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會長,您一直在清理自己內心吧,我想!”

“是的,我想,我們要時時清理自己的內心,才能看清自己。歲月的這牆其實

脆而薄,一動心就可以推開。我也是苦日子裏過來的人,十年前來到建海才開始創業。我現在不管是做慈善,還是去幫助人,因為,我以前,他得到很多人的幫助,要不,今天的龍誌鵬也不是知道是個什麽樣子。”

“龍會長,其實,我也喜歡看我們建國後的曆史,以史為鑒,我想我們的觀點和看法可能才會更全麵一點吧!”

“看得全麵,我不敢說,但不斷地反省,確實才能逐漸看清了過往歲月的麵貌。”

聽到這裏,王健便覺得可以和龍會長探討更深入的話題,就是他從張主任口裏得到龍會長在中慘痛的往事了,他想,說那樣的話題會讓龍會長更感興趣。

於是,他不再從自身的遭遇說起,而是變得點評起曆史來:“我常常看那段時期,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喜歡關注那段時間。但是我知道,因為就是在,我們中國開始了十年浩劫,還有饑荒。是我們新中國建立之後的一塊疤。”

“是,我也認為是一塊疤,我現在50多的人了,我時常把這塊疤揭開來,看看究竟怎麽回事,看的時候心裏疼啊,我是越看越疼,越疼越忘記不了那些往事呀!”龍會長接過了話。

王健他的判斷是對的,龍會長確實是個性情中人,而且對苦難的記憶,已經和他的精神世界緊緊相依。

他們談著話,這時楊維把桌上的龍蝦米轉到龍會長的麵前,請他再吃一點。龍會長便心不在焉地夾了一些放在自己的小盤上,並不馬上吃,而是看著王健。

他知道龍會長還想聽他說什麽,但他沒有立刻說,而是又夾了一個窩窩頭,動了動筷子,然後才說:“確實是一個值得我們反思的時期。我其實最怕回想和緊緊相連的那饑荒時期,那我看那時的資料說很多人營養不良得了浮腫病,皮膚透明地亮,臉腫得象油紙燈籠。還有人實在找不到吃的,吃觀音土,活活給……那時的人說話據說還得特別小心。我看有則報告說有個小商人開店,在那五十年代初,當時不能雇夥計,店鋪也“公私合營”了。那小商人說了句:“現在的日子啊,怎麽越過越難呢?”他被人打報告,一查,結果就是在1957年那年吧,他被抓進獄的,當作壞分子送去勞改了。”

說到這裏,王健遲疑了一下,看了看四周,用一種不解的眼神看著龍會長:“其實,我現在都想不通,為什麽說那樣一句自己感觸的話,就成了壞份子?”

龍會長笑了笑,一邊看著桌上的菜,又看了看四周的幾個人,才一邊說道:“我給你們講一個那個時期的事情啊,那是真事。那是當時我們城市裏有一頭黑熊,當時是動物園的一寶,按規定供給肉類,即使災荒日子。但是我們那個飼養黑能的飼養員,可能是饑腸轆轆,有一次,就把給黑熊的肉自己給私自截留一些。但是那隻黑熊像中知道飼養員偷吃了它的那份,或者也是嗅出他身上有了吃肉後的香味,竟然把飼養養給活活撕碎,差一點吞進了肚裏。這事,至今想起來,還是覺得十分殘酷!”

龍會長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喝了口茶,這時候整個房間裏鴉雀無聲,剛才忙著夾菜的那幾個人也都停了下來。

龍會長轉過眼晴來看了看王健,他便接著說:“我是在農村上的小學,但那時我們的老師也十分警惕地告誡我們,現在依然有很多國民黨的殘渣餘孽,還有國外的和平演變,要破壞我們祖國,要破壞我們的幸福生活。那那時,幾歲吧,整天也跟著提心吊膽的,成天眼睛東瞅瞅西瞧瞧,心裏充滿了緊張和恐慌,覺得個個人都象特務。下雨天,我們村裏的,有人頭上戴著草幢或笠子,陰暗的雨霧下,我感覺好好人人都不是好人似的。”

張主任在旁邊附合著:“恐懼感,恐懼感!”

