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禦書房
莫府，司徒雄的房間。自從夏雛月來過之後，司徒雄就很少出來，整日待在屋中，也不讓人進來。今日又如往常一樣，已經日近中午時分，尤自未曾出門，半躺在床邊的司徒雄，手裏提著一個酒壺，也不就東西，幹喝著。
與同樣喜好幹飲的老道士比起來，他少了幾分灑脫和品酒的氣度，整張臉掛滿了愁容。床下的地麵上，已經擺放了許多空酒壺，橫七豎八地隨意亂扔著，顯得十分雜亂。屋中也不知多少日沒有打掃過，透著一股怪味。
推門而入的司徒玉兒被這味道嗆得連連咳嗽了幾聲，這才來到司徒雄的床邊，道：“大哥，你怎地隻知道喝酒？爹爹的仇，你不打算報了？”
司徒雄抬起眼皮，這幾日整個人都蒼老了幾分，滿臉的胡渣子讓他這二十幾歲的人看起來更像一個中年人模樣。布滿血絲的眼睛望向司徒玉兒，嘴角掛起一絲苦笑，道：“報仇？怎麽報？拿什麽報？在西梁，在上京，我們殺得了人嗎？若她回了燕國，找不找得到都難說……”
“在上京不能。在燕國找不到，在西梁卻未必不能。”司徒玉兒咬了咬牙說道。
司徒雄坐了起來，放下酒壺，道：“小妹，你知道了什麽？”
“夏雛月要回燕國了。”司徒玉兒握緊了拳頭，道：“隻要她離開了上京，到時候我們便不難尋得機會。”
“她要離開上京？”司徒雄有些吃驚，道：“她在西梁的事辦完了？小妹，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你以為我如你一般，整日什麽事都不管？”司徒玉兒瞅了瞅地上的空酒壺，皺了皺眉，道：“從那日之後，我就派人盯著她了。她在三日後離開上京，我來是讓你準備一下，別再整日隻知道飲酒。”
“啪！”司徒雄將酒壺一摔，站起身來，道：“這次一定不能讓她回去。”
“嗯！”司徒玉兒用力地點了點頭。
“隻是……”司徒雄猶豫了一下，道：“我們這樣做，會不會連累了少川兄。”
司徒玉兒麵色微暗，甩了甩頭，抬起臉來，道：“隻要我們不在上京城動手，到時候荒郊野外，誰知道是我們動的手，即便讓發現，大不了我們推個一幹二淨，回來時不再住在他的府上就是了。萬一不成，我們幹脆也不要回上京，也就不會連累他了。”
司徒雄怔怔地看著司徒玉兒，良久才輕聲問道：“這樣做，你舍得？”
司徒玉兒有些傷神，低下了頭，道：“反正，他的心裏也未必有我。有什麽舍不舍得。”
司徒雄沒有再說話，隔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好吧，讓我們去安排一下，待夏雛月一出上京，我們就動手。”
“嗯！”司徒玉兒點頭，道：“這次，一定不能讓這個賤人離開，不然，我們就真的報不了仇了。”
……
……
西梁皇宮。
盈盈匆匆出來，來到太醫院，老供奉雖然已經不用在太醫院當值，不過，住了許多年的地方卻還是喜歡經常過來。可這次，盈盈卻撲了個空。那老供奉並不在太醫院。太醫院的那些大夫見公主親身至此，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紛紛上來詢問，盈盈心中雖然不耐，卻也好言相待，安撫了一番，也從他們的口中得知那老供奉竟然去了府州清湖釣魚。
這倒是讓盈盈頗為意外。原本她打算來找老供奉，讓林風帶著去，現在看來自己要親自跑一趟了，倘若別人去，未必能請得動。拿定了主意，卻還有許多事要安排，當即，盈盈離開了太醫院，交代了幾件事給茹兒，便隨林風朝府州趕去。
盈盈前腳剛走，便有一個小太監悄悄地跑到了晨公公那裏報信，晨公公聽罷，也不說話，徑直來到了禦書房。
禦書房中，莫智淵剛剛批完了奏折，聽到外麵晨公公求見的聲音，輕聲一笑，道：“是小晨子吧，進來。”
晨公公輕輕推開房門，進來行過禮後，輕聲說道：“皇上，盈公主出宮了。”
“哦！”莫智淵抬頭看了他一眼，低下了頭，手裏捧起一本書，瞅著道：“去了哪裏？”
“府州。”晨公公低聲說道。
“哦！”莫智淵不動神色地隨口說道：“最近也沒什麽要事，隻要她不是以公主的身份出去，倒也沒什麽，讓她出去走走也好。”
“皇上，莫小川也在府州。”晨公公補了一句。
莫智淵皺了皺眉，道：“你這話是何意？”
“奴才沒有什麽意思。”晨公公急忙施禮，道：“隻近日莫小川好似練功走火入魔，身負重傷，引出了不少事來。不單齊心堂有所行動，就連太醫院的老供奉都已趕往。奴才是想說，梅世昌在西梁斷然不會有如此勢力，能讓人對他如此緊張的，唯有一點。”
“說下去。”莫智淵見晨公公有所顧忌，眉頭一皺，開口說道。
“依照老奴看來，莫小川八成便是齊王世子。”晨公公說罷，便閉口不言，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著莫智淵說話。
莫智淵的麵色變了變，緩緩地閉上了眼，隔了一會兒，淡淡地說了句：“好了，朕有些乏了，你下去吧。讓朕靜一會兒。”
晨公公正要退出去，想了想，又道：“皇上，盈公主似乎和莫小川有所……”晨公公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莫智淵抬眼瞅向了他。
“奴才是想提醒皇上，早做打算……不然，倘若他倆人有什麽……”
晨公公的話未說話，莫智淵的麵色大變，站起身來，一拍桌子，道：“小晨子，這事也是你該多嘴的嗎？”
晨公公急忙下跪連聲告罪。
莫智淵一甩衣袖，冷哼一聲，道：“滾出去……”
晨公公急忙退出了禦書房。出了房門，有些後怕地抹了抹額頭的冷汗，他已經許多年未見皇帝發這麽大的脾氣了，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覺得腦袋還在，略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