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分,剛剛回到家中的白孝泉就被長子白應台拉到了書房之內。
“怎麽了,應台!為父這才剛剛進門,是什麽事這麽急啊!”
“白大人!”
聽到這一聲,白孝泉才發現自己的書房內還有一人。
“你……你是……”白孝泉敲著自己的腦袋,看樣子並沒有記住雲弈的名字。
“亦千,我們昨日才剛剛見過。”
“是是是!亦千賢侄,是來看應台的嗎?不過你也是,怎麽能把客人往為父的書房領呢!”
白孝泉轉身責備著自己的兒子,不過白應台並未理睬他的父親,而是一直等待著雲弈的指示。
“應台兄,你先出去吧,我跟白大人說幾句話。”
“是。”
白應台恭敬地行了禮,直接退了出去。
而他這樣一反常態的表現屬實是將白孝泉弄得一臉蒙逼,進而上下打量起雲弈。
隻見這弱冠年華的年輕人長相雖然不錯,但衣著打扮相當普通,也未穿金戴銀,看起來連個富家公子的邊兒都摸不到。
隻不過礙於他是自己嫡子的同窗,昨日又拎著東西探望,白孝泉這才以禮相待。
若不然一個外人,未經允許進入自己的書房,白孝泉定然不會留情。
“白大人,聽說你是永定縣的縣丞對吧?那調用一些縣廨的兄弟應該不難是嗎?”
白孝泉眉頭一緊,說實話,雲弈開口的這兩句倒是將他給唬住了。
“你到底是誰?”
雲弈折扇一開,大搖大擺地在書桌後的主人位坐下。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我是給白大人送禮的。”
“送禮?又是些跌打損傷的外敷藥材?”白孝泉冷哼一聲,似乎很是瞧不起雲弈。
“藥也得是對症才能藥到病除,我敢說今日我送的這副藥可以一解白大人多年之頑疾。”
“我有什麽頑疾,快不要再胡說了!我是看著應台本就沒有多少朋友,這才忍讓至此。快快下來,再在這裏胡言亂語,本官就隻好讓家丁轟你出去!”
雲弈不以為意,搖了下扇子繼續說道:“白大人不要心急,轟我出去之前不如先聽聽我這藥方到底是什麽。”
“快說快說!”白孝泉明顯是有些不耐煩了。
“明日,吏部會下達一份文書,正式任命你為永定縣縣令。”
“吏部?嗬嗬,你小子倒是吃了多少酒啊!說出這些胡話。”
“白大人且聽我說完,前幾日青龍大街上發生一起鬧市縱馬案,白大人應該知曉吧。”
一聽這話,白孝泉的臉瞬間拉長了不少。
永定縣一共有三名縣丞,分管政務、司法和財務。
不湊巧的是,毫無背景的白孝泉分管的,正是吃力不討好的司法工作。
所以雲弈所提的鬧市縱馬案,他當然清楚內情。
“鬧市縱馬,按我大昇律法該當鞭刑三十。致使發生命案,則需整理案件卷宗,移交大理寺。白大人,我說的沒錯吧。”
這個時候,白孝泉終於掛不住臉麵,因為他第一時間覺得雲弈說這話是想要威脅自己。
白孝泉是惜官如命的人,他知道雲弈若是把這事兒捅出去,丟官不說,甚至還可能連累一家老小。
不過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聯合外人來敲詐自己,於是白孝泉口風一轉,立馬解釋道:
“賢侄,我想這其中應該有什麽誤會。雖說我是分管司法工作,但其實實權都在劉縣令那裏,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能做主的……”
“明白明白!所以我剛剛才說劉大人的縣令是做到頭了,從明日起,白大人就是新任的永定縣縣令。”
“此話當真?”
事到如今,白孝泉也開始有些相信這年輕人的話不是空穴來風了,畢竟他連縱馬案都知道,看來也是相當有背景。
秉承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當官理念,白孝泉對雲弈的態度在轉瞬之間來了個大轉彎。
“當真不當真,也得看今晚白大人的表現。”
“賢侄這話是何意啊?”
“今夜亥時三刻,白大人從縣廨內挑選幾名信得過的兄弟,不用多,五六個就好,穿上官服在安惠巷候著。”
“安惠巷?據我所知安惠巷隻有一處宅子,就是錢三爺的祖宅。”
“錢三爺?”雲弈無奈地搖了搖頭,“白大人,您是官,他是民,你管一個民間商人叫三爺,恐怕不妥吧。”
“是是是,是有不妥。”
白孝泉應和著,可話剛一出口,他就覺得好似有哪裏不對。怎麽說著說著,自己就低聲下氣了起來。
不過他也想搞清楚這個神秘的年輕人到底想做些什麽,於是繼續問道:“那之後呢?”
“沒有之後了,做好差人的本分即可。該敲門敲門,該報官拿人報官拿人。一切合理合法,白大人你隻需保證兄弟在合適的時間出現在合適的地點,這樣就可以了。”
白孝泉一聽,似乎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而且也是舉手就能辦到的。
隻不過和那個錢三爺扯上關係的事,多少還是要謹慎一些。
“那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呢?”
“你確定想知道?”
雲弈的這一句話瞬間把白孝泉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追問。
“這樣就對了,知道的越多,就越對白大人沒好處。”雲弈起身走到白孝泉身前一拱手,“那就提前恭賀白大人高升!”
白孝泉擠出一點兒笑容,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雲弈收好折扇便拉開了書房的房門,臨走不忘回頭提醒了一句:
“對了白大人!我剛剛說的爛在心裏就好,哪怕對臥榻之人也要守口如瓶。可千萬別讓到手的鴨子,再飛到別人家的碗裏!”
說罷,雲弈頭也不回地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