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少主的劍
呂洪良已經算是慘敗。站在執法長老魯序身後的另一位長老，正是劉娟娘之前與莫小川提及的孟生祈。他回頭看了呂洪良一眼，卻沒有動彈。其實，他支持呂洪良，與呂洪良身旁的楚國分堂堂主劉山空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劉山空一直都對白易風陽奉陰違，而且，白易風在楚國負傷而歸，這其中，與他也脫不了幹係。
所以，齊心堂若是落在莫小川的手中，以莫小川與白易風的關係，必然不會輕饒他。這便使得他沒有了選擇的餘地，隻能是將齊心堂的權力控製自己的手中。
他又沒有這樣的資曆，因此，唯有死心塌地的幫著呂洪良了。
相交之下，孟生祈卻沒有這樣的顧慮，他幫助呂洪良，本就是因為兩人當年交好，如此才站在了他的那一邊。現在，呂洪良已經完敗，他也沒有理由在幫呂洪良了。
這樣的關係，本就是景上添花之事，卻是做不到雪中送炭的。
好在，他之前，也沒有與莫小川有什麽正麵衝突，所以，現在站在祭奠隊伍之中，倒也心安理得，隻是瞥了呂洪良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在祭奠司儀的喊聲之中，開始祭拜齊王，上香磕頭，都做的中規中矩。
看著祭奠儀式馬上就要完結。劉山空，心中卻是感覺到了不好，扶著呂洪良，壓低了聲音，道：“呂兄。大勢已去，我們還是盡早離去吧，莫要遭了莫小川的毒手。”
呂洪良此刻彷如突然老了下來，整個人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老上十歲。站在那裏，便如同是一個八旬老人一般，絲毫沒有了當初那種挺立傲然之感。
他心中雖然不甘，卻也知道，劉山空的話是沒有錯的。再留無意，反而可能遭來殺身之禍。因此，微微點頭，從牙縫之中擠出了一個字：“走！”
劉山空本來已經決定好了，若是他不走，便是丟下他，自己獨自一人也要離去。這句話，本來也隻是客氣客氣，他與呂洪良，還沒有到了那種生死與共的地步。
帶著一個重傷的呂洪良，對與他來說，某方麵是一種累贅，不過，呂洪良也並非已經完全無用。他在齊心堂中，還是根深蒂固，即便奪權失敗，暗中的力量也不可小覷。
也正是因為看重了這一點，劉山空這菜扶著他，像圈外而去。
而他們兩人的行動，卻沒有逃過劉娟娘的眼睛。莫小川站在主位之上，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他自然不好東張西望，而劉娟娘卻可以分神留意。
看到劉山空和呂洪良的動作，劉娟娘對著不遠處自己的人使了一個眼色。手下頓時會意，層層圍堵了過去。
劉山空見狀，麵色一變，心中若是被阻攔下來，怕是討不得好去。便麵色一沉，冷聲喝道：“讓開！”同時，手中已經握緊了一條精鐵盤龍棍。這是他的兵器，看起來足有白十多斤中，若是橫掃而過，怕是，頓時便會倒下一片。
顧明和範梓瑜兩人，此刻也從祭奠隊伍之中挪了出來，遇到這種情況，他們這些執事，本就排在隊伍的後麵，便是退出來，倒也無傷大雅。
兩人快速地來到了劉山空和呂洪良的身邊，範梓瑜笑了笑，抱拳，道：“呂長老，劉堂主，現在是祭拜齊王，二位這麽能夠缺席呢？”
劉山空麵色一沉，道：“呂長老身負重傷，老夫要帶他去醫治。怎麽？如此也不行？”
範梓瑜笑道：“這個自然可以，不過，負傷的乃是呂長老。小的們派人送呂長老回去便好，劉堂主若是也離開，怕是有些不妥吧。”
劉山空沒想到範梓瑜如此難纏，若是將呂洪良讓他們帶走，豈能走脫，而他自己現在不走的話，怕是過一會兒，也就難以離開了。因此，他也懶得再與範梓瑜浪費口舌，冷聲說道：“怎麽，你一個小小的執事，也要對老夫指手劃腳嗎？”
範梓瑜微微搖頭，道：“不敢。”說罷，退後了身去。這便是範梓瑜的聰明之處了，他知道，自己阻擋不了劉山空，因此，也隻是用言語略微爭取時間，若是這個時候，還要硬攔的話，一來可能會馬上將劉山空激怒，讓他強行突圍而去，二來，自己的姓名，怕也不保了。
他該做的，已經做了。此刻，安然退下，便是最好的選擇。跟隨了莫小川之後，範梓瑜似乎做起事來，又恢複到了往日跟在白易風身邊之時的模樣。進退有序，不慌不亂。
顧明這個時候，走上了前去，道：“劉堂主，屬下們自然不敢阻攔兩位，不過，兩位就如此離開，是不是不合禮數？怎麽也需要與少主告別一聲吧？”
