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無他,從前的唐晶,雖然做著計劃局局長,莊勝利也是他的靠山,但由於之前引進所謂香港明誠房地產開發局被金灣房開耍了之後,區裏對唐晶一直持懷疑態度,以至讓莊勝利也不敢明顯地支持他。如今不同了,自從他想到了區任務分解這一招,讓創衛工作作為硬性指標業績落實到兩鎮一辦之後,創衛工作一下子發展得如火如荼,莊勝利理京戲為他撐腰,加上手中又有了出色的業績逐漸在區裏展示,周家輝也無法阻止他的前進,並且唐晶從弱勢一方一轉而變成強者的姿態,簡直是風光無限。
計劃局的人看唐晶百煉成鋼,怎麽也打不死,風向逐漸轉彎,不少人又慢慢攀附過來。唐晶和周家輝之間的力量對比雖然沒有逆轉,但彼此已經進入了對峙的持久戰階段。
這個時候,林龍對龍王村大力推廣烤煙種植的計劃被唐晶知曉了,有利於周家輝的事唐晶就要反對。
唐晶大概了解了一下龍王村的現狀和與龍王村所被管轄的馬加坡街道辦正對龍王村準備大麵積推廣油菜作物配套旅遊規劃的發展計劃後,他帶著馬加坡街道辦的一幫工作人員興衝衝來到了龍王村李大春家裏所種植烤煙正蓬勃發展的那塊土地上。
這個季節,正是烤煙綻開頭茬花蕾的季節,唐晶站在龍王村劉大春家的這塊烤煙地上,欣賞那挺拔而起葉片闊大的煙葉和絢爛斑瀾的花朵,以及自己手拿著的那一份由馬加坡街道辦出具的推廣全麵積種植油菜地及禁止農民自己選擇發展種植農作物的決定令。
林龍聞訊也趕到龍王村,來到李大春的這塊長勢良好的烤煙地麵前,看見雄糾糾氣昂昂的唐晶,心裏頓時感覺不妙。他帶著尊敬和禮貌的神情走到唐晶的麵前,勸道:“唐晶,這塊地種烤煙的事,先到村委會去調解處理?”
唐晶白了他一眼,說:“你把這份命令去打印出來,然後發給村委會,也交到這塊土地的主人劉大春手上。”
林龍莫名其妙地楞住了。唐晶又說了一遍。林龍連忙說:“唐局,他們的烤煙都長這麽好了,起碼這一季讓他收獲吧,要不,這事咋辦呀?”唐晶聽了搖搖頭,依然把命令書遞給他,也不解釋,第三次重複“把它重新打印出來,要求村裏按命令執行下來。”林龍為難地搓搓手:“唐局呀,新農村規劃這一塊是創文組的工作範圍,您的創衛管轄範圍參與不到龍王村裏,如果要強行對這塊烤煙地執行決定,那就是代表你今天一定要這塊烤煙地清除了嗎?”唐晶得意地點點頭。
林龍的臉上頓時顯得生疑的神色,唐晶又說:“要麽你直接叫這塊地的主人來,自己動手!”唐晶的強硬讓林龍預感到一種不祥之兆,他就趕緊來到劉大春的身邊,讓其已經衝動欲保護自己家裏這塊烤煙地的兒子劉小其穩定下來。
林龍帶著劉大春來到唐晶的麵前,謙虛和謙恭地接過那道命令書,然後說:“唐局,這一季的烤煙已經長勢良好,你看,馬上就要到就收獲的季節的,讓劉家把這一季收了,再種油菜?”
唐晶聽了仍不為所動,對自己帶來的身邊人說:“去村裏借匹馬和牛來。”林龍頓感不妙,但還得配合唐晶,便說道:“唐局,我對這裏熟,你要找什麽,我直接就去,在村裏找匹馬啊牛的還不簡單,我直接給你拉過來,隻是,唐局,把那些牲口拉過來做啥呢?”
