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十五章 雄才大略
西北方呼嘯著。天氣似乎在突然之間便冷了下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也在這個時候來臨。章立手中提著一個酒壺,大口地灌著酒禦寒。在崎嶇的山地之中行走著,看著陡峭的山壁,他有些奇怪,莫小川為什麽會在錦囊之中,讓他們突然轉向,朝著著不老峰而來。
這座山峰,是橫堵在西梁的燕國中間的燕山山脈的一座主峰,地勢險要,極難攀登。這也是在西梁的這一麵,若是從燕國的那邊走的話,崖壁便如同鏡麵一樣,更是絕無可能爬上來了。
如果不是章立對莫小川有著絕對的信任,很可能會懷疑莫小川是不是傻了,怎麽會讓自己帶人來到這裏。如果是為了躲避朝廷的圍剿大軍,那也不必到這裏啊?
因為,為了攀上此地,他們已經丟棄了許多的輜重,連戰馬都沒能帶上來。將士們,隻帶了自己的兵刃和幾日的口糧。而且,在這等寒冷的季節,站在高處,那風卷著的雪粒,敲打在臉上,便如同刀割一般。
沒來由的來到這裏,便好似是給自己找罪受,又一種自尋死路的感覺。
在章立心中抱怨的時候,卻看到前方不遠處,寇一郎也帶著人攀上了半山腰的一處平地。看到寇一郎的模樣,章立的心中略微平靜了一些,因為,寇一郎這個人嚴守著軍紀,在這等地方,為了攀登山體,不得不脫去身上笨重的衣服,此刻,寇一郎的衣衫很是單薄,又不用酒驅寒,看起來,便如同是風雪之中的一株小草一般,隨風飄揚,隨時都可能被吹飛。
章立對著身後的將士喊道:“兄弟們,看到了嗎?寇一郎這小子都爬上來了,我們不能落在他的後麵,都給老子加快點速度。”說罷,掌力幹脆,將酒壺背到身上,長槍單手握著,手腳並用地快速朝上麵爬去。
不一會兒,章立和寇一郎終於見了麵。看著寇一郎的模樣,章立哈哈大笑,道:“我說寇將軍,以前我一直以為,你是一猛狼。現在怎麽凍得和狗一樣?”
寇一郎瞅了他一眼,卻沒有搭話。隻是沉著臉,道:“我現在沒有心情與你開玩笑。在我的錦囊之中,除了一張錦帛,還有一個小錦囊,錦帛上寫著,讓我到了這個地方,再打開裏麵的錦囊。你的呢?”
章立一愣,微微點頭,麵露疑惑之色,道:“我的也一樣。”
“那我們打開看看?”寇一郎道。
“開,為什麽不開!”章立說著,從懷中摸出那個小錦囊,一把撕開了。隻見,在錦囊之中,隻有一句話,讓他們原地待命。章立一看自己的錦囊,有些傻眼,在這種地方,若是原地待命上三日,怕是便要凍死了。他探著脖子,朝寇一郎那邊望了望,道:“你那裏寫的是什麽?”
寇一郎遞到了章立的麵前,隻見上麵也寫著幾個字“原地待命!”
章立倒吸了一口涼氣:“王爺這是要做什麽?”
寇一郎搖了搖頭,也很是不解,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既然王爺讓我們原地待命,必然有他的深意,我們等著便是了。若不然,你又更好的辦法?”
章立撓了撓頭,道:“真是邪門了。好吧,既然王爺如此說了,那也隻能等著了。”說罷,他一屁股坐了下來,看了看四周,這裏雖然寒風凜冽,不過,好在此處還有這麽一塊平地,可供將士們休息,若是爬在山體上讓原地待命的話,怕是他就要哭了。
從背後將酒壺拿下來,章立飲了一口,遞給寇一郎,道:“你要不要來一口?”
寇一郎麵色不變,輕輕搖頭。
“這麽冷的天,你還裝什麽?來一口吧。”章立說著,輕輕碰了碰寇一郎的胳膊。
寇一郎蹙眉,道:“我們現在是在行軍,你身為主將,便不能收斂一些嗎?”