“滾！”看到範梓瑜，劉山空還沒有這般大的火氣，麵對顧明，卻是怒氣不打一處來，因為，他知道，顧明一直都是莫小川的人。這一次，他和呂洪良的計劃，完全地被莫小川破壞了，麵對莫小川的人，怎能不怒，當即冷眼瞅著顧明，道：“莫小川的狗！”說罷，大步向前而去。
顧明見狀，從一旁之人的手中奪過一把單刀，陡然擋在了劉山空的麵前，道：“劉堂主，倘若你執意如此的話，那麽，便莫怪屬下得罪了。”
劉山空看也不看顧明，一手扶著呂洪良，一手提起盤龍棍，照著顧明便橫掃而來。此刻，他心中還是有所顧忌的，不敢貿然出手殺人，因此，沒有砸向顧明的頭頂。
盤龍棍還未接近，便感覺到了風聲，顧明麵色一沉，心知自己不是劉山空的對手，不過，也不能就如此簡單放他過去，能阻攔一刻是一刻。
看著揮舞回來的盤龍棍，顧明緊握刀柄，單手托在刀背之上，朝著盤龍棍迎去。
“當！”
一聲巨響。顧明手中的單刀在與盤龍棍碰觸到的一刹那，濺起了無數火星，而單刀也因為受不了這股巨力，倒飛而回，刀背直接拍在了顧明的胸口之上，同時他的右手手腕，傳來一股劇痛，不用看，顧明也知道，自己的手應該斷了。
接著耳邊“噗通！”一聲悶響，顧明被遠遠地擊飛了出去，落在了地上，半晌都未能起身，胸口一陣憋悶，看來受傷不輕。
這個時候，莫小川那邊已經上過了香，扭過頭的時候，正好看到顧明被擊飛的一幕。他並未開口，清門九式的第七式陡然用出，腳下炸響而起，身影倏然一動，因為距離頗遠，身體一連閃動三次，才來到了劉空山的身旁。
在接近的一瞬間，莫小川也不答言，並指為劍，清門九式的第八式真氣凝實，也隨之用出，一道劍氣破開指尖，直奔劉空山的胸口而來。
劉空山見狀，麵上露出凝重之色，之前莫小川與呂洪良交手之時，他全程觀戰，自然知道莫小川的武功，是勝過他的。因此，看到莫小川的劍氣逼來。他絲毫不敢大意，用足功力，將呂洪良推開到一旁，雙手緊握盤龍棍，照著莫小川的劍氣狠狠地砸了下來。
“轟！！！”
劍氣與盤龍棍碰在一處，巨響傳來，清門九式第八式凝出的劍氣，本來就有炸裂的效果，在如此激烈的碰撞之下，迸發出了巨大的起浪，將莫小川逼退了十餘步，這才停了下來。
劉空山自己也不好受，他雖然借著武器之力並未後退，但是，雙手卻被震得發麻，險些將盤龍棍脫手。他的心頭不由得大駭，對於莫小川的忌憚，更是提高了幾分。此刻，他已經感覺出，若非之前為了抵擋呂洪良的十滅掌，讓莫小川的真氣損耗極大，此刻，怕是他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接下莫小川的這一道劍氣。
心中越是忌憚，他便越是後怕，深知，此刻是擊殺莫小川的最好時機，若是錯過了此時，怕是以後再無機會了。一旦莫小川的功力恢複過來，他將絕對不是對手。因此，在莫小川推後的同時，他陡然前衝，朝著莫小川衝了過來，手中的盤龍棍，照著莫小川的頭頂，便狠狠地砸了下去。
莫小川現在赤手空拳，清門九式的第八式又極度損耗真氣，而且，沒有北鬥劍在手，劍氣的威力也被限製了，即便再次發出，也未必能奈何劉空山，反倒是讓自己會虛弱上幾分。
如此，莫小川便沒打算與劉空山硬碰。看著劉空山的盤龍棍砸來，腳下再度炸響，清門九式的第七式使出，身影倏然消失在了距劉空山的丈許之外。
“砰！”
在莫小川先前站立之地，劉空山的盤龍棍將地麵砸出了一個大坑，白石地板之下亂飛而出。
劉空山原本的全力一擊，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非但沒有砸中莫小川，反倒是被地麵的反作用力震得自己胳膊生疼，他微微一愣，隨即看到莫小川的身影，陡然又衝了過去。
莫小川如法炮製，又一次躲閃。
隻是，這一次，劉空山卻已經吃一塹長一智，留了後手，並未權力出擊，看到莫小川身影消失，陡然收棍，凝神細看，同時判斷著莫小川可能出現的方向。
突然，一道劍氣破空而來，直奔劉空山的脖子而來。劉空山急忙揮舞盤龍棍阻擋，又是一聲炸響，兩人的身影分開，劉空山心中一驚，卻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盡管莫小川此刻的真氣有了缺陷，但是，憑著詭異的清門心法，依舊會給他照成性命危險。此刻，他已經明白，自己若是不與莫小川纏鬥一心想要離開的話，怕是會被莫小川活生生的纏死。因此，他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盡快地擊敗莫小川。
如此，即便心中後怕，卻依舊朝著莫小川衝了過去。
