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回 噬血無命

“現在看來,”二毛說:“李老漢是有幾分膽怯了,開始怕死了。。”

“怕死絕不是膽小鬼,”豬豬說:“膽大也未必不怕死。英雄不怕死嗎?他也隻是在不得已的時候不得已而為之。死亡對於毎一個人來說都是可怕的,殘酷的,隻是在特定的場合和特定的條件下,或是揮天無力的情況下無奈的去死,啥叫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其實就是對於死亡不甘心,對死亡的一種無奈選擇,嚴格說,不能叫選擇,是命運強加給人的一種不情願的必須、或者說是必然。”

“呀嗬!”二毛驚訝的看著豬豬說:“你小子行啊嗬!居然懂得這麽多哲理!”

“如果人類”豬豬繼續說:“包括所有帶有生命性的東西、對於自己的生命有支配權、或者說有這種可能的話,恐怕沒有哪個人肯去選擇死亡。李大爺祈求十三妹饒恕自己,其實是一種本能。”

“好好好!你厲害!”二毛說:“咱接著往下看。”

:“讓我饒你不死,你覺得可能嗎?”十三妹很幹脆的對李大爺說:“如果你在笫一次設計害我十二姐、而沒有之後的話,或許可能。”十三妹稍頓又說:“但今天萬萬不能,一是你害了我十二姐性命,十二姐對我有再造之恩,我斷不可能不報此仇!二是,我不可能傻到自己出賣自己的地步,放了你就等於和我自己過不去。你會給碧霞元君通風報信,放你生路如同殺我自己。”

十三妹她從葡萄藤中脫離開原神走出來,站在李老漢麵前:“實話對你說吧,近些日子碧霞元君聯合了一夥人對付我,使我不能出去尋覓生人血。阻止了我修身之道,今日正好拿你嗜血。”說話時歸隱葡萄藤內,橫起一條秧子搭在老人家的天靈蓋上。

“罷罷罷” 自知求生已無可能的李大爺近乎哀求地說:“我這把年紀死了也算是一種開脫,至少不受罪了,隻求你能留我那寶兒一條性命,我那娃兒天性善良,心眼好,從沒幹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求你看在他曾經嗬護過你的份上放…放過他。。”

沒有應聲,李大爺再一次用盡平生之力試圖掙紮開來,但毫無用處。李大爺絕望地閉上眼睛。

“哈哈哈” 一陣狂笑之後,所有觸及到李大爺身上的葡萄秧子一條條緊繃了起來,象是輸液的管子開張鼓脹開來。

李大爺已感覺到生命在一寸寸縮短。

十三妹將罪惡地魔力擴張開來,沸騰的熱血順著葡萄騰的輸養管直接到達十三妹的心髒,透過她玻璃體狀的肌胸。能夠清晰的看到一顆儲油罐似的心髒由小變大,由扁變鼓。由黑變紅…….。

李大爺的身軀如枯萎的喇叭花由靑變澀,由嫩變焦…….一會工夫,隨著血液的吸幹淌盡,整個身軀象個標本,或是象木乃伊,毫無生命跡象,卻又栩栩如生,象個熟睡的、瘦骨嶙峋的板本……。

“爺!爺!”李大寶淒涼悲慘地叫著喊著衝進院來,抱著父親的雙腿大放悲聲。

李大爺在短短幾十秒鍾內,其他書友正在看:。竟然被吸幹全身血液,最後象一具帶皮的骷髏,確實是讓人匪夷所思。

李大寶是個孝子,見老父親慘遭毒手,、深惡痛絕,抱著父親雙腿嚎啕大哭。

“爺……!”

(沂源縣西部地區的人,以魯村、徐家莊。大張莊,與萊蕪大部分人,尤其是老一輩的人喊“父親”叫“爺” 稱“爺爺”為“老爺” 有個別的叫“爹,”叫爸是現在年輕人近二十年的事。)

十三妹在吸幹李大爺的血液之後早已收起了纏在老人身上的葡萄秧子。

“爺!爺呀!……”李大寶抱起父親平放在門內的土地上,看看被自己所累的老父親慘遭毒手,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今天我要親手除掉你這喪盡天良的妖孽!”擦一下眼角的淚水,抓起放在門後的钁頭出門奔著窗下的葡萄藤就狠勁砸下去。

钁頭在砸下去的一瞬間,依附在葡萄藤的十三妹豈能不避?葡萄葉子象刮過一股輕微的風一樣,經葉麵輕輕拂過。。

李大寶豈肯善罷甘休,輪圓了钁頭使勁幾番砸下,然而,無可奈何。

幾經折騰之後,在無力鏟除惡魔的情況下,他突然跑岀院去,不知從哪裏找來幾捆玉米秸幹,將其放在葡萄架下,從屋裏找出火柴,掙紮與憤怒之時將其點燃。

玉米秸燃起凶凶烈火,然而,火焰卻燒不到葡萄騰,而是有人暗中作怪一樣向外燃燒,絲毫不能傷及到葡萄藤……。

李大寶無計可施,絕望地攤坐在地上,悲哀地淚水象潺潺流水寂寂地劃過臉頰,在經過了長時間的癡、傻、呆、愣之後,他終於爬行至老父親身旁,拉起父親的手細說當年。

“爺!兒不孝!是我這不孝子孫害了您!爺!爺呀!”他嘴角的鼻涕與淚水早已混合在一起:“我媽走得早,生下我就撒手去了黃泉,是您給了我母愛!抱著我走東家串西家,喝百娘奶,吃百家飯,穿百家衣。看過多少人的臉色,挨過多少人家狗咬!受過多少人家恩惠!爺呀!”

