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哈哈哈……”寂靜的夜裏,極樂園中,一陣放肆的大笑聲傳了出來,聲音略帶蒼老之一,狂笑中還夾雜拍打酒壇子的聲響。隨後,莫小川的聲音傳來:“老東西,有那麽好笑嗎?”
老道士一手拍打著酒壇子,一手指著莫小川的臉,道:“被人揍成這般模樣,若是你娘活著,估計她也認不出你來,這還不好笑嘛!”說罷,又大聲出聲,半點麵子也不給莫小川留,一對老眼盯在莫小川的臉上,好似還在挖掘著笑點。
莫小川無奈,也隻能任他如此了。
梅小莞不滿地瞅了老道士一眼,伸出小手摸著莫小川的臉,問道:“哥哥疼嗎?”
“不疼。”莫小川搖頭。
梅小莞嘟起小嘴,在莫小川臉上傷口處吹著氣,道:“哥哥騙人,肯定好疼的。”
莫小川握住了她的小手,將她從椅子上抱了下來,道:“真的不疼了。天晚了,你回去睡吧。哥哥休息一下便好。”
“莞兒不走,莞兒要陪哥哥。”小姑娘倔強地搖了搖頭。
“小丫頭,你還是回去吧。你看你那大哥現在腦袋包的和粽子似的,晚上別再嚇著你。”老道士大笑著說道。
“閉嘴,喝你的酒!”莫小川扭頭瞪了老道士一眼,又牽扯到了麵部肌肉,疼得他忍不住吸了口氣。
莫小川有些鬱悶地抱著梅小莞行下樓去,好說歹說終於將小丫頭勸了回去,這才疲憊地回到二樓,仰麵朝天躺在大床上,輕歎一聲,有些憋悶,道:“老頭子,你能教我武功嗎?”
“我?教你?”老道士眼皮也不抬地仰頭灌了口酒,道:“教不了。”
“為何?”莫小川坐起身來,問道:“你別告訴我,你不會武功,這種說辭,便是孩童也不會相信。”
“我什麽時候說不會了?”老道士瞅了他一眼,道:“隻是,老道的武功,不適合你學。”
“算了,睡覺。”莫小川懶得理會於他,將被子悶到頭上,閉上了雙眼。
“小子,你也別不識好歹,那些人隨便放出一個來,在江湖上也能說得上名的,你一次能打幾個,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本領,還有什麽可氣餒的,已經不錯了。”老道士嬉皮笑臉地說著,提著酒壇子過來,道:“要不要喝點,酒可止痛。”
“我困了,少煩我。”莫小川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輕輕擺了擺。
老道士笑了笑,沒有說什麽,又提著酒壇子回到了屏風後,喝自己的酒去了。
隔了一會兒,莫小川將頭露了出來,道:“老頭,你說司徒二小姐應該沒事吧。”
“你是不相信老道的醫術?”老道士有些不滿道。
“我是不相信你說的話。”莫小川又將被子悶到了頭上。今日他匆匆忙忙地將司徒玉兒帶回梅府後,便找將梅府的大夫全部找了過來,但這些大夫看過後,無一不搖頭歎息的。正當莫小川失望之時,老道士提著酒壇子下來,看了看司徒玉兒,對他說了句“有救”,便將人全部都轟了出去。
半個時辰後,司徒玉兒果然麵色恢複了正常,莫小川這才放心下來,將人送回了太守府。饒是這樣,也讓他驚出一身冷汗,先不說,他沒有將人直接送回太守府,而帶到梅府便是怕那位太守大人發怒,便是和司徒玉兒的私交,也不容他能夠坦然麵對司徒玉兒的死。
老道士看了看莫小川,緩慢地躺了下去,枕著酒壇子,道:“放心吧。老道是不會用人命開玩笑的。”
其實,老道士不說這句話,莫小川也是放心的,因為,這段時間的相處,讓他對老道士已經很了解了,這人看起來平時說話隨隨便便,沒個正形,但關鍵時刻,還是很靠譜的。想通了這些,他的心情放鬆下來,疲倦襲來,不一會兒便沉沉地睡去了。
然而,與莫小川同樣被揍的和豬頭般的司徒雄便沒他這麽好命了。此刻,太守府中,司徒青正手提竹杖教訓著他。司徒琳兒在一旁極力地勸著。
“老子不讓你出去,你偏不聽。現在出了這事,你說怎麽辦?”司徒青說著,便要上去揍人。
司徒琳兒急忙勸道:“父親,兄長身上有傷,便饒了他這一次吧。”
“饒了他?”司徒青怒道:“你看看他做的好事,現在整個洛城的人都知道你小妹被姓梅的那個小子……呸!老子都沒臉提了,以後要她如何做人。若不是現在梅世昌那個老匹夫不在,老子早打到他梅府去了。”
“爹。”司徒雄有些膽怯地說道:“既如此,那梅少川也算是和我們門當戶對,何不……”
“放屁!”司徒雄的話還未說完,司徒青便怒不可遏,提著竹杖便要揍人,嚇得司徒雄急忙閉口。
司徒琳兒在一旁擋著司徒青,忙對司徒雄使著眼色。司徒雄會意,站起來拔腿便跑。
司徒青在後麵罵罵咧咧,倒也沒有真去追他,兒子被人揍成這般,說不心疼那是假的,便是真讓他揍,那竹棍也下不去手。看著他跑開,也就就坡下驢,將竹杖扔到了一旁。
“氣死我了。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司徒青揪過一張椅子坐下,對司徒琳兒說道:“你去看看他,別再做出什麽蠢事來。”
司徒琳兒神色複雜地看了司徒青一眼,點了點頭,朝著屋外行去。
兒女都離開後,司徒青的麵色恢複了正常,甚至帶了幾分憂慮,沉聲喊了一句:“老張!”
