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龍說：“不會不會，我還得靠你支持，再說我們臨時工出身，都是患難兄弟，如果我能好了，我又怎敢忘記你對我好呢？”

這個電話一掛掉，林龍的心中大石徹底落下。這天下午，周家輝果然給林龍打了電話，親口確認了張子峰轉達的承諾是真的，並許諾林龍回到局裏後立刻可以辦轉辦公室，今後便是創文組的副組長，創文組除了他周家輝，還有組長老吳，他林龍可以管牟冰冰等人。

林龍得到這承諾，也不敢怠慢，馬上把創文組報上來的工作成績按著標準表格做好做齊，又連續寫了幾期創文組工作盡職盡責的工作簡報，第一時間把創文的成績給市經發局報上，同時，壓下創衛組的成績，說他們的統計和匯總上來的成績還不齊全。

就這樣做了好一段時間，計劃局裏創文成績明顯高於創衛。按理說，林龍這樣做，唐晶也可以上報市裏，但是，如果他唐晶到市裏的直屬上級鬧，就代表公開之前就已經傳到市裏的沸沸揚揚他和創文組的周家輝欲比高的不和傳聞，如果他去爭，就會讓原本口碑不好他，再次被人白眼，這種關健時候，唐晶得注意自己的形象，起碼他不能給莊勝利丟臉。所以，對林龍對他們報上的創衛成績林龍滯後和故意減料，他也隻好把委屈往肚裏咽。

這樣，林龍在市經發局操作了個半個多月，創文業績第一業績在數據和工作質量上遠遠超過了創衛組，第一階段的評比以創文組領先告終，這讓周家輝不僅是臉上有光，更為他最終在計劃局打敗唐晶奠定了好基礎。

原來林龍以為自己在市經發局的‘發配’會很久，可是在第一階段工作完成後，他突然接到回計劃局的安排，這又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不過，他在計劃局裏已經有了靠山，也不懼回去。

林龍便在市裏辦好了相關的接交手續，撤回計劃局。這次這次林龍回來，可與走時大不相同，算是衣錦榮歸，就等著盡快辦理轉辦公室到創文組，並且走馬上任擔任副組長了。

說來也怪，林龍回到局裏，預想中受歡迎的場麵並沒有出現，同事們都能異樣的眼神看林龍。而唐晶那邊更是誇張，對林龍閉門不見，連一點場麵話都懶得應付。

這到也罷了，反正林龍是得罪唐晶了，早有心理準備。但他去統計科裏串門時，那些過往的同事都冷冰冰的，尤其是牟冰冰，看著林龍的眼晴裏都冒出火來了。

這下子，林龍感覺到不對了。如果說唐晶將他當做敵人的話，那麽統計科組成的創文組應該把他當自己人，怎麽現在又兩頭得罪了？

林龍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不敢亂問人，臨下班的時候，把牟冰冰給攔下來。

牟冰冰怒火滔開，如果她不是女生，怕是已經要伸出手打林龍了。

林龍還莫名其妙呢：“到底怎麽回事啊？我哪裏得罪你們了？”

牟冰冰說：“你還沒得罪我們？你還裝好人哪？”

林龍更冤枉了：“我都把業績發給你們創文組了，怎麽還是壞人啊？我這可是幫了你們的忙。”

牟冰冰突然不生氣，斜著眼晴看林龍：“以為的智慧，應該做不出這事情啊，說說，到底是誰給你出的餿點子。”

林龍便一五一十地把他和張子峰之間的事情說出來了。

牟冰冰仰頭大笑：“你個大蠢蛋，又被張子峰給玩了！”

林龍說：“什麽意思？張子峰可沒有從這件事情裏拿到任何好處。”

牟冰冰說：“你懂什麽啊，你在市裏的那段時間紅了，張子峰便把你當成對手，隻要能傷害你，他就是有好處。”