王健笑:“現在可能小孩子的愛國主義教育更加人性感,更好一些了吧!我如果是一個老師,我想我不會那樣給孩子的心靈從小灌催那麽多的“不忘階級苦”吧!”

龍會長若有所思,楊維便不失時機把煙又給他們散去,王健則打起來了火,給他點頭。

龍會長抽了幾口,過了一會兒才說:“我們回憶的是曆史,在那曾經的過去,我也沒有想到過我會有今天。當時我很憋屈地曾認為,我用耗盡自己生命力的方式,對付一個強大的社會,我也改變不了命運,我曾經還想過自殺。”

大家的眼光不約而同地同掃向龍會長,龍會長的眼晴充滿著優患,那神色,像是看穿了人間百態,風雨滄桑。

“那個時期,既得利益階層組成一個統治集團,一個新的特權階級。饑餓時期哪聽說餓死過一個幹部?這些人的第一條準則是鞏固特權集團的共同利益,並且傳給自己的子女;第二條是在這集團中往上爬。這第二條經常與第一條經常產生矛盾,由此鬧出禍及老百姓的政治變亂。是幹部們互整,不被人整倒,也會整別人。既然吃政治這碗飯,就得手拎著腦袋瓜,既然享受特權,就得冒被整的風險。”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張主任給龍會長和王健加上一茶水。

張主任和大家用茶帶酒似的敬著,對著王健親切地笑著,就像是自己人。

王健喝了一口茶,說道:“那個時代,或是當事者的後代們,現在如何憤恨寫文字控訴,受造反派迫害,其實也蠻可笑了,因為他們也是其中旋渦中的人,不被人整,就會整別人。唉!還有造反派,他們借在黨內與等人搶權的機會,做了造反派來發泄報複。但是造反派在69年就挨整,整了十一年呐。”

龍會長說的時候,他是很認真地聽著;他說的時候,龍會長也認真地聽。兩個年齡懸殊,身份地位有差距的人竟越談越投緣了,兩個人後來基本上沒怎麽動筷子,煙倒是抽了不少,好像是尋覓了許久,然後又十分巧遇才碰到的知音。

接下來,兩人又說一些那個時期公審大公的事情。

這些事對於王健來說,並不是親身經曆的,但是當初在和鄧浩民簽下銀華步行街的合同時,就十分了解自己將要麵對的龍誌鵬是一個吃個苦,有過經曆,多年的打拚起伏,才有今天的龍誌鵬。他明白,要想深入龍誌鵬,對這些的了解那就是必不可少。

廚師進來,送上了水果拚盤,龍會長和王健還在聊著。

其它的幾個都插不上話,便聽著他倆的談話,不時加上一兩句感慨的聲音。

這時,龍會長看了看表,說:“怎麽樣,大家都吃好嗎?今天要謝謝小王,給我做了這豐盛的一頓啊。嗬嗬,要不咱們今天先到這兒,下午大家都還得上班。”

王健便馬上站起來說到:“是啊是啊,今天非常感謝大家,感謝龍會長您啊,在您這裏,我又學到了不少的知識,謝謝啊,謝謝大家啊!”

大家都紛紛站了起來,走出來。走出這個房間的時候,王健沒開口,他在等著龍會長說話。

但是龍會長給張主任說了句什麽,然後對大家抱以微笑,特別是對王健笑得更燦爛一些,然後他先走開了。”

送王健和楊維走出商會,張主任說:“你們先走吧,今天你和龍會長聊得是十分投機啊,他剛才給我講,改天要回請你,有時間還要再聊聊。”

“還聊?”在張主任麵前,王健感覺自己快要原形畢露。‘再聊,我知道的東西都掏幹了!”