唐晶說:“你不管,你給我去找來就是!”林龍隻好諾諾著接受了命令。
等林龍牽著牛和馬過來的時候,唐晶接著又馬上吩咐著林龍和他帶來的幾個人道:“你們先把犁套好,套兩具犁,一起弄!”
林龍和那幾個工作人員都不敢怠慢,給灰馬和水牛都套上了犁杖,但是他們都不熟練,半天都套不上去,還是劉大春上前分別動手了,按著牛頭和馬脖子,教著他們怎麽套梨杖。
等牛和馬都套好梨杖後,唐晶自己從林龍手時接過本根鞭子,又從剛套的杖的劉大春手裏接過犁把,吆喝著水牛出了土地的田坎上,要下劉大春家的烤煙地裏,讓林龍吆喝灰馬拉的犁杖一起走。
劉大春一看情況不妙,急了,兒子劉小其看見牛要踩進自家種植著烤煙的土地裏,更急,衝進去就要擋住唐晶。唐晶帶來執法的幾個便把劉小其緊緊地擋住在田坎上。
林龍好心好意要從唐晶手裏要轉過犁杖,在他的眼裏,讓唐晶捉著犁杖從村裏走過去太失體統了。但唐晶不肯讓鞭子,執意不讓,對著周圍的人說著他自幼就練成了吆牛耕地的本領,多年不捉犁把兒手都癢癢了。林龍都沒有辦法阻止唐晶親曆親為,作為一個大局長要事必躬親地下田了。
林龍隻好空著手跟著他的身後,問:”唐局長,你到底套犁做啥?朝哪邊走?”唐晶說:”你跟著隻管走就是了。”
龍王村巷裏有人發現了穿著幹部西裝的唐晶,而且奇怪他怎麽捉著犁把兒,紛紛跑過來看這位銀華區計劃局局長唐晶耕田犁地。唐晶和誰也不搭話,一直吆著牛扶著犁走進了劉大春家那塊烤煙地裏,然後先是停下來。接著,啥話不說吆著牛進入烤煙地,犁鏵插進地裏,正在開花的烤煙苗被連根鉤起,埋在泥土裏。林龍跑到眼前,拉住韁繩:”唐局長,這是農民的血汗,這烤煙是他們一年的收成,你這算弄啥?”唐晶一手捉著犁把兒,一手從褲子的兜裏掏出那些推廣油菜地保經濟和力促旅遊帶的一張硬紙命令書示意給林龍,然後對著龍王村的湧上來的人群說:”我是區裏派下來給村裏做農業指導工作的,我們龍王村依山環水,環境優越,我們區裏欲把這裏打造著峰林山下好風光的旅遊勝地,其中,在這三月的好季節,我們村裏的每一塊土地都要種油菜,對於不聽招呼的,我們一定要強製執行,目的,都有為了大家今後的利益著想。種烤煙在我們龍王村是沒有出路的,我們隻有種油菜,讓村裏漫山遍野全是油菜,讓經濟和旅遊雙豐收,不能讓你們劉大春一家影響了全村的發展大計。”說完,唐晶豪氣地大手一揮,然後丟下梨杖上了田梗上,安排帶來的那幾個人去繼續把烤煙全部翻倒。
看著唐晶所在的這一切,林龍一下愣住了,劉大春則蹲在地邊上,雙手抱住頭也說不出話來。劉小其哭了,死命地掙紮,但是被村委會趕來的人抱住,不給他鬧事的機會。
隻見唐晶站在田梗上指揮著,那些馬家坡的工作人員於是紛紛揚起手裏的鞭子吆動水牛和馬,扶著犁杖在烤煙地裏耕翻起來,一塊長勢良好,好好的烤煙地被犁得亂七八糟的。
地邊上已經圍滿了龍王村吃驚的人群,遠處還有人正往這邊兒奔跑。唐晶安排著那些工作人員吆牛犁了一個來回,又大聲說:“你們把那具犁吆上,進地裏要梨深點!”看著劉大春好好的這塊烤煙地被梨得翻天覆地,搗毀了,唐晶回頭帶著得意地神看看著蹲在地下的林龍,讚許地點點頭:“還可以,執法力度加強,把龍王村的油菜地推廣出來。”
田間路上和翻耕過的烤煙地裏已經聚集來了龍王村全部男女,龍王村的村支部書記和村長也擠在人群裏。村支部書記走到唐晶跟前,伸出手握著唐晶說:”好!唐局長,好哇!你們來執法太好了,我們來晚了,對不起啊,對不起啊”隨之轉頭呼叫村長和村裏其它工作人員:“回去多套幾匹牲口吆犁,進地把劉大春家的煙苗犁個透!”