“得得得……”章立擺手,道:“算我沒說。你不飲,也莫要管我。我有分寸……”
寇一郎又瞅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麽。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士兵高聲喊道:“快看,下麵那是什麽?”章立和寇一郎聽到聲音,急忙扭頭朝下麵望去,之間,從山下,兩個黑影快速地朝著半山腰上接近著。速度極快,便如同是在飛一般。
章立睜大了雙眼,他和寇一郎,都是有見識的,知道,這必然是武功高手。隨後,章立急忙將酒壺一丟,下令道:“戒備……”
隨著章立的話,弓箭手們將手中的搭上箭,拉滿了,對準了下麵的兩人。
章立抬起了手,隨時準備著,若是這兩人有惡意的話,便放箭。寇一郎也是麵色緊張地凝視著下方,凝神戒備著。
隨著那兩個人漸漸地接近,章立的麵色好看了起來。寇一郎也鬆了一口氣。因為,他們已經認出,來人正是莫小川,而在莫小川身側的那人,便是當日跟著莫小川一起前來的那個絕色女人。隨後,章立擺了擺手,下令收箭。
不一會兒,莫小川來到了半山腰,停在了章立和寇一郎的麵前,他的麵色平靜,背後背著北鬥劍,肩上挎著北鬥弓和箭囊。目光掃過寇一郎和章立,麵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道:“你們兩人比我預期的要快一些。”
“那是!”章立嘿嘿一笑,道:“王爺下令,豈敢怠慢。”
寇一郎卻行禮,道:“王爺讓我們到此,不知是要?”
莫小川輕輕一抬手,道:“等一下,你便知道了。”說罷,莫小川看了陸琪一眼,輕聲道:“師傅的腳力不錯。”
陸琪展顏一笑,十分迷人,緩緩地說了一句:“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對你說吧。”
莫小川攤了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隨即,從背上將北鬥弓摘了下來,抓在手中,又搭了一支精鐵箭,猛地將北鬥弓的弓弦拉滿了,對準了前方的山體,驟然鬆手,隨著莫小川的手臂一鬆。精鐵箭帶著破風之聲,徑直朝著山體飛了過去,緊接著“轟!”的一聲巨響。山體之上,居然被精鐵箭轟出了一個一丈方圓的石洞來。
眾人看在眼中,均睜大了雙眼,一個個,吃驚地說不出話來。
章立倒吸了一口涼氣,道:“王爺當真是神力啊。這是何等的力氣,才能做到這種程度?簡直便是神人……”
莫小川笑了笑,也沒有解釋。其實,這山洞,並非是他的一箭威力轟出來的,如果北鬥弓當真有如此神力的話,他早已經是天下無敵了。又何必在天牢之中忌憚白長青呢?
其實,這山洞早已經有了。隻是將洞口封住罷了。兩年多前,莫智淵第一次與他提起進攻燕國之事之時,便已經在挖了。此次,他被問斬,便如同方信猜想的一樣,乃是他和莫智淵演的一出戲。
當莫智淵親口告訴他這裏山洞的事之時,莫小川當時極為的吃驚。對莫智淵佩服的五體投地,莫智淵果真是雄才大略,居然能夠想出這等方法來。
而且,早在多年以前便開始準備。
光是做這麽好大的工程,還不被人發現,便是極難的。莫小川真不知曉,莫智淵是怎麽做到的。
看著前方的山洞。
眾將士齊聲高呼起來。
莫小川輕輕抬手,說道:“諸位兄弟,此次本王並非是被皇上問罪。你們也並非是背叛了西梁。這一次,皇上給本王下了密旨,讓我們從這裏穿過不老峰,直取燕國的易州。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幽州城。燕人欺人太甚,居然傾舉國之力來犯我邊境,這一次,我們要以牙還牙,讓他們知曉我們西梁人是從來都不畏懼戰爭的。諸位兄弟,不知你們敢不敢跟著本王去將葉逸抓來?”
莫小川的話音以內力傳到了眾人的耳中,聽到莫小川的話,眾人起先都有些發愣。心中不明所以,怎麽突然之間,造反造的又成了攻打燕國了?
不過,當他們反應過來之後,卻是齊聲高呼起來,因為,他們現在雖然是叛賊,其實,他們的心中並不想做叛賊的,很多士兵,甚至都是勉強才跟著章立和寇一郎造反的。現在突然從叛賊又變成了朝廷的軍隊,而且,還被委以重任,這如何能夠讓他們不激動。
因此,聽到莫小川的話,眾將士又齊聲高呼起來。
章立和寇一郎也是滿臉的詫異,尤其是寇一郎,他跟著莫小川起兵,心中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的。一直以來,他的心中,都有極大的負擔,他覺得自己對不起自己的父親。也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自己的父親,沒想到,現在居然峰回路轉,這些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他此刻,甚至想要打哭一場。事實上,有的士兵,已經哭了……
莫小川看著他們,當先邁步朝前行去。章立詫異一會兒後,猛地唾了一口唾沫,道:“原來是虛驚一場,娘的,打燕人,當然要比打自己人好了。”
莫小川高呼道:“出發!”