“再學吧,再多去看點這方麵的書,龍會長喜歡談這些!”

“是,那是當然!”他笑著,又對張主任說:“但是,現在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接著要跟龍會長談啊!”

“哦,你看,我還真被你們套進去,我現在腦殼就全想著是你們談的那個時期,還沒有走出來!”

“你看,大街上人流熙熙攘攘的,手機、電腦、全球一體化,現在的時代已經邁過了新的一頁,我們也換個思維,想想在這個時代我們的事業了!”

王健輕鬆的說著,卻一下子又把張主任接回到銀華步行街項目的事情。

“我想,我們南商會在銀華成立南商會商城,一是我們自身的發展所需要,這方麵從得失進退四大方麵,我已經給龍會長分析過了,相信他是聽進去了。二則銀華新區現在急需我們商會這樣的經濟體入駐,帶動當地的人氣,商氣。我之前在銀華管委會工作,管委會主任張木那邊一直支持我,當然也會支持我們南商會;三是價位的問題,張哥,分成……”

“噓……”張主任做了一個方式。

王健馬上心知肚明地笑笑。

“謝謝張主任,今天您安排得真好,我們也才有機會和龍會長如此近距離的交流!”一旁的楊維乖巧的說道。

“這還真不靠我,靠的是你王健呀。這麽能說,現在回想,我還真不敢想龍會長會和你一個80年代的小孩子如此投緣呀!”

王健他不眨眼地盯著張主任,手放在胸前,說道:“其實,我當時和龍會長說那些事,我也不知道是否合適,說出來,我也不需要誰的同意。但是我感覺當我一說出來後,我感覺他的神情變了,他比我有經曆有學問。但是談到這些往事時,我感覺他一樣有苦悶需要人理解。在感情的需求上,我們是對等的。”

“小王,我也被你感染了,龍會長不找你聊天,我都想和你有機會好好聊聊!”

“嗬嗬,今天和龍會長應該算是意猶未盡,張哥,我們把銀華的單子拿下來,我們再把酒臨風,秉燭夜談!”

“嗬嗬,接下來,要怎麽做,你說!”

“好的,那我們先回去了,電話聯係的!”

“嗯,你就放心吧!”

“當然,張哥您出馬,我當然放心!”

王健一邊說著,一邊和楊維走到了路邊。楊維叫了一輛出租車,王健衝她笑了笑,再看一眼旁邊的張主任,兩人握手告別!”

鑽進小車裏,楊維有些急不可奈地問道:“小健,這筆單子我們應該有希望子吧。你接下來要怎麽做,你怎麽不按常理出牌,卻和他們關係越走越近呢!你接下來又要怎麽做,快給我說說,我現在怎麽感覺越來越來信心了呢!”

他吞了吞口水,對楊維笑著說:“今天我說話太多了,口幹舌燥的!”

楊維還是一臉興奮,急不可待地等著又催促著他:“嗯,下車了馬上給你買瓶水,你快說快說。”

他便努努嘴,朝向司機,楊維才鎮定了一下,說道:“好嘛!先回家!”

看得出,楊維一路是忍著,她此時太想掏出王健心裏的步驟和流程了。

好不容易車停穩了,到了家裏,隻是楊維故作神秘地輕輕把門關嚴,又咬著嘴唇憋著笑,躡手躡腳的樣子把他朝臥室裏推。這架式把王健也弄得不由得詫異起來,隻聽見楊維笑著說:“你跟我玩神秘,我就和你玩神秘了,現在門關好了,屋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了,你現在總該給我說了吧!”

他指了指臥室裏的椅子,示意著她坐下,嘴上說:“一步一步的走,下一步,就是要把商會的龍會長這個大佬請到銀華步行街去了!”

“請得動嘛,請得動吧!去了能不保證他們簽約呢?有什麽保證措施?”