林龍不解：“他怎麽又傷害我了，這次他是在幫我忙啊，要不是他，事情怎麽可能隻得這麽幹脆漂亮？”

牟冰冰說：“這個世界上有無緣無故的好人麽？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就是陷阱，無緣無故的好人就是陰謀，連這都不懂，真不明白，你是怎麽混到今天的！”

林龍閉嘴不言。

牟冰冰說：“張子峰是看你被市裏重視，理應就成了局裏紅人，兩邊都在拉你，所以怕你會爬到他頭上，這才暗中給你使絆，就你這笨蛋，又把他當好人了，真是跌了跟頭沒夠啊？”

林龍沉著臉，淡淡地問：“他究竟怎麽使絆了？為什麽我會兩麵得罪人？”

牟冰冰說：“這本來是一個得罪一方，討好另一方的局麵，可張子峰多聰明啊，他審時度勢，先把你徹底得罪唐晶。唐晶是個可以隨便得罪的人麽？他在區裏這麽久，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兒大！捧著他都有可能害你，要得罪了他非整死你不可。”

林龍點點頭：“沒錯，這次我把唐晶給得罪慘了，他一定不會放過我，可是你們創文組呢？我怎麽會得罪人？”

牟冰冰冷笑：“這更簡單了，你在市裏是把創文組的業績報出來了，也得到了市裏的信可和獎勵，但是，幫的人是誰？僅僅隻是周家輝。他自然會喜歡你，可是新創文組裏其他人呢？大家拚死拚活地幹，還不就是為了升職加薪，這倒好，你什麽功勞都沒有，你就在市裏作作統計，寫寫簡報，一回來，居然爬到我們頭上去了，又做副組長又提薪，你憑什麽？人家統計科那些老資格的科員沒意思？你說這不是得罪人是什麽？笨蛋，我要是個男的，非和你動手不可。”

林龍一拍額頭，終於明白過來。張子峰玩的這一招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表麵上看，是幫林龍忙，完全做好人，而且他也幫林龍辦成了事情。

可實際上，林龍的業績雖然發了出去，也計好了周家輝，但真正付出的代價遠比收獲要高得多。唐晶是一個很厲害的敵人，牟冰冰他們更是凶險。林龍本來是遠離是非圈的，可眼晴一眨，卻已經成為是計劃局是非圈的中心，成為了幾方麵的敵人。

張子峰這一招，實在是厲害無比。

林龍越想頭腦越是暈眩，牟冰冰白了他一眼，揚長而去，而此時，林龍也明白，自己與牟冰冰之間，也是有難以彌補的怨恨了。他不禁悔恨起來，當初怎麽就會真的相信張子峰是幫自己忙。像張子峰這樣的人，他們怎麽會這樣？這時，林龍才想之前娜娜絲告訴他的話：“你現在是紅人，在局裏人人把你當成競爭對手來對待，這樣的傷害，這樣打擊，遠遠大於被人輕視和瞧不起，瞧得起你你就會遇到更大的困難！”想著，林龍不禁止感慨地搖搖頭，自己在計劃局裏該怎麽樣做才可以呢？現在的林龍在計劃局，已經深深地得罪了人。唐晶做了實事，卻沒有拿到創衛業績，而周家輝雖然拿到領先的業績，但又讓林龍得罪了牟冰冰所在創文組的絕大部分人。天上掉不下餡餅，自然也掉不好人。林龍此時才知道當初不該聽張子峰的話，但世界上沒有後悔藥賣。

林龍實在想不通，給娜娜絲打電話，娜娜絲告知他，她去了北京參加一個房交會，聽完了林龍對自己在計劃局莫名其妙得罪了全局人的苦惱，那頭的娜娜絲笑著叫林龍掛下電話，然後說晚一些給他們通過手機短信傳十句在為官真言給他。

林龍不知道娜娜絲到底會傳什麽十句為官的真言給他，疑惑著，他也猛地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回家，父親來電，他也隻是一個忙字便匆忙的掛了電話，人有受到傷害，卻又會最先想起自己平時不注意的那個家。

