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轉移產權的手續辦下來,袁嘉樂心裏也何嚐不愉快?他愉快地想著未來,豔子有了他的孩子是必須要打掉,豔子和林龍結婚了,娜娜絲那裏,自己對她的一腔熱血,一腔真情娜娜絲也能感受吧,沒有了林龍這個競爭對手,這區區20萬又算什麽呢,得到了娜娜絲,娜娜絲的幾千萬,上億的資金都是他的。
兩個愉快的男人辦完了手續,林龍邀請著袁嘉樂來到一家大酒店三層的海鮮館,觥籌交錯地喝了起來。
而此時,在兩個男人認為理想與前途一切順利的時候,有兩個傷心的女人。
娜娜絲呆在她和林龍曾經的愛巢裏,她呆呆地坐在桌上疊紙,然後又一點一點地拆除,她恨林龍,卻又恨不起來,反而欣賞林龍一點也不看重她的錢,對豔子的真情真意,可是,她想哭,喘息,出汗,在一片黑暗的海洋中沉浮,她找不到岸。她不知道該如何才能真正得到林龍的心......痛苦的風暴再次席卷過來,此時她真願意死去。
豔子在回宿舍的路上,她的心裏空蕩蕩的,她繼續被漲大,像被吹開的牛皮。她給林龍打電話,問他和袁嘉樂的產權轉移手續辦好沒有。那頭的林龍張著嘴,開心地回答著辦好了。豔子便告訴林龍,這段時間她要回一趟老家,大概一個禮拜,電話那頭的林龍急切想表達什麽,豔子掛了他的電話。
街上行人和車來來往往,豔子刺眼地遊走在那裏,一個人淚流滿麵地不停地走著。她決定先去朋友那裏躲一躲,和林龍還有所有人的隔離一段時間,然後把肚裏的孩子處理了。
和袁嘉樂談妥事情這一段日子,林龍也心情快地回到了計劃局安心踏實地工作。
在計劃局裏做事的人都知道,唐晶和周家輝是死敵。兩個湊在一起,必然會鬥得不可開交,隻是人們沒想到,慘烈的廝殺居然從頭一天就開始了。
周家輝進入局裏,利用牟冰冰的做出了區裏支援計劃,得到和區裏各創文組的支持,一下子,他們的創文工作開展得轟轟烈烈。
相比,唐晶那一麵,除了自己局裏的劉白芝和高德華幾個心腹,他的創衛也不被區裏各創文組看好和支持。這樣的結果,相當於把唐晶在區裏沒人緣和不願支持他的真相顯露遺。
唐晶真是哭都沒眼淚,在局裏挖人才,讓周家輝在局裏先撲一個空這招,本來是他想出來的,可誰料到被周家輝反戈一擊。
如果隻是周家輝,恐怕還做不到這麽徹底,關健是有牟冰冰在。牟冰冰自從梁薇得到了編製調到鄉鎮後,就對唐晶上了女下屬才會幫忙的人品和品性很清楚了。牟冰冰不想走梁薇的路,但是她又想早日有一個編製,逼唐晶走人,投靠靠得住的新領導周家輝就成了她的奮鬥目標,這樣一來,她做的計劃,當然針對性強,把唐晶在區裏被動的局裏一下子暴露無疑。
現在是地位逆轉。原本沒人手沒根基的周家輝新創文組,因為有了區裏各部長的支持,變得人才濟濟。倒是唐晶這邊,人丁凋零,門可羅雀。
這對於唐晶來說是個巨大的危機,因為計劃局創衛、創文是業績問責製的。如果整個區裏各創文組完成不了創衛和創文的目標分解和落實,或者與往年相比,成績有巨大的滑坡,唐晶是要負總責的。
唐晶在區裏除了莊勝利老大頂著他,其它的人似乎都在恨他,尤如一個失龐妃子,上下對他都有不滿,在這種敏感時期再被問責,後果可想而知。到那時唐晶就是不卷包袱滾蛋那麽簡單了,他在整個區裏中的名聲都會徹底臭掉。
但他再焦慮也沒有,因為現在工作人手裏,隻有局裏的幾個人,而且人心還不穩定,按這樣的目標分解,能夠勉強完成全年創衛計劃不就不錯了。
唐晶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他之前隔離的徐朝偉,之前他還不想用徐朝偉加入創衛,但是現在形勢變了,徐朝偉的貿易科裏的鄭家玲和周曼鈺,包括張子峰,還有盧林龍批人在之前的A普查中對區裏鄉鎮工作任務和目標分解落實已經有了一套成熟的操作流程和體係,且工作經驗也很豐富,現在在和周家輝對弈處於下風的他,當然要有求於徐朝偉了。
但是,人家徐朝偉也被傷透了,心情不好,對唐晶的暗示就假裝聽不懂,看不見,徐朝偉這樣,他手下的鄭家玲和周曼鈺自然也懈怠,張子峰也無精打采狀。
隻有林龍確實在埋頭苦幹,局裏大事大地震,對林龍的影響不大。他當初既沒有加入創衛組,也沒有加入創文組,自從牟冰冰去跟了周家輝後,她在貿易科的位子現在就由林龍來頂上了,林龍也終於離開了那個小倉庫改成的臨時辦公室。
家裏的房子要了回來,還多出了20萬,這一切讓林龍心情好,心情好,工作自然積極而努力,
