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 凡事留一線
席間，莫小川的話不多，倒是司徒雄一直在說一些關於以前的回憶。司徒玉兒靜靜地聽著，嘴角始終帶著微笑，對於洛城的回憶，她於其兄長和莫小川，均有不同。
而莫小川顯然與兩人亦是感覺不一樣，三個人，三種想法。不過，對於司徒雄來說，顯然，當時的生活，更讓他懷念。
龐漣漣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不過，司徒雄說到驚現處，例如當初洛城四害相遇打架之事，龐漣漣也無意外的表情顯露，顯然，這些話司徒雄必然是與她講過的。
這一頓飯，吃的很溫馨。莫小川暫時的拋開了瑣事，享受了這片刻的寧靜。
他不禁將司徒玉兒的小手握的緊了一些。現在的司徒玉兒，實在是乖巧可愛，她知道他最需要什麽，雖然大忙幫不上，卻能讓他的心安下來。
這對現在的莫小川來說，也算是一種難得的體驗。
晚飯結束的時候，龐漣漣吞吞吐吐地想說話，卻好似有些害怕，又不敢開口。司徒玉兒看了出來，卻沒有出言，因為，她感覺到，龐漣漣必然是有事相求於莫小川，以莫小川的聰明，定然是看的出來的，他既然沒說話，便有他的道理，自己一個婦人，不好幹預他的事。
而且，這頓飯吃的雖說其樂融融，可司徒玉兒已經明顯的感覺到，她自己與兄長司徒雄之間的身份已經有了區別。而莫小川與他們更是有區別的。
之前司徒玉兒進來之時，司徒雄和龐漣漣起身的動作，便可看出一些端倪，雖然莫小川在府中從來不要求什麽，讓司徒雄便如以前在洛城之時一樣，隨意一些。
可是，畢竟兩人的身份已經天壤之別，隨著莫小川權勢的增長，這種距離還在不斷的加大。司徒雄便是個粗人，在潛意識之中，也意識到了這些。
這並不刻意為之，隻是一種潛移默化。
社會自然有其無形的力量，不管是現代，還是這個時代，都是一樣。有些東西，便是自己無意識，也會隨之改變。尤其是司徒雄現在身邊多了一個龐漣漣。
而龐漣漣是一個對規矩看的很重的女子，這與她是燕國官宦人家成長分不開。畢竟，幽州城的禮數是最為周全而且要求嚴格的，從這樣的家庭，這樣的氛圍之下成長起來，讓她有了一種深入骨髓的性格。即便現在身在西梁上京，但這種性格非但沒有被司徒雄改變，反而影響了司徒雄。
看著龐漣漣好似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司徒雄似乎想到了什麽。一拍腦門，道：“你看我，光顧著吃小妹做的飯菜，一時間倒是忘記了一個事。小、小川兄，是這樣的，漣漣的父親，現在一直沒有個差事做，在城東開了一個小茶館，也沒看多久便做不下去了。昨日來探望漣漣，聽說要征兵，便想試一試。但是，他不敢直接來找你說，就讓漣漣代為詢問一下，他是否符合。漣漣本來昨日答應的還好好的，沒想到，今日見著你，倒是不敢開口了。我這人麵厚，也隻是代為詢問一下，若是不行，我還告訴他就是了。”
“隻是此事？”莫小川問道。
“是！”龐漣漣忙道：“家父也隻是想問一問王爺他能否參加，並不想通過王爺的關係走捷近。”
龐漣漣的父親龐勇，這個人，莫小川還是有印象的。說起來，他丟了官職，還是因為莫小川。當初，在救羅烈的時候，莫小川讓司徒雄接近龐漣漣，最後，使得龐勇受了連累，若不是司徒雄將他們救出來，怕是，龐勇現在已經身首異處了。
這龐勇，莫小川雖然了解不多，不過，聽聞倒也算是一員猛將，而且，他從軍多年，若是用他，應該也算是一個助力。不過，他畢竟是燕國人，以前還在幽州為將，若是直接用了他，便不怕他是奸細，也要擔心其他人的看法。所以，莫小川並未直接答應下來，而是思索片刻之後，笑了笑道：“龐老將軍麽？軍中現在倒是需要這樣的人才，的確，讓龐老將軍去開茶館，卻是大材小用了。不過，司徒兄，你也知道，龐將軍乃是燕國的武將。現在居住在西梁，倒是沒什麽，若是進入西梁軍中的話，怕倒是有些麻煩。”
“沒事、沒事……”司徒雄擺手，道：“若是麻煩的話，便算了。畢竟，軍隊也不是咱們家的，要讓誰進，便讓誰進。”
龐漣漣也是麵露失望之色，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
莫小川笑道：“其實，倒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是，因為龐老將軍身份的關係，怕是來到軍中，也隻能從底層做起，若是立功之後晉升的話，便也無人會說什麽閑話了。不知龐老將軍會不會嫌棄官職低微，這個，你們還是要問一下他的意思。”
龐漣漣本來已經不抱希望了。聽到莫小川如此，卻是麵色一喜，道：“沒事的，多謝王爺。家父也知道這個道理，昨日也說過，隻要能讓他上戰場殺敵，便是做一個普通士卒，亦沒有什麽。”