回到家裏，父親還是父親。看見林龍終於回家了，林龍爸伸出枯瘦的手接過林龍買來孝敬他的水果，不禁老淚縱橫。

“爸，家裏不是有20來萬了，叫你去醫院化療，你怎麽不去呢？我最近工作忙，你去醫院裏，可以請護工之類，我有空就會去醫院照顧你的，你不要天天呆在家裏了！”林龍安排著父親。

“兒子，我去不了，我現在走到哪裏，你姨你們都要朝我往死裏逼，我隻有躲在家裏還安全點了！”林龍爸說著老淚縱橫。

這話讓林龍火冒三丈，忙問：“為什麽，姨之前不是來到家裏，說她不再和我們打鬧了嗎？她不是已經和我們和好了嗎？”

“錯錯錯……”林龍一連三個錯字，惱羞成怒般對著門外林龍姨家遙遠的方向大罵，“那個老婆娘真的不是好人，上次來我們家裏裝好人，是貓哭耗子假慈悲……我聽她說她是要對我冰火兩重天，她那次來我家裏裝和解，實際是為了下次更大的與我打鬧，她要把我朝死裏整呀！”林龍爸哭的眼睛都模糊了。

林龍再仔細看著父親，這段時間，林龍爸老了很多，頭發全白了，走路也不利索了。

林龍爸被林龍姨再次往死裏是他從醫院出來不久，侄兒超超卻一直躺在醫院裏，病情還在進一步加重，都暈迷了幾天，一直醒不來。

其實，之前超超一天不出門，就躲在家裏玩遊戲，那付小身子骨早已經被電腦輻射折磨得隻剩下口氣，和林龍爸打了一架之後，他的身體更是迅速朝崩潰的邊緣邁進，但這一切在林龍姨看來，都是林龍爸害的，打了她的寶貝住進醫院，幾天幾夜還在暈迷。

林龍爸出院後，聽說超超越來越嚴重，也深感內疚，想到林龍姨已經來過自己家做過和解，自己看望的表麵工作也該做一做，應該去看一看這個身體太虛弱的侄兒。

林龍爸來到醫院裏，那天已經快晚上11點了，醫院裏隻有林龍叔在照顧兒子，但沒多久，林龍姨也從外麵求菩薩保佑兒子回來，一看著林龍爸，她的眼晴馬上紅了。以前吧，她是收了錢的，打罵僅是表麵工作，內心還是有所懼怕的，但此時她看見林龍爸那赤紅著眼睛，恨不得馬上把林龍爸給撕了。

這神情，讓林龍一驚，感覺不妙，但是他還在想反正已經和林龍姨和解，該道歉就道歉，該解釋就解釋吧，看看了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超超，畢竟是個孩子，也怪可憐的。

想到這裏，林龍爸就作出無助的神情地蜷縮在病房牆角，跟著兒子叫道：“姨，你不要傷心了，我之前也錯了，和你們鬧，我們現在既然和解了，就有勁一齊使吧！”

“滾，你們老雜種，害得我兒子，還說這些……”林龍姨不等林龍爸說完我，就一付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林龍爸隻覺她眼睛裏的怒火都燃燒到了眼睫毛外麵。接著林龍姨怒吼一聲，幾步衝上前，從背著的包裏掏出一件硬器就要過去把林龍爸打死她，林龍爸嚇的直往後退。

膽小一些的林龍叔怕老婆事情鬧大了，趕緊衝過去，把林龍姨拉住，死死抱住林龍姨的腿，哭著哀求：“老婆！你不要太動氣了，你們兩個一死，不是他死就是你死，你要是又被他傷了，兒子超超誰來照顧啊，我們這個家離不開你啊……老婆，我求你了，不要打了！”