林龍琢磨著得在計劃局好好再現,做出點成績來,現在他手裏的工作就是梳理A普查中錯誤表格,交盡力要作出真實的調查數據。所以他花了很多心思,在那些造假的資料裏一一梳理,最後,發現這些造假的資料都是金竹小區物業計劃局的人做的,也就是說,管轄金竹小區的馬加坡街道辦在監督不力,任務沒有下達的情況下,這家物業計劃局也是認真對待的。
這是一家隸屬於金竹小區的開發商的小物業計劃局,雖然本身的規模也沒有多大,可因為背靠開發商大樹,在管理上也有完整的ISO質量體係,人員配套也齊全,且對金竹小區的管理也比較有效。
也就是說,這家物業計劃局對金竹小區這一片區域的居民情況了解是較為充分的,如果計劃局在梳理對該小區的A普查數據中,有了這家物業計劃局的支持,絕對可以事半功倍。
林龍先摸了摸底,感覺非常地靠譜,於是他便拋下在辦公室按徐朝偉想以假亂假,讓市裏看不出就可以的想法,來到金竹小區的這家物業計劃局,全力以赴投入通過物業計劃局,想通過他們得到小區各業主的基本資料及聯係電話。
這家物業計劃局,之前就沒有馬家坡街道辦有什麽合作,他們當初就知道A普查,也想配合好街道辦,但是街道那邊就不安排他們做什麽,本身又不深入小區作調查,最後逼到交資料了,就叫這個物業計劃局一兩天給他們造了一堆的假調查資料。
當林龍來到這家物業計劃局,說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現在手上一堆假資料讓區裏頭痛的時候,沒有想到這家物業計劃局的經理親自出麵,並表示為他們金竹小區普查出錯感覺到內疚,也願意配合區裏做好真正調查數據的意願。
這算是對林龍認真工作的回報,讓人感到苦盡甜來,林龍知道拿到金竹小區所有業主的相關聯係資料已經達到,接下來,可以以區裏複查員的身份通過電話了解各住戶的真實具體情況,這樣就和調查點過期不衝突,特殊情況的業主就請物業計劃局以上門谘詢情況,登記表麵作了解,實際登記輔助,這樣,就能在短期內盡數地做出該小區真實的A普查數據表格了。隻要林龍把銀華區在A普查金竹小區的漏洞補上了,他應該也算一大功臣。
林龍做的這‘大事’,在計劃局肯定瞞不了別人,很快,局裏上下都曉得林龍在被A普查的漏洞上找到了突破口,若是在短期內做成功,肯定能把A普查數據報市裏及時準確,也能把A普查第一責任人唐晶從水深火熱中救出來。
要說實話,區裏各創文組裏,喜歡唐晶的人還真不多,在局裏,也是如此。所以有相當部分人都琢磨著,希望林龍在補金竹小區假資料漏洞上失敗,這樣,市經發局查出來,板子打在唐晶身上,正好可以把唐晶給趕走。
可林龍是多實在的人,一心想著做出成績,對外部閑言碎語充耳不聞,隻顧著自個兒幹活。
見林龍不開竅,牟冰冰終於忍不住了。那天下班,牟冰冰把林龍堵在辦公室裏,冷言冷語地提醒他,這一次是周家輝在對付唐晶,和林龍完全有關係。隻要林龍不要去追金竹小區假資料的事,或者等市經發局追查下來,再去補也行。讓唐晶在A普查上出大錯,那唐晶就鐵定卷鋪蓋走人,而周家輝對林龍也會有所表示。
牟冰冰的話是恩威並舉,說得很明白。林龍懂點事的話就停下手中梳理假資料的事,反正等唐晶走了還能接著做,到時候周家輝一人獨大,還不是能罩著他。但若不識抬舉,今天補了金竹小區的漏洞,幫了唐晶,那就是得罪了周家輝,日後他在局裏還怎麽混?
林龍自然是聽懂了牟冰冰的意思,不過他的內心卻更加不服。他站得直直的,覺得自己做事,是為局裏,為區裏,說大了是為國家做事,怎麽會受到這麽多幹擾呢?這樣一想,林龍越發看不起牟冰冰隻會使這些小性子和陰謀鬼計,他覺得既然是為公家辦事,就是站得直,立得正,把自己正直的麵表現出來,才是他林龍的光榮和個性的地方,不是一個隻會為領導辦事,而不是真正為社會辦事的人。
所以林龍對牟冰冰隻是敷衍了事,表麵上對被漏洞的事懈怠下來,可下班了,他就跑到金竹小區,通過物管計劃局開始和那邊的業主聯係,通過電話問他們的調查表上的相關和關健調查數據。
這事能瞞住別人,卻瞞不過徐朝偉。畢竟徐朝偉是科長,林龍正經的上司。看他把金竹小區補漏洞的事談得七七八八,徐朝偉就悄然地來到金竹小區,告知對方不要聽從林龍的安排,叫對方無須再配合林龍,甚至林龍請假去小區作調查,徐朝偉也不再批準,走都走不了。
這麽一來,林龍傻眼了,他趕忙去問徐朝偉是怎麽回事。
徐朝偉倒是和顏悅色:“林龍啊,我們是自己人,又怎麽會害你?”
