐若夫明顯遲疑了一瞬,而也就是在這眨眼之間,徐瞎子身上的氣質變了,從剛開始的鎮定自若到癲狂瘋魔,僅在這一瞬之間都消失不見。

就仿佛是一名經驗豐富的戲子,剛才的種種表現不過都是他的表演罷了。

而當他用於表演的麵具被戳破,露出的就那最真實的

徐若夫輕哼了一聲,麵向子期緩緩開口,那語氣冰冷得就像是從冰窟窿中湧出的寒水,令人倍感陰寒:“果然是老天師的關門弟子,總是能一語中的。”

“這麽說你果然還有隱瞞?”秦烈實難想象,這個半殘不殘之人到底背著他做了多少驚世駭俗之事。

“事到如今,徐某想隱瞞恐怕也是不成了。”徐若夫臉色一變,一改剛才謙卑的態度,“少將軍,您聽說過影塵嗎?”

“影塵?”秦烈和子期二人頓時眉頭一皺,因為一提到影塵,二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影塵教宗姬無相。

“這些事難道還同影塵有著幹係?”秦烈問道。

“實不相瞞,當初在禹州城醉花樓,將這些事情告知徐某的鬼相藏無月,正是那影塵組織的一員,而我們下榻的四方館內也有影塵的信徒。可以說,從少將軍雍州剿匪,到醉花樓相識,再到今日宮廷巨變,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影塵在背後推波助瀾。”

聽到這裏,秦烈倒是有些不懂了:“據我所知,影塵這一組織不是專門為大昇天子服務的嗎?那怎麽會反戈相向,到頭來去刺殺天子?”

“其中具體緣由徐某並不得知,但是不得不承認,影塵這一神秘的組織的確有他們的過人之處,至於他們為什麽要刺殺天子,很可惜徐某並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弄清楚其中的隱情。但是當四方館的老板娘主動與徐某搭線時,似乎這一場宮廷巨變早已擬好了劇本,我們每個人隻需要按照各自的角色去演好自己的戲碼即可。”

“所以四方館內的影塵成員就是那個老板娘?”子期這時打斷道,而秦烈努力回想著,卻一時間想不起四方館老板娘的具體樣貌,隻是大概記得是個中年美婦。

“不錯!那個皮影藝人呂青峰正是她介紹給徐某的,而上元國的戲子,恐怕也都是影塵暗地裏安插進去的吧……”

“事情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秦烈一臉痞笑地看著子期,本來為了子期母親的事情,秦烈就想去尋找影塵的教宗姬無相。隻不過這姬無相行事詭秘,秦烈在帝都也沒什麽人脈,一時半會兒還真就找不到關於姬無相的消息。

但令秦烈和子期都沒有想到的是,原來影塵這個神秘的組織一直就在他們的身邊,甚至從無崖山西竹林開始,他們二人就從未離開過影塵的視線。

而秦烈想起三年前老天師對鬼相藏的態度,是不是從那時候起,老天師就已經看出了什麽端倪。

細想之下,人麵獸石青山來到無崖山也是與鬼相藏同行,天大地大人海茫茫,怎麽就那麽巧,能讓石大哥找到他這個將軍的遺孤。

看來冥冥之中,早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推動著所有人前行。

但是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想到這裏秦烈心中又生出了一個主意:“徐若夫,我問你一句你要如實回答!”

“少將軍請講。”

“你當真不是影塵的一員?”

徐若夫微微一笑:“當真不是!”

“那好!子期,我們現在就回四方館去。”

子期倒是有些意外:“我們不出城了?”

“現在離天亮還有些時間,難道你不想知道關於你父母的真相?四方館的那個老板娘算是我們如今唯一能找到的影塵信徒,這條線索我們可不能錯過了啊!”

子期顯然有些猶豫,因為比起出城,四方館顯然要危險得多。

“別想了,這世間的事要是都能想出個結果,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的未解之謎了!走!是生是死,我都陪你一起去闖一番!”

該說的話在平日裏就該說了,離別之時就不用再多說什麽。

子期望著那逐漸遠去的少年,他的背影單薄卻不再那麽弱小,深衣長發,腰挎雙刀的樣子突然在南雀的眼中與同一個落魄的刀客所重疊。

萬山之下,少年人走入冷峻的陰影之中,就像是匹內斂的獨狼。

而山不迎我,我自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