莫小川輕輕點頭，通過這話，應該看出，龐勇是有誠意的，而不是想借著自己的關係要個官做。畢竟，他不是投靠過來的，不可能，他在燕國是什麽官職，到這裏，依舊如此。
要在西梁混，便要用西梁的規矩。當然，莫小川若是要用龐勇，自然也不會讓他去做一個普通士兵，那便真有些大材小用了。但是，也不可能給他什麽高官，不然的話，軍中會有許多人不服。
莫小川略一思索，便已經有了計較。
其他的官職不好說，給龐勇一個校尉，還是無妨的。畢竟以他的資曆，即便來到西梁，應該也能作出一番事業的。若他當真有能耐的話，校尉這個職位是最合適的。
因為，行軍之時，校尉是沒有自己單獨的營帳的，算是底層將領之中柱石。到了都尉，便有可能帶兵去單獨出戰了，算的上是高級將領，所以，校尉在軍中算是不高不低，上麵的都尉一般對校尉不會刻意彈壓，而校尉也更容易與士兵們打成一片。
所以，從這個位置起步，是最為合適的。
讓龐勇一個將軍來做校尉，對於他來說，或許有些不公，但這是莫小川能想到的最為合適的解決方法了。當然，莫小川即便給他一個參將，也是有這權力的。
不過，有的時候，權力也不能隨意使用。因為，權力是一柄雙刃劍，若是使不好，很可能會傷著自己。莫小川的手下，現在已經聚積了一部分親信將領。
比如，章立、盧尚、黃平、馮萬、寇一郎等，這些人，自然比龐勇更親近一些。若是莫小川給了龐勇參將的話，即便章立、盧尚他們沒有說法。寇一郎的心中，恐怕便會有些不高興，何況，此次征兵，禁軍之中，又豈會隻有章立和寇一郎兩員主將，必然還有其他人。到時候，大軍還未出征，莫小川便給人留下一個為親是用的印象，著實不好。
為了一個龐勇，還不值得他如此做。
因此，他也並未為了顧及司徒雄的麵子，而這般做。甚至，連司徒雄，莫小川都不打算給他什麽高官。畢竟，司徒雄在軍中的能力還是有限的。
事實上，到現在莫小川還未確定下來，要不要帶著司徒雄。
至於龐漣漣，無論是因為司徒雄的關係，還是為防龐勇反水而留作的人質，都是要留在王府之中的。此事，莫小川便不好在飯桌上提起，隻好私下裏提點司徒玉兒一句，讓她安排了。
莫小川如此做，倒不是太過小心。
隻不過，他現在已然成長，再不會如當初一樣，頭腦一熱，完全盲目地去信任一個人。這種做法，隻要不做的太明顯，其實是在保護自己的同時，也保護著龐漣漣。
當然，如若龐勇當真有其他心思的話，那便是另外一回事。
這件事說完，龐漣漣的心情似乎很好，連司徒雄也覺得自己的確是有麵子的。莫小川沒有讓他在龐漣漣麵前丟臉，因而，心懷感激地看了莫小川一眼。
司徒玉兒一直靠在莫小川肩頭，此刻，美麗的雙目微微閉上，露出一種滿足的感覺。
龐漣漣輕輕拉了拉司徒雄的衣袖。司徒雄扭過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解，龐漣漣悄悄地瞅了瞅司徒玉兒。司徒雄這才反應過來，拉著龐漣漣站起身來，道：“小妹，小川兄。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這幾日小川兄想必又要忙碌，你們也早些休息吧。”
莫小川並未挽留，輕輕點頭。
司徒雄和龐漣漣告辭之後，結伴而去。司徒雄一直握著龐漣漣的胖手，看起來倒是很般配的一隊。
兩人離開後，司徒玉兒望向莫小川，笑了笑道：“看著大哥現在的樣子，我便放心了。當初，真是麻煩你了。”
莫小川攔住她的肩頭，道：“說這些做什麽。我們不是夫妻嗎？”
司徒玉兒點點頭，欣然一笑，又道：“相公好似有些擔心龐勇？”
“嗯！”莫小川道：“他畢竟是燕國的將軍，眼下不好重用。朝中搬弄是非之人頗多，以後，你也約束一下你那嫂子，莫要讓她出門走動，很可能會讓有心人算計。”
莫小川並未明說，即便是司徒玉兒能猜到他的心思，也好過直接說出來，所謂，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夫妻間，也是如此，莫小川這邊含蓄地與司徒玉兒如此說。司徒玉兒日後約束起龐漣漣來，也好自然一些，心裏少些負擔。
聽莫小川說罷，司徒玉兒微微點頭，道：“相公，早些休息吧。”
“嗯！”莫小川嗯了一聲，站起身來，輕輕撫摸了一下司徒玉兒隆起的小腹，輕聲道：“以後莫要再親自操勞。”
“嗯！”司徒玉兒展顏一笑，道：“玉兒隻為相公一人做菜。”
莫小川沒有說什麽，隻是攬住她的要，朝門外行去，來到門旁，對著丫鬟微微揮手，示意她們收拾飯桌，最後，與司徒玉兒緩慢地朝著屋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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