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故友
楊研不再望鴛鴦,便回過臉,笑望他道:“當真無憾?”
潘嶽認真相視道:“當真。”
楊研隻輕聲道:“我也一樣,有你足夠,不求其他了,”微微一笑,又道:“隻是,我又有孕在身,卻怎麽辦?”原來楊研這幾日常常呆怔,便是為此事,一則以喜,一則畢竟自知再不是小姑娘,年紀大了,未免略有憂意。
然潘嶽聽到這話,卻太突然,沒有想到,便隻‘啊’了一聲,怔怔望著楊研,不知如何答話,楊研柔聲道:“檀哥哥,你這麽好,因此老天垂憐,這十數年便讓我養好了病,能夠為你潘家略盡兒媳之道。”然潘嶽仍是無語,臉上似笑非笑,似喜非喜,似驚非驚,似疑非疑,也不知是什麽一個神情,楊研便又笑問:“你不高興麽?”隻學了潘嶽臉上神情回看他,兩人手拉著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俱都不語,隻有池中鴛鴦劃過,蕩起水波,拂亂了二人水中倒影。
楊研便又道:“你放心罷,我自會當心,再也不會勉強行事。”
此時潘嶽方才清醒過來,知道這事真實,不是幻覺,自是歡喜,喜道:“你是當今神醫,我不擔心。”楊研便更是歡喜,又提議去告訴母親。潘嶽應了,正待要行。卻有有才遞進書信,楊研見他有事,便自去了。
潘嶽拆開書信,上麵隻寫著故友邀見,請他見信後即隨來人前去相見,有要事相告。卻無落款,不知是哪個故友,字跡正體小楷,也看不出是誰所寫。便令將來人帶到前廳。
一時來人帶到,是一普通家丁服飾的青年仆從。長得濃眉大眼,卻是陌生,從未見過。看打扮鞋襪等物,倒像是外地來的,那人行過禮,自道名作三兒,奉了主人之命領潘嶽去見,潘嶽便問他主人是誰。三兒想是奉了主人之命並不明說,隻道老爺去了便知。潘嶽便不再問,倒想看看這故友是誰,便隨那青年出門,府外早已停有一輛牛車,細看那牛時,卻是難得的青毛駢蹄牛,用這種牛駕車,快如馬又穩如驢,車身也頗精致華麗,並非一般人所有,隻是車輪上卻看見灰塵泥跡。二人上了車,那三兒使牛撒開牛蹄,快速而行,果然是又快又穩。
眼見牛車在洛陽市中穿行,潘嶽滿肚子疑狐,想不到這是哪個故友如此神秘,為何相邀又不道明身份,也不知弄的是什麽玄虛,心裏十分好奇。那三兒一聲不出,隻是悶頭趕車。牛車隻在洛陽街市上快速行進,約莫過了一柱半香時間便到東市處,車拐進一條小巷,又在小巷中拐彎穿行,對此處潘嶽便甚陌生,不曾到過。又過近兩柱香時間,牛車終於在一處大宅後院停下,看如此牆院門戶,便知是後門所在。三兒下了牛車上去叩門。片刻,門被打開,又是一個與三兒相同服飾的仆從,看到潘嶽,隻道一聲‘老爺來了’,便往裏請。三兒並不進屋,自駕了牛車去了。潘嶽又隨這人走進,穿過一座園林,來到一處房門前,仆從道了個請字,潘嶽便走進,隻見房裏早坐有一人正站起來,尚未看清楚,又聽‘吱’地一聲,那仆從自在外麵把門關上了,隻聽屋裏這人道:“安仁兄,多年未見,別來無恙?”
聽聲音略有熟悉,因外麵正是晌午豔陽天氣,陽光普照,十分光亮,驟然進到這房,房內陰暗,又門窗俱關嚴,潘嶽剛從外麵進屋便是眼前一暗,隻隱隱然看到麵前有人,卻是看不清楚,過了半晌,眼晴適應了房內光線,方才看清麵前這人,覺得甚是眼熟,又是想了一想後,方認出這人雖如今身量臉龐都長大不少,又蓄了長須,看音容笑貌卻不是向鬆是誰?因此喜道:“原來是向賢弟,別來無恙?你是什麽時候到京?”又看一看緊閉的門窗,他曾聽聞向鬆有才,被楚王司馬瑋賞識,現在楚王處任職中書令,卻不知為何來京,因此又道:“賢弟見我,是否有不便處?為何要如此?”
向鬆便是賠禮請罪,道了得罪,道:“正要向你解釋。”於是,兩人落座,便有仆從進來奉茶,出去時仍是關了門。向鬆便道:“我們是今日清晨到京。因來得秘密,不便見人,因此隻能遣人請你來相見,卻是無禮得罪。”
潘嶽聽他說我們,卻不知是指誰,問道:“莫非楚王也來?”
向鬆道:“正是。不止楚王,汝南王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