唐晶隨之站在眾人中間,對著圍上來的龍王村的男男女女們宣讀了馬家坡街道辦發的推廣全麵積種植油菜地及不允許農民自己選擇發展種植農作物的決定令當著眾人的麵念了一遍。
唐晶所做所為,頃刻之間震動了龍王村。之前讓龍王村農民們已經上心的烤煙在劉大春家正在開花的烤煙全都犁毀。這一事件威震龍王村。人群裏出現一陣陣的**,唐晶正襟危坐,不為所動,調動身上所有細胞開始來平複民眾不平的心理,他站在田梗裏充滿感情地說:“鄉親們,從我們區裏到我們龍王村的這條道路上,每走一裏路都會勾起我對我們這塊土地豐富多采的絢爛曆史的回憶……我們這裏盛產稻米,小米、麥子和玉米和油菜,我們有的是種的,但是,我們就是不能種烤煙,我們的土地上全是煙葉了,我們的主要糧食和油菜煉出的清油就會嚴重短缺,我們龍王村要發展,我們走糧食和油副食品路線,同時,還可以開發旅遊,打造我們龍王村成為我們銀華區最美的鄉村,就是不能種烤煙……”
這是唐晶說得有道理,還是他刻意對創文組對新農村建議提升經濟的阻擋?之前龍王村發展糧食主產區和旅遊一直沒有發展起來,林龍才深入一線,找到的烤煙這行可行性之路,可是,這一切,在唐晶被否決了,而且又回轉得這麽有道理,這麽有深度,難道之前林龍他全錯了?這讓林龍疑惑了。
在唐晶到龍王村掀起風浪之前,張子峰給唐晶獻策的時候,曾提到過,等唐晶把莊勝利手中的銀華區跨級工作任務拿來過後,阻止創文組前進的新農村項目就交給他來運作,唐晶當時也答應了。但是當唐晶通過工作任傷讓自己在計劃局的創衛工作中重新活過來後,張子峰多提及此事,唐晶便上了個心,果真向莊勝利要求,自己也要參與創文組的新農村項目做試點。
唐晶之所以提要要幹涉進入創文組的工作,自然不是投桃報李,他隻是覺著,張子峰這麽聰明的人都感興趣的事情,必須有它的好處。
唐晶通過牟冰冰,拿到了林龍針對龍王村烤煙種植深刻剖析了發展烤煙,刺激當地經濟和政策支持的計劃書,唐晶認真地看了下去,對林龍提出的龍王村連續三年上千多畝水地全都種上了烤煙,當地家民在一畝水地裏采收煉製的煙葉所賣的收益,可以買回十幾畝水地實地所能生產的麥子,十多畝水地種植的烤煙的價值足以抵得過百餘畝地的麥子和包穀了。讓當地農民掙了錢,再進一步規劃當地的民居,讓每一戶農民都有一一座完整的四合院便以其惹人的雄姿穩穩地盤踞於龍王村的村巷裏。那就是最大的形象工程,龍王村最新的新農村建設形象……
看著林龍用心盡力揮揮灑灑寫就的這篇長篇調查報告,唐晶粗讀了一個晚上,就神采煥發,覺得這次真是發達了。創文組現在提出的創文上新農村項目,竟然是一套全新的管理模式,和以往所想的完全不同。
從前,計劃局和村級進行工作交接,就如同周家輝現在做的一樣,隻是由中間的鎮辦級過度,將工作目標交給村基落實,遇到半年檢查,屬於不過招的空手對接關係,計劃局處於上遊,村級始終處於下遊。