王健把頭低了下去。

“你說嘛,你說嘛!”楊維不滿地搖著他的頭。

他卻任由她擺布,好半天,才擺擺手,嘴上說道:“沒把握,我們從頭開始都沒有把握,但是卻從頭到尾我們都在努力做,不是嗎?”

楊維嘟囔著:“沒勁,我還以為你接下來有什麽好點子,你到時候又要臨場發揮啊!”

“有意思的臨場發揮吧!”

“但是,你總該有說服龍誌鵬他們簽下銀華步行街的把握吧?”

“該說的我也說了,該分析的我也分析了,我們總得給人家思考的空間吧!最後的決定權在他們手裏,而我想,我們現在就是多和他們進行心的溝通,其它的,就成事在人,謀事在天吧!”

“你怎麽變得這麽宿命呢?”

王健仍然笑道:“那還有什麽辦法呢?”

“錯,你剛才不是說管委會的張木嗎?這個張主任可不比商會這個張主任,隻要張木出麵,南商會他會給你麵子的吧!”

“官場的事,我們不要插進去。到時候怎麽攬進去,都不明白。就像以前我們做銀華的‘輻射調查’卻莫名其妙地陷進了官司。當時,如果是市委那一派占了上風,我現在又會是什麽樣呢!”

“可是,你現在卻不是好好的嗎?”

“可是,不知不覺,特別是張木那次讓我去小額貸款中心,我怎麽成為他們手裏的一顆棋,我到現在還是理不清。我隻能說,我是什麽性格,有我有什麽心理,會怎麽表現,都會張木牢牢地掌握著。”

“那你現在的意思,和南商會的事走到這一步,隻有看天了?”

“謀事在人啊,不管結果,我該惡補的,有針對性要補充的知識要補。我們工作的步驟該走了也要走啊!”

楊維撇了下嘴,說:“切,怎麽跟你辦理,我總是迷惘,搞不清楚方向呢。有關係有用,有能力就使,有步驟就按部就班一步步去完善,怎麽跟你的工作,我還得看天吃飯呀!”

“嗬嗬!”王健又笑了笑。

“憨笑,不行,王健,你必須告訴我,我們把南商會的人帶去銀華步行街,我該做什麽,說什麽,萬一出現危機,我們怎麽化解危機,你給我定一個方案!”

王健卻輕描淡寫地說:“我們做策劃推廣不需要死板的文案。我們要什麽都知道,在很多工作中,成敗一瞬間,要的更是臨場的一激靈。一二三沒有定格,隻有最後的希望我們從不願放棄。”

王健說完了,看著楊維,心想她該理解了吧。楊維忽然想起了什麽,說:“啊!你說的是用不知不覺去引導別人進你的思維圈吧!還有你要利用張木他們,但是你又不會說什麽吧?”

“你忘記了鄧浩民和市府詹副市長的關係?當初我們在軒誠策劃時得到那句的依托政府的廣告詞嗎?”

“記得記得,就是那句‘銀華步行街是建海唯一一條有政府投資興建的商業步行街!’”

“對,那你的意思是?”

王健站在窗邊,把窗戶的窗簾拉開,進一步解釋道:“明天,我的事情是去和鄧浩民安排,由他出麵請張木來銀華步行街視察,而我們的任務是請龍會長來到銀華步行街,三邊會合,見機行事,我們不需要刻意,需要是的一種巧遇的契合!”

“這就是你所講的什麽都要知道一點,什麽都要巧合,臨機應對一點吧!”

“嗯!”王健點了點頭。

接著,王健又笑了笑,“明天,我們去銀華步行街找鄧浩民啊!”

“找他?我不去!”楊維忽變了臉色。

王健心知膽明,但是不能點破,隻能裝作不知道曾經鄧浩民與她之前的那層事,裝作迷糊道:“鄧浩民喜歡玩,我們就約他出去玩!現在他是我們的老板,我們要他去通詹市長請來張木,我們的態度得低微!”

“我不去!要去你去!”

“如果你不去,或許鄧浩民不會來!”