莫小川腳下又一次炸響，身影消失。不過，這一次，劉空山通過之前的觀察，卻是大概地判斷出了莫小川的出現的方位，其實，他也不能完全肯定，又一半是加上了自己的猜想，拚著一賭，朝著自己認為的方向砸了下去。
而讓莫小川沒想到的是，劉空山居然賭對了。莫小川的身體剛剛出現，便見劉空山的盤龍棍當頭砸來。
莫小川麵色大變，卻是已經來不及躲閃，唯有再度用出清門九式的第八式，兩道劍氣，分別從雙手激射而出，朝著頭頂的盤龍棍擊去，同時，腳下迅速後退。
又是一聲巨響，這一次，劉空山被逼退了幾步，盤龍棍也脫手飛了出去。不過，他隨後猛地一躍，又接在了手中，盡管戶口迸裂，鮮血流出，胸前的衣衫也是破爛不堪，皮肉破損，一片血肉模糊，不過，他並未受什麽重傷，麵上泛起一絲冷笑。
因為，相比之下，莫小川顯得更慘。沒有兵器的他，直接被擊飛了出去，飛出三丈多遠，這才勉強站定，衣衫也是破爛不堪，看起來更為狼狽。大口地喘著氣，似乎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兩人交手，其實極快，隻是短短的一瞬而已。其他人，根本就來不及救援，夏雛月一身媚功雖說足可站立在中原巔峰之列，但是，她的基礎功夫卻並不高，根本就沒有時間趕過來。
劉娟娘這邊看在眼中，也是焦急，卻插不上手，不過，她卻知道，莫小川之所以會落在下風，除了因為之前與呂洪良交手使得損耗太過之外，手中沒有兵器，才是關鍵。因此，她高聲喊道：“綠帽子，少主的劍！”
綠帽子其實早已經知曉這一點，正抱著劍，朝莫小川跑去。隻是北鬥劍之重量，並非是她能負擔的起的。此刻，已經用足了全身的力氣，雙手抱著劍鞘，腳下卻依舊緩慢地挪動著，不是她不想快，而是根本就快不起來。
劉空山豈能給莫小川拿到武器的機會，將兵器接回手中之後，便又朝著莫小川衝了過去。
莫小川盯著劉空山，心下殺機陡起。之前想殺呂洪良，是因為利益，現在要阻劉空山同樣是，雖說，他也會下殺手，可並未是心中生出的那種不死不休的殺機。
而這一刻，莫小川卻是麵容陡然冷了下來，盯著劉空山，便如是看著一個死人一般，本來略帶搖晃的身子，也瞬間站穩，沒有望向綠帽子，卻將手朝著綠帽子那邊伸了過去。
這一刻，在心底生出一種與北鬥劍血脈相連的感覺，好似，一伸手，北鬥劍便會飛過來一般。盡管這好似毫無根據，但莫小川此時，卻好似一個下意識的動作一般。
就是這個動作！
當莫小川伸出手的一刹那，懷抱北鬥劍的綠帽子，突然一驚，因為，劍鞘之中的北鬥劍忽然顫動起來，越來越劇烈，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就在她想要握住劍柄之時，突然“蒼啷！”一聲脆響，紅色流光輝耀而起，照得綠帽子的整張臉都似乎變作了血色，隨後，脫鞘而出的北鬥劍，驟然朝著莫小川飛了過去。
莫小川順手一抓，便緊緊地握住了北鬥劍的劍柄，北鬥劍上的紅色流光，這一刻，也好似異常歡快一般，一道道波紋閃出，每一道波紋過去，都好似有一張張扭曲的人臉閃過一般。模樣異常的詭異！
劉空山本來朝著莫小川衝來，突然之間，麵色大變，雙眼圓睜，脫口而出：“天道高手……”話語剛落，他便急忙轉身而逃，好似，稍稍慢上一步，便會死亡一般。
而莫小川卻並不追趕，隻是盯著劉空山逃離的方向，雙手握住劍柄，高舉過頭，北鬥劍上的紅色流光陡然大盛隨後迅速內斂，在莫小川揮劍一斬而下之時，劍上內斂的光芒也衝了出來，在空中凝成一柄巨大的紅色利劍，模樣正是北鬥劍的形狀。
“一氣劍！”
莫小川此刻使出的正是一氣劍，隻是這一次的一氣劍，卻是與往日有很大的不同，至於如何不同，他卻沒有去思索，眼中盯著的隻有劉空山，心中所思，便是斬殺掉眼前這人。
北鬥劍揮下，空中那道劍影也跟著斬了下來。震耳欲聾的巨大響聲轟擊著每一個人的耳朵。
劉空山沒有發出慘叫，因為，他的身體已經被這巨大的劍影完全斬成了一灘碎肉，他原來所立的位置，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鴻溝，鴻溝通出百丈有餘，所過之處，不管是人是物，都好似被生生絞碎一般，成為碎末，分辨不出原來的模樣。
隻有劉空山的盤龍棍靜靜地躺在了那裏，隻是上麵的龍，卻好似飽經滄桑一般，出現了一道道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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