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無論是怎樣的提醒都已經來不及了,狼王鋼鐵叢林般的犬牙在火光中閃著寒光,那一身銀色的皮毛掠過燃燒的草叢,仿佛一把直取敵人心髒的鋼刀。

原來狼群的撤退隻是這頭狼王讓人放鬆警惕的伎倆,它知道直麵這個拿刀的男子自己毫無勝算可言,所以這樣的舉動隻為了再度給自己一次可以背後出擊的機會。

而電光石火之間,站在哨塔下的南北猛然身似長弓般動了起來,即便雲弈發覺了情況的不對,可他也完全沒有機會再轉身抵擋。

隻見南北將七星寶劍舉過頭頂,以雷霆之勢劈斬出一劍,七星寶劍在出手的一瞬間本發出一道奪目的綠光,原本隻有五尺長的劍身豁然無限的延展出去。

雲弈還在驚異這到底是什麽功法的之時,那瑩瑩劍氣竟然一劍將那飛身的狼王從眉心整個劈成兩半,連帶著身後那無邊的草海都在劍氣下一分為二。

“嗚呼!”雲弈一陣心悸,在感歎天師府的功法之時,不禁也要感謝南北的不殺之恩。

要知道就是剛才的那一劍,如若南北的手腕抖上一抖,那被劈成兩半兒的可就不隻是那匹馬駒大小的狼王了。

“多謝女俠不殺之恩!”雲弈又露出一副欠抽的嘴臉,但誰知離他不遠的南北出完這一手竟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

雲弈見狀急忙上前將其扶住:“怎麽了?是不是之前的傷還沒好?”

南北搖了搖頭,忿忿的白了對方一眼:“你覺得這種招式是隨隨便便就能使出來的嗎?”

雲弈被懟的一時語塞,沒想到自己的威風沒逞成,倒是害了南北。

而與此同時哨塔之上,阿木興奮的拉拽著費強的衣角,一邊學著南北的動作一邊說道:“你看到了嗎?看到了嗎!”

費強也是被剛才的一幕所驚得目瞪口呆,其實李顯貴決定出手相救是因為他們見到下麵的雲弈一人一刀不僅抵擋住了狼群的進攻,還差點兒將狼王斬殺,這才利用哨塔上事先留有的火箭給雲弈照明。

但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是這突如其來的二人竟會有如此可怕的實力,如果真的向雲弈二人發難,恐怕現在下麵躺著的就不是草原狼的屍體,而是他們自己的了。

正當三人還沉浸在剛才的那一幕中,哨塔下的野火已被撲滅。

其實對於這些生長於河套平原的野草,其根部有著相當多的水分,並不是那麽容易就燒成燎原之勢的,甚至牧民們還要將這些草成捆地曬幹後才能點燃。

“哎呀,誰能想到草原上的狼能長這麽大!”

三人心頭一緊回頭看去,原來不知什麽時候,一身狼血的雲弈已經爬上了哨塔,他放下解神大刀,慵懶地坐了下來,似乎並沒有要戳穿李顯貴的意思。

而在他之後,南北也一同爬了上來,一時間平台上擠滿了五個人,頓時顯得有些局促。

“這裏應該安全了吧,至少狼應該不會爬高。”雲弈說著拍了一下離著自己最近的阿木“你小子跑的可真快,屬猴子的嗎?老子還沒反應過來,你們幾個就已經上了哨塔,不得了啊。”

費強還是一臉戒備的樣子,而這時李顯貴則放下了手中的長弓,拉下臉來有些敬畏地抱拳問道:“不知大人尊姓大名,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了,但求大人能看在剛才老兒一臂相助的份兒上,放過這小子和阿強吧,有什麽罪責老頭子一人承擔。”

“一人承擔?拿什麽承擔。”雲弈瞥了他一眼,後者隨即撲通一聲跪在了木板上,又一把抽出費強腰間的軍刀橫在自己的脖頸前。

“這演的又是哪一出啊?剛招來一群野狼,現在又搞一出苦肉計?”雲弈咂舌,又是拿出一副痞相,似乎並不相信這李顯貴會真的動手,“放下吧,我要你的腦袋有什麽用啊?還不如你這張嘴。”

“嘴?”李顯貴不解。

“起碼你這張嘴應該能說出些我想知道的事情,怎麽樣,這次應該不會再騙我了吧。”雲弈微微一笑。

“那敢問大人所問何事?”

“別大人不大人的了,我叫雲弈。”

“秦大人……”

“隨你吧。”雲弈搖了搖頭,不過看李顯貴的反應就知道這家夥應該是真的在這裏待了很久,否則也不會沒聽說過自己的名號:“距天亮應該還有些時間,說說吧,為什麽要這麽做?”

李顯貴低下頭咬了咬牙,雲弈知道這家夥還在做著思想鬥爭,於是又添上一把火:“記著啊,你隻有一次開口的機會,若這次再有什麽貓膩……”

“秦大人不必說了,老頭子坦白便是……”李顯貴歎了口氣,這才將今晚所做之事的緣由道了出來。

原來在河套地區,像他們腳下這樣的哨站當初一共建了三十座,每十裏一座,用作烽火通信,而雲弈他們所在的正是從玉陽關出來的第八所哨站。

而李顯貴所講的中關於閩丘之亂的故事並不完全是胡亂編造的,當初大昇建立萬裏長城,從河套地區撤軍,撤下來的的確是到了玟州繼續打仗。

而像李顯貴這樣的玟州人被留下的並不是少數,尤其是他所在的這十一人編隊,其實當年都被留在此地繼續戍邊。

隻不過自己的家鄉正值戰亂,而戰爭的罪魁禍首還是他們的大昇朝皇帝,所以這些玟州士兵哪裏還管戍邊這檔子事,反正回不去南陸,索性就卸下戎裝,跟本地人過起了放牧的生活。

當年他們之中可都是青壯男子,這麽多年過去了,早已經在當地落地生根,不僅有了自己的家庭,還有了兩代後人,而阿木其實就是這些戍邊將士與本地牧民的後代。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這些人雖然沒了自己的家鄉,但在這塞外也算是躲過一劫,有了自己新的生活,要知道當年的閩丘之亂,底層的士兵可都是十有九死,周明啟的勝利也是靠人數一層層累加起來的。

而雲弈的突然出現突然給李顯貴敲響了警鍾,他原以為南邊的朝廷已經忘了他們這群人了。

周明啟時期軍隊紀律嚴苛,對於他們這些逃兵,抑或者連逃兵都算不上的人是個什麽下場,李顯貴的心中再清楚不過,甚至可能還會牽連到本地的牧民,所以他才不得已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