莊勝利雖然主任創衛,陳文管轄創衛,但是莊勝利對陳文在創文新農村建設管理上這種存在脫節落實關係的存在,把銀華區和鎮級的工作交接當成轉交辦的落實,而業績總是算不到區裏,讓莊勝利很是生氣。
唐晶看到了林龍做的這個創文新農村建設計劃書,正是一個把區和村基緊密結合的好點子,直接由區在本地各大鎮級、村基村級始終設立直接管理,唐晶想像自己接手下,由計劃局自行安排人員,安排工作目標在始終裏落實,落實所得與鎮級村級享業績。
林龍的這個方案對幾方麵都有好處。對鎮級村級而言,他們無需承擔任何風險,隻要讓出一個工作任務就能坐收分成的好處;對計劃局而言,可以節約大筆村級費用,還能由自己的人員來掌握落實情況;對銀華區而言,從此以後,鎮級、村基和計劃局之間是工作交接模式而不是不過招的空手對接模式,就能夠順由成章地接管過來。
這對於唐晶來說,更是重大利好。周家輝在做創文麵對的村級,現在由唐晶插入進來,相當於接手了新農村建設這一塊,隻是唐晶把林龍考察建議的烤煙生產改成油菜基地,其它模式不變,接過龍王村這個試點,他唐晶就能全麵鋪開其他鎮級和村基的村級工作交接,這會重重削弱周家輝的力量,並且打擊他們創文的業績。這是唐晶用的連環計,首先,唐晶發現創文組新農村工作的含金量後,來到龍王村,掛著銀華區執法的命令,所以,興奮唐晶親自帶隊,自己動手,來到了龍王村李大春家裏所種植烤煙正蓬勃發展的那塊土地上,用鏟除式直接排除龍王村的烤煙種植。接著,回到局裏,唐晶找到張子峰,告訴他這個區裏要在創文組新農村項目馬上參與進去就要開始,而且會交給張子峰去做。但目前來看,局內部還有很多人正在覬覦這創文組參與農村項目,所以唐晶得把各方麵的關係先擺平再說。
這個消息雖然是私底下對張子峰說,可沒幾天就傳得局上下人人皆知了。
林龍見著張子峰,苦笑著說:“恭喜啊,馬上就要掌管新農村項目了。”
張子峰把林龍拉進辦公室,這才開腔:“有什麽可恭喜的。”
林龍說:“新農村項目都要交給你了,這是區裏出頭,周家輝的創文組都被排斥了,你要被唐晶重用了,這不是可喜可賀麽?我看你很快就能升官發財咯。”
張子峰冷笑:“你懂什麽,唐晶不說還好,這一說,我就一定拿不到新農村項目了。”
林龍說:“這是為什麽?唐晶都開口了,君無戲言麽。”
張子峰說:“上司要給你的不說也會給你,不給你的說了也不會給你。今天唐晶越是這麽說,就越代表他心裏是不想給我的。”
林龍倒抽一口涼氣:“還有這回事?”
張子峰搖頭:“我和唐晶私底下的一番話,怎麽會鬧得全局都知道?我沒說,還有誰在說?”
林龍瞪大眼晴:“你是說,唐晶局長自己傳出去的?”
張子峰點頭:“他就是要讓這件事情傳得人盡皆知,這樣局才會亂,亂了才有借口搪塞我。”
兩人這番談話還沒過去幾天,事情的發展果然如張子峰所料。新農村項目即將交給張子峰做的消息傳開,局上下立即混亂,建管科和辦公室的科長高德華和主任劉白芝率先鼓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