李大寶用手撫摸著老人家那幹巴巴的麵皮,聲音嘶啞的語不成聲:“爺呀!您常常對兒說,我是喝百人奶,吃百家飯,穿百家衣長大的,這四鄰八鄉都是咱的恩人,您教我,不論什麽時候不能忘了人家的大恩!您說,咱有恩沒能力可以不報,但咱一生一世絕不能忘記人家的恩德!”他整理了一下父親那沒法周正的棉衣領,又說:

“爺!咱爺倆命苦!我媽生下我棄咱爺們兒走了。害得您一個人光棍大半生,為了養活我,您總是把毎年隊上分的那幾十斤囗糧省下來貼補給我,您說我是長材,您成年累月野菜。樹葉,嚴重的營養不良造成您身體水腫。老村長給送來十幾斤小麥,您硬是給退了回去,您說,咱爺倆欠父老鄉親的太多了,再也不能拖累大家。

那年冬天,您領著我到萊蕪,遠離家鄉去要飯。為了保護您的兒子不被狗咬,您彎腰將兒子摟在懷裏,將後背給人家畜生咬得鮮血淋漓……。”泣不成聲的李大寶淚如湧泉。

“爺!好心人將咱爺倆送到大隊部,村幹部問咱是哪裏人?帶上糧食要送咱爺倆回家,你死活不肯告訴人家,事後你對我說,無論什麽時候?或是走到哪裏?咱絕不能給咱李家峪丟臉。”李大寶起身去床上拿來被子。輕輕地蓋在老人家的身上。

“爺!”李大寶重新坐下來,用手理弄了一下老人家的亂發:

“爺!多少年了。您一直張羅著想給我找個媳婦,媒人求了幾十個,媳婦一個沒說成。爺!不就是人家嫌咱窮嗎!咱爺倆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誰家肯把閨女嫁給咱挨餓?”李大寶忍不住巡視一下微弱的煤油燈下那黑暗的四壁,除了爺倆各睡一盤土炕和炕前那一囗柴火灶之外,剩下的也隻有那家徒四壁了,其他書友正在看:。

“爺!”李大寶象是想起了什麽?起身去掃了一下老父親的炕,回身將父親那具幹屍連同蓋在身上的破被子抱起來放到炕上,然後,出門去抱來了幾個玉米秸幹。

“爺!讓兒再為您老盡一回孝。再給您燒一回熱炕吧。”邊說話邊將柴草點燃,一會工夫,灶內升起紅紅的火焰。

“爺!爺呀!我再給您點上一盞油燈,給您燒點紙錢,您收好拿好,到陰間去跟我媽團圓,別忘了。找到我媽托夢給我,告訴我媽我長大了,兒子感恩她的生育之恩。”他將紙灰用火紙一包一包包好,慢慢地羅放在簡單的油燈供桌上。

“爺!見了我媽多說好話,別讓她為我擔著心,別跟她說我幹得這些不爭氣的事,省得讓她覺得臉上無光,在人麵前抬不起頭來……”嘮嘮叨叨一大堆,一字一句都撕心裂肺。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天旋地轉。

突然,眼前一陣眩暈,李大寶倒在血泊中。李大寶暈倒時正磕在供桌上。

悲悲切切一場喪事,讓悄悄而來,悄悄躲在暗處,悄悄陪著李大寶哭泣的不老仙和調皮鬼哭得稀裏嘩啦,鼻涕,咧涎和眼淚混作一快,象兩團粘稠物、弄得腮邦子上象兩個畫眯子。小胳膊揉著眼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看看李大寶昏厥,倆小孩連忙從黑暗中走出來,奔著李大寶去施救,不老仙長相象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年齡卻有一千多年。

“前輩您請!”調皮鬼一個請字加手勢,自然將施法救人之事讓給他。

不老仙掐人中,讓調皮鬼圈腿,費了好半天工夫,也沒將李大寶救醒。

調皮鬼一急眼,衝著不老仙上火:“沒用的老東西,老小孩,連個人都不會救,白活一千多年。”自己接過手來連吹氣帶點穴,最終還是毫無反應。

倆小孩攤坐在地上沒了主意。

“你!”調皮鬼見識多,手指點著不老仙的鼻子,眼珠子一轉不轉看了半天。

“我!”不老仙孩聲孩氣的用手指點著自己的鼻子,一臉驚訝地表情!突然,不老仙一擺小手抬腿就跑。

調皮鬼撒腿就追,兩人象孩子玩遊戲一樣捉起了迷藏。

不老仙沒調皮鬼心眼多,被他抄捷徑一把抓住。

不老仙流下了眼淚,小嘴哭得一撇一撇的,小肚子一鼓一鼓的。

“哭啥呀?”調皮鬼說:“這又不是讓你去死,不就是讓你這不死之身淌點血救個人麽!”

不老仙想去捂住調皮鬼的嘴,但動作再快也沒調皮鬼的嘴快,情急之下還是晚了一步。不老仙‘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看情景象是他家死了人。

僥是調皮鬼好玩,見此情景也是不敢繼續胡來。

不老仙一邊哭著一邊將李大寶抱起來放在炕上,讓爺倆並排在一起。

調皮鬼看得有些納悶,大叫一聲,“老屁孩,你幹什麽?李大寶還沒死呢!”

不老仙似乎沒聽到調皮鬼的嚷嚷,一個人繼續做著自己認為該做的事。

接下來一幕更讓他調皮鬼瞠目結舌,不老仙將爺倆屍體停放好,自己卻躺在了爺倆中間。調皮鬼不知所以,直愣愣的變成了他媽傻蛋一個。

“哈哈哈” 一陣狂笑,隨著一陣陰風將屋內燈火熄滅,一個聲音嚇得調皮鬼魂飛魄散:“不老仙,我找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