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十三章 嚴冬

臘月二十三這一天，幽州城的上空開始飄落雪花。這個冬天，天氣並不算是十分的寒冷，這一場雪，卻好似在昭示著嚴寒的逼近。涿州城中，寇一郎命人加緊趕製軍用物資。此次突襲，莫小川將輜重大多丟下。不老峰的山洞之中，存儲之物雖然不少，卻難免不夠周全。

畢竟，莫智淵不是神仙，即便他心思縝密，卻也不能事事顧慮全麵。事實上，按照莫智淵原先的計劃，進攻燕國，本來是定在夏季的。豈能想到，時機來的如此突然，居然，正巧碰在了冬日。

如此，便使得莫小川的軍隊，缺少很多過冬之物。若是士兵冒著嚴寒，顯然是無法作戰的。莫小川深知這一點，這在他記憶之中所學的知識裏，也不缺乏這樣的戰例。

就以蘇聯為例，當年強大的德意誌帝國，還不是輸給了嚴寒。因此，他不敢有一絲的怠慢。

本來，計劃之中，若是能夠突襲幽州城成功的話。那麽，這一切，應該便好解決了。但是，幽州城已經做出了戒備。幽州城的守軍將整個城池守得極為嚴實。

莫小川這些日子，也隻是駐軍在幽州城下，給這葉逸壓力。並未輕舉妄動，眼看著大雪紛飛，過冬之物，便成了迫在眉睫之事。

好在，莫小川雖然缺少成品的物資，卻不缺少原料。

易州城和涿州城，這兩座大城的占領，使得莫小川在這方麵少了許多的後顧之憂。

寇一郎家學淵源，並不單單擅長帶兵，做起文官來，倒也有模有樣。涿州城在他的鎮壓和安撫雙重手段之下，現在很是穩定，雖說，民心並未收攏，但這已經不是問題。

莫小川也並沒想過，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民心收攏過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他對寇一郎的要求，隻有一個，那便是暫時的穩定。隻要保證他在攻取幽州城之時，後方不會亂便好。其他的，並不是莫小川所關心的，準確的說，應該不是他現在所需要關心的。

好在，這並非是異族入主，無論是燕國還是西梁，大家都是中原人。都有著一樣的祖先，因此，在認同感上，還會略強上一些。隻要有時間，收攏民心，亦不是什麽難事。

寇一郎對於莫小川的意圖，很是領會，因此，按照莫小川的要求來說，他現在已經做的十分的好了。甚至，某方麵已經超出了莫小川對他的預期。

眼下，不讓將士們受凍，才是最為關鍵的。如此，寇一郎已經不再忙著帶兵，一門心思地投入在了這上麵。

西梁的士兵，現在正在為了抵抗即將到來的嚴寒忙碌著，而身在幽州城皇宮之中的葉逸，盡管，身上的衣衫很是暖和，卻也讓他感覺到陣陣發涼。

葉展雲戰敗之事，現在已經眾所周知，這件事，幾乎引起了城中百姓的恐慌。

當然，散播這些消息的人，自然不是葉門中人，而是齊心堂的燕國分堂。最後，葉逸為了安穩百姓和軍心，隻好以強硬的手段來辟謠，為此，他還想請葉門中人出來作證。

但是，卻被葉展雲拒絕了。

葉展雲這個人，性格剛直。輸了便是輸了，若是讓他作假，說自己沒有輸的話，會讓他更為難看。他不去理會葉逸的辟謠行動，已經是站在大局之上考慮了。

如若讓他派出葉門中人出去冠冕堂皇的說這些話。這讓他覺得太丟人了。

即便如此，葉展雲也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麵子。因此，這段時日，他幹脆留在自己的屋中，連門都不出了。

麵對這般情況，葉逸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好在，莫小川雖說，每日都會派人前來叫戰，卻並沒有攻城的舉動，這讓他多少覺得情況好似還沒有那般的糟糕。

這幾日，朝堂之上，各種聲音不斷。有的大臣，甚至已經開始建議葉逸丟城，亦或者是與莫小川講和。

當然，有了求和派，便會有主戰派。更多的大臣，卻是認為，應該誓死抵抗，同時，派人給北疆的梅世昌送信，讓他速來救援幽州。

這種爭論，每日都在朝堂之上上演，讓葉逸不厭其煩，卻又不得不麵對。最後，他自己都覺得，快要被攪合的糊塗了。唯有回到後宮之時，才得到片刻的寧靜。

這一日，他又將穆光叫了過來。

此次，葉逸並未責怪穆光在戰前的安排。畢竟，在葉逸看來，莫小川的軍隊能夠突然出現在易州城，太過讓人意想不到，這怪不得穆光。如果，按照常理來看，穆光做的還是很不錯的。

而穆光，卻已經主動請罪了三次。

今日，他又來到了葉逸的寢宮，舊事重提，讓葉逸降罪。

葉逸看著麵站在站立的穆光，似乎這幾日，他整個人也蒼老了幾分，又看著他一臉沉痛的模樣，葉逸輕歎了一聲，道：“穆愛卿，你這又是何苦。此事，本不怪你。朕也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何況，現在國難當頭，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朕豈能離得開你。此言，你還是莫要再提了。”

穆光卻搖頭，道：“陛下，賞罰分明，才可讓朝中百官信服，臣不能因為得到陛下的恩寵，便免去責罰，如此，會讓百官多有微詞。對陛下也不好。雖說，此次莫小川用兵，太過詭異。讓人意想不到，但畢竟之前的防務，乃是臣一手安排。出了事情，必然是要有人擔責任的，臣一人榮辱是小，國家安危是大。陛下切不可因顧念臣的忠心，便不忍責罰……”

葉逸看著穆光，麵上露出了些許感動來。輕歎一聲，道：“若滿朝文武有一半如卿，朕又何須如此。罷了，既然愛卿已經如此說了，也罷了。降職為三品，還暫代原職。如此，你覺得可好？”

“陛下，臣以為……”

穆光還要說些什麽，葉逸卻一擺手，一臉疲憊地說道：“朕已經說了，愛卿莫要再多言。此事，亦莫要再提。朕已經被朝中那些人吵得頭都有些發疼了。你便讓朕安靜片刻吧……”

穆光頓了頓，行禮道：“那臣便先告退了……”

“去吧！”葉逸無力地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