一個中年人急忙從門外走了進來,道:“老爺有什麽吩咐。”
“去查一查,這些是什麽人。”司徒青皺著眉道:“敢在洛城的地界上,同時對梅府和司徒家出手,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聖。”
中年人答應一聲,急忙離開辦事去了。
司徒琳兒來到司徒雄的房間外時,隔著老遠便聽到裏麵司徒雄的痛呼聲。
正讓下人上藥的司徒雄聽到屋門響動,以為是司徒青追來了,急忙回頭,看到是自己的妹子後,才放下了心。
“大哥的身子可好些了?”司徒琳兒問道。
司徒雄擺手示意下人退下,這才道:“這點小傷,倒是沒什麽。隻是爹他……”
“大哥也勿要怪爹爹。”司徒琳兒搖頭道:“若是換做往日,以梅大少現在的品行,便是將玉兒許配於他,倒也可行。但現在朝中形勢複雜,族長早已經放出話來,我們司徒家不參與此事,這個時候,你讓爹爹和梅世昌結為親家,怎麽可能。”
司徒雄輕歎了一聲,不在作聲。
司徒琳兒又道:“我知大哥是想幫梅少川,若司徒家和梅家結親,是對梅家有百利而無一害,可我們司徒家呢?你難道沒有想過?”
司徒雄搖了搖頭,道:“我並未想這麽多,隻是覺得小妹對少川兄有情,想撮合他們而已。”
司徒琳兒看了看自己的大哥,發現他的確不似作偽,不禁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道:“女兒家的心思,大哥如何能夠肯定,還是過些時候我去問問玉兒再說。不過,這段時間大哥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吧。”說罷,司徒琳兒邁步行出了屋外。
留在屋中的司徒雄一臉茫然,將下人又召了回來,間隔不久,再度傳出了痛呼聲。
這一夜,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白日裏還胸有成竹,一切盡在掌握的秦牧,現在卻如喪家之犬,躲在一處民宅中,不敢稍動,洛城之外,梅府的護衛和太守府的人都在找他們,白易風的警告又似乎時刻在耳側響起,讓他好不頭疼。
好不容易挨到了後半夜,派出去的人,終於回來了。
分堂主不待那人喘息,便揪進屋中,問道:“怎麽樣?聯絡上了嗎?”
“已經聯絡上了。”那人喘著氣,道:“在梅府中,的確發現了王管家的屍體,隻是我們的人身份太低,無法證實屍體的真偽。”
“這不和沒說一樣嘛!”分堂主氣惱地一把將他推開,坐到了凳子上。
“不用怪他。”秦牧擺了擺手,道:“即便見著了屍體,也不一定能夠弄清楚,小言子此人不簡單啊……”
“那現在怎麽辦?”分堂主有些氣餒。
秦牧還未回話,突然,外麵又一人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道:“長老,不好了。”
“說!”秦牧沉下了臉。
“北疆大營有五千人馬朝洛城而來,距離城外不足三十裏了。”來人回稟道。
秦牧蹭地一下,站了起來,麵色凝重地在來回踱了幾步,道:“收拾東西,我們走。”
“長老,真的要走?”分堂主有些不甘道。
“現在洛城是是非之地。有白易風在,我們縱使留下也不見得能夠如何。此時不走,難道等大軍圍城再走嗎?”秦牧沉著臉,道:“出去之後,我分頭行動,你也不要再在洛城待著了,去幽州吧。我回上京與堂主和相爺複命。”
分堂主氣惱地一跺腳,吩咐眾人收拾行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