隨著莫小川的一聲零下,不管是否已經反應過來的士兵,都下意識地跟著莫小川邁步前行,朝著那山洞之中行去。
當他們來到山洞之中後,才驚訝的發現,這裏麵,居然各種補給十分的齊全,而且,內裏的空間,也要比外麵的洞口大上許多。一路上,都有台階通往下麵。士兵們滿臉驚疑地朝著下方行走著。
莫小川命令一個小隊提前行走,在洞中點燃了火把。有火把,有兩個好處,一來,可以確定這山洞之中的通風情況,是否適合士兵們前行,另外一個,也可以照明。
如此,行了大半日,莫小川下令休整。眾將士都重新穿戴好了盔甲,飽飽地吃了一頓,休息半日。莫小川判斷,天色已經是在後半夜,便帶著人,繼續朝下行去。
當他們來到盡頭的時候,莫小川看著前方的石壁,這裏,顯然是沒有挖通的,不過,看石壁上麵的一空,可見,早已經測試過,這石壁必然不太厚重了。
這些,其實並非是莫小川擔心的。他下令,讓士兵們讓開前方,然後,身影一躍,與陸琪同時躍上了山洞頂端的高台之上。在那裏,有一巨型的圓石被鐵索係著。
莫小川看著圓石。瞅了陸琪一眼,陸琪卻是眉頭緊鎖,似乎想起了,在劍宗之時,莫小川便是用這圓石,將整個山峰都砸出了一條河來。
看著陸琪的眼神,莫小川有些不好意思,道:“師傅,有勞你了。”
陸琪也不說話,從背後將長劍拔了出來。
莫小川也同時拔出北鬥劍,兩人互視一眼,同時朝著鐵索斬去。隨著一聲輕響。碗口粗細的鐵索被斬斷,巨石“轟隆隆!!”地朝著下麵滾落而去。
隨著巨石的接近,士兵們的麵色都有些變了,緊接著“轟隆!”又是一聲巨響,山壁被巨石直接砸開,外麵的光線透了進來,這個時候,居然天已經蒙蒙亮了。
莫小川看了看天色,時間正好,不由得麵上帶有一絲笑容,道:“兄弟們,衝……”隨著一聲令下,他當先衝了出去。從這裏出去,距離易州,卻已經沒有太久的路程。前方是一片樹林。
看著樹林,莫小川不由得又佩服起了莫智淵,莫智淵選得這塊地方,當真是極好的,有這樹林,簡直便是天然的隱蔽之所,如此突襲之下,易州想要守住,怕是比登天還難了……
易州現在的守軍,的確,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人前來攻打他們。事實上,整個燕國,也沒有想到,西梁軍,會從這裏進攻,因為,此地顯然並非是進攻的地方。這不老峰,乃是燕山最高的山峰,即便他們能夠想到西梁人可能會爬上不老峰,卻也絕對不會想到,他們能夠爬下來。
可是,現在西梁軍,並沒有從不老峰翻過來,而是直接穿了過來。
易州本就沒有多少守軍,此刻,他們全部都在睡夢之中,隻有少部分人,守著城頭,不過,也吊兒郎當。並不在意、隻是,今日的守軍剛剛打開城門,便看到一隊人快速朝著城門而來。
起先,他們還有些疑惑,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麽情況,怎麽會有人從這裏出現,而且,穿著的衣服這麽怪異,好像隻穿了襯衣襯褲,並沒有穿外衣。
這麽一隊人,一大早的,在這麽冷的天?這是出來晾膘來了嗎?
易州的士兵,看著如此怪異的一群人,有得還忍不住笑出了聲來。這麽多年來,易州從未有過戰爭,這讓他們早已經沒有了警惕性,因此,渾然沒有想過,這群人是來做什麽的。
隻到,這群人已經接近,突然從襯衣之中抽出了鋼刀之後,他們這才發現不妙。可是,這個時候,卻已經晚了。隻見,那鋼刀已經對著他們的麵門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