聽到林龍叔的這一番勸解，林龍爸也忍不住流淚了。

林龍姨怒道：“你就是給我哭死我也不能饒了你！你當我兒子白白就這樣被傷害了？”虛弱的超超被吵醒了，冷眼看著，一語不發。林龍姨望著林龍爸，眼睛裏滿是刻骨的怨恨，恨不能揭其皮，食其肉，吞其骨。

這事看來是沒完沒了了，林龍爸想了想，決定低頭。林龍爸丟棄了做人的自尊和臉麵，緩步走過來，竟然“撲通”給林龍姨跪下了。

林龍姨和林龍叔，包括病床上的超超都大吃一驚，林龍叔去拉他，他不起來，昂頭流淚對林龍姨說：“姨，是我錯了，都是我這張破嘴惹的禍。可我那天和超超打架絕對不是有意的，我當時就是看見超超不分西瓜給我吃，我嘴饞了，口不擇言和超超我的侄兒對罵，我不該罵他呀，我怎麽能罵他嘛，所以才動的手嘛。我現在也後悔的要死，姨，你是林龍姨，你要打就打死我吧，然後叫林龍來給我收個屍就算了。其實你現在恨我也理解，我們當父母的活著就是為了孩子，現在超超這樣，我怕這孩子是要廢了，所以我也很內疚，我今天也是真心誠來了給你們賠罪的。”

林龍叔一直在旁邊拉著林龍姨，更加用力地拉著老婆，也哭著對林龍姨說：“老婆，都是親戚，你姐姐是他的老婆，他都給你跪下了，還叫你姨了，就算了，老婆！”林龍叔從本性上還算是個善良老實人，看著林龍爸跪在他們麵前，哭著哀求，林龍爸說的作父母一切都是為了孩子的話句句紮進他的心裏，其實，也紮進了林龍姨的心頭，她拿裏舉起的拳頭手直發抖，顫抖了半天也衝不去了。

暈暈乎乎醒過來的超超迷迷糊糊地說：“媽，你忘記了，我這輩子可沒被別人打過，我一打就被這老不死的打傷住院了，你不幫我收拾他，我也要死了！”超超話音落下，催促著林龍姨打死這位老不死林龍爸的。

病房有一個一直在外麵觀察的值班中年男醫生走了進來，他冷冷地看著這場麵，一開始一句話不說，隻是站在中間，這來這個醫生受到了這一家人六親不認，隻顧慮自己的自私行為震驚了。過了好一會，終於，這個醫生用手擋住又欲衝上前打林龍爸的林龍姨，咬牙道：“你兒子的身體弱難道也是別人打出來的？病人皮外傷是小事，內在的心脾肺受損才是真正的病因。再說，冤冤相報何時了！”然後醫生轉身對林龍爸說，你走吧，這樣的親戚，有什麽值得認錯的呢？如果是我，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們了！”

林龍姨急得說：“醫生啊，不能啊，你不能亂說啊，你不關心病人，還關心其它的外人，我們住院可是交錢了的，你如果再亂說，再不關心我病人，我找不到地方說冤去，我……我……我這在這裏撞死給你看！”那位男醫生不理他，推著林龍爸想讓他走。

“慢著！”林龍姨一聲怒喝，“這事就這麽了了？醫生，你也真好心啊，我兒子說話都沒有力氣了，你就不讓我報仇了？我不求你殺了林龍他爸，可你甚至連打我打這個凶手一頓都不準，你憑什麽？你隻是一個醫生？你有什麽資格阻止我？你個討厭鬼，我要告你沒有醫德！”醫生看著怒不可遏的林龍姨，臉都被氣紅，隻好轉讓頭羞愧地對林龍爸：“我想幫你的，因為我看到你知道錯了，都下跪賠禮道歉了，還能怎麽樣啊？但是這個對方太凶了，我管不了！”林龍爸眼圈紅了，哽咽道：“醫生，我明白，謝謝你。對她來說，兒子就是他的命，她當然能為了兒子被傷害去得罪人，去報仇，去冒風險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