林龍不解:“那你給金竹小區的物管要求不配合是怎麽回事?這會兒可是關健時刻,如果我不加緊把那小區的業主情況如實調查清楚,到時候市裏追究下來就麻煩了。”
徐朝偉攤手:“怎麽闖禍了?”
“這……”林龍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徐朝偉嗤笑:“你還沒明白?現在局裏是周家輝和唐晶之間的惡戰。兩個局長級別的大佬在打仗,就連莊區長、陳文副區長都見不說話,你湊什麽熱鬧啊?A普查的補漏是解決了,好處是唐晶的,還有馬加坡街道辦這個不幹實事的鄉鎮府,但是你得罪了周家輝;如果在這短期內補漏沒有做成功,市經發局查出來這真假資料,因為你跑得最勤最快,反而會讓唐晶恨你,同時你還是得罪了周家輝;不如趁現在收手,給周家輝賣個好。”
林龍也不傻:“你的意思是,讓唐晶局長下台?”
徐朝偉:“唐晶大勢已去,在區裏就是過街老鼠,要是沒莊老大頂他,他可能已經沒有了今天,你幫他沒有好處。現在趁周家輝下手,我們就算不火山澆油,那也得坐山觀虎鬥,等周家輝上位,唐晶離開,再重新整理局麵。”
林龍鬱悶:“局裏的事情總要有人做,你也不做,他也不做,難道真的大家抱團看領導出事麽?”
徐朝偉:“你沒發覺最近你在局裏裏人緣變差了麽?”
這句話,倒是戳在了林龍的心口上,他向來是以人緣好著稱的,可最近局裏裏氣氛怪異,平時很好的人都離林龍遠遠的,令他不明所以。
徐朝偉提醒道:“大家都知道唐晶在區裏已經快沒路子了,他為人差,有書記兼區長的莊勝利保他又怎麽樣呢?可你偏偏要和他綁在一起,大家不躲著你還躲著誰?更何況這個A普查的漏洞,說起了,除了他有責任,我也有呀,我們責任最大的兩個都沒有出麵承擔責任,你到跳了出來,積極主動進行查缺補漏,你做得好了,就透著我們計劃局的唐局,還有我徐朝偉都差,這不是害人麽?”
“啊?徐哥,我真沒想這麽多,我隻想把工作做好,目的也是為你們領導排優解難嘛!”
“嗯,我到無所謂,我隻是擔心唐局又對你意見而已,我都怕他呀!”
哦……徐哥,我都怕他,那你之前還幫過唐晶住穩局長之職幹嘛?當初要是你不幫他,他在計劃局就已經當不上局長了!”
“嗬……哈……”徐朝偉忍不住笑出來,眼晴都要笑出了淚水,笑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到:“林龍,你看問題還是太膚淺了,你可以看遠一點嘛?當時唐晶在區裏,在局裏地位依然是鞏固的,區裏並不會真正讓他走!雖然那時他在區裏已經有了不好的口碑,他不好做人,我們下麵的也不會做人,我讓賢,請出周家輝,一是讓大家看出我們貿易科的清白,更是在局裏安下一枚炸彈……”
徐朝偉還在說什麽,林龍卻幾乎聽不下去了,他沒有想到,他在局裏一直敬佩的徐朝偉原來心思裏也不是為了工作而工作,而是為了治唐晶於死地才幫他,這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整個計劃局就沒有一個辦正事的人呢?全都是勾心鬥角呢?那A普查的數據可是市裏規定時間要上交的,對製定省裏、市裏的經濟方針有重要的依據的,而現在的一切,在林龍看來,將他從青春期前到至今的無私奉獻、貢獻力量的概念一切洗腦,他正處於一個經曆的青春期認識到了這個世界以後灰飛煙滅,甚至變本加厲的反過來。是的,林龍此時的一門心思,不要領導安排也主動去基層工作,為了的是保證政府的統計調查數據的準確性,在這個局裏,居然成了實屬美德。林龍不能飛,不能像孫悟空那樣遊曆,一拳打不出火球,也不能變形渾身充滿武功,所以此時他變得很失落。
林龍徹底無話可說了,他從徐朝偉辦公室裏出來後想了很久,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徐朝偉所說的都是事實。如果自己以為是為國家而做事,一門心思把這個A普查的漏洞補好,而對他個人來說的確好處不多,壞處不少。
可問題是,林龍是個年輕人,好勝心也強。如今這金竹小區的真實情況通過電話調查也處理了不少,還有的一些電話打不通的,林龍還想上門說明來意,請求其配合得到一手的資料,事情已經做到這份上,不繼續再做下去確實十分可惜。
對於事業,要想做成功,又有想做成功的